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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堂禁止奔跑嬉戲

千切豹馬最近有些焦躁,起因是家裡的狗不理人了。

原本乖巧的、毛茸茸的、黏人的一隻大狗,分別了一段時間後,毛澎了一圈,脾氣也長了一倍,不僅眼神變得兇惡,說話當沒聽到,還開始躲著自己了。

但沒關系,千切一向是個主動的人,他會積極爭搶場上的那顆球,也會踴躍追求心上的那個人。

電視都是這樣演的,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

他千切豹馬今天就要讓國神鍊介插翅難飛。

在行動之前他已經做了充足準備,他動用了所有人脈和眼線掌握國神一天的行動軌跡,好找到適當的堵人機會,為此他花了不少積分兌換牛排,但他相信一切都會值得的。

根據收到的線報,國神練習完後總會提早一些時間,趕在他人之前到澡堂,大概是出於遲來的叛逆期或什麼的原因,他不太願意與曾經的夥伴們交流,當然更抵觸在澡堂和樂融融一起洗澡等活動,因此理所當然地將沐浴時間安排在人少的時段。

這無疑給了某人很大的作案空間。

是的,千切的計畫就是將人堵在人煙罕至的澡堂,屆時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國神將為自己的逃避付出代價。

他鬼鬼祟祟溜進更衣室時,國神已經換下衣服去往澡堂了,千切環顧四週,很快就發現了目標物。

鍊介真是不小心,沒有把自己的私人物品鎖起來,要是被偷了怎麼辦呢?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將東西偷走,連著身上脫掉的衣服一起鎖進自己的櫃子裡。

接著像是一般碰巧路過一樣,千切大大方方地走進浴室,揚起手打了個招呼:「呦,鍊介。」

國神鍊介蹙起隱藏在雜亂瀏海下的眉,不發一語轉過身躲避那人過於直接的視線,然而這種鴕鳥般的逃避方式是沒有用的,千切豹馬從來就不是會輕易退縮的男人。

「難得與鍊介兩個人獨處,好久沒有過了呢。」千切緩緩走到與人並肩的位置,然後探出半身,側首望著國神有些憔悴的臉。

「趁這個機會我們坦誠相見好好聊會吧,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躲我。」

「......我可沒有義務配合你的任性,大小姐。」

國神丟下這句話澡也不洗就像轉身離開,但他的腳步很快便停住了,正確來說是被迫停下,原因是他圍在胯間遮擋重點部位的浴巾突然像一陣風般溜走了。

很顯然,罪魁禍首是千切豹馬,他晃了晃手裡的浴巾,露出笑容,像是將主人的物品推下桌摔得稀巴爛後還得意地仰起頭表示惡作劇得逞的貓。

「你幹什麼!」國神看上去有一點生氣了,但主要是惱羞成怒的成分居多。

而千切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我說了,坦承相見嘛,你也可以拉我的喔。」

「順便說一下,你的衣服現在在我櫃子裡,如果不介意在大家面前裸奔,你可以離開。」千切說著突然皺了一下眉,「啊,可是我有點介意......」

「......」國神鍊介沉默地再次轉身,在千切看不到的地方輕輕歎一口氣,他總是拿他沒辦法。

明白這是一種國神式的妥協,千切於是得寸進尺自顧自開啟話題,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人即時沒有用力依舊飽滿結實的肌肉,「肌肉又增加了呢,做了很多訓練吧?你是不是把蛋白粉當飯吃了?」

「......」

「嘛,我很喜歡強壯的鍊介喔!話說回來,最近玲王和凪又黏在一起了,凪成天纏著玲王背他,那傢伙連走路都懶,鍊介也背我吧,背著我和玲王賽跑如何?說好了我的腳走不了你要背我踢球的,現在就開始練習吧......」

「不會發生那種事。」出言打斷那鳥兒版聒噪的叨叨絮絮,國神終於放棄了沉默,他比誰都了解千切的個性,自己豎起再多的障礙也無法停下紅色獵豹奔跑的腳步。

況且他永遠無法真的對千切冷淡。

從敗部復活後,國神鍊介改變了非常多,這是藍色監獄裡大家有目共睹的事,但他自己知道,某些東西並沒有改變。

例如他的目標,還有他的情感。

在差點被淘汰之際,他體悟到自己再也無法和那人一起踏上球場時,恐懼和絕望漫上心頭,那種滋味國神一輩子也不想再體驗第二次,因此他還需要變得更加強大,得獲得更多的力量,才能夠與那人並肩於綠茵之上。

在那之前國神只准許自己將心力投注在訓練上,這是對自己失敗的懲罰,並且他更不希望千切因為自己而停留,他適合奔跑,向前奔跑,讓那赤色髮絲迎風飛揚,那是他最令人癡迷的模樣。

所以現在還不是時候,國神壓下某些難言的情緒,板著臉向千切伸出手,「我洗完了,把鑰匙給我。」

「才不讓你逃跑。」千切將戴在手腕上的鑰匙藏到身後,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國神嘖了一聲打算直接上手搶,千切則是哎呀你要做什麼我要叫救命了一邊後退一邊浮誇地扮演被惡霸欺辱的良家婦女之類的角色,哇哇一通亂叫。

如果兩人這時仔細觀察周圍,就能在澡堂的牆上看見「禁止奔跑、嬉戲」的字樣,然後發現自己正在充當反面教材,然而他們專注於彼此,忽略了幾乎所有東西,每條警示都有它背後的意義,毋庸置疑,違反規則之人必定會付出代價。

意外源自於千切豹馬在退後時一腳踩上帶著泡沫的水漬,因為沐浴乳之類的潤滑導致他的步伐邁出難以控制的一步,簡而言之,他滑到了,整個人往後跌。

緊接著在他面前的國神鍊介幾乎本能地想要抓住他,所以也忘了確認落腳處,於是泡沫水漂亮雙殺,國神提油救火,直直就往千切身上撲去。

先說結果,兩人皆無大礙,千切因為有人千鈞一髮之際將手墊在了他的後腦勺緩解衝擊,所以沒有因為腦震盪而提前退休,國神則是最近把蛋白粉當三餐吃練就堅硬的肉體,區區跌打損傷不在話下。

然而還是有不妙的地方,比如兩人現在的姿勢,為了不整個人撞在千切身上,國神以一個擠入千切腿間的膝蓋為重心,用兩隻手臂將自己稱在上方,兩人之間的姿勢可以說是交纏也不為過。

感受身下之人近在咫尺的熾熱吐息,國神很快就發覺了異常,他著急起身之時,千切輕笑一聲,雙手環住了他的後頸。

「欸,有人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這是怎麼回事呀?鍊介。」好聽的嗓音貼近某人已經紅起來的耳畔調笑著,千切豹馬曲起一隻腿,意有所指地蹭了蹭身上人的跨間。

「你給我放開!」國神試圖用自認最兇狠語氣說到,然而配上他現在染著緋色的雙頰顯得毫無說服力,他似乎才是那個被惡霸調戲的良家婦女。

「哼哼,說過不會放你逃跑的。」某人越蹭越起勁,光明正大向國神的自制力發出挑戰,全然不顧自己可能遭殃的後果。

就在局勢劍拔弩張,即將擦槍走火之際,一個輕快的腳步伴隨愉悅的聲音踏入現場。

「啊啊,流汗過後就是需要好好洗一個澡......」

御影玲王的話在他看清眼前畫面的瞬間戛然而止,於是澡堂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喔嗨玲王。」千切從國神下方探出腦袋瓜打了個招呼,他不合時宜的聲音將現場的沉默襯得令人窒息。

沉默是今晚的藍色監獄。

第二天一早,為了練習賽準備的球員們在練習室吵吵嚷嚷時,千切豹馬很快在人群中找到那橘色的身影撲了上去。

「鍊介!幫我扎頭髮,你昨天壓到我的手了害我酸痛一整晚,你要對我負責!」

提到「昨天」兩個字在場有兩個人變了臉色,而千切並不是其中之一。

為了阻止他說些自爆的話,國神認命的接過髮圈,仔細地梳理起大小姐柔順的長髮,他將頭髮撈起,視線掃過底下一節雪白後頸時,臉上泛起一陣不易察覺的紅。

而享受著專人服務的千切閉上了眼睛,又想起電視裡的愛情片。

他發現,自己和國神並不是他逃他追,從腦袋上傳來溫柔的力道他能明白,國神依然走向自己,只是他的路崎嶇難行。

國神走的慢一點無所謂,自己跑快一點就好,他想。

反正他對自己的腳程很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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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角落傳來嘀嘀咕咕的聲音:

凪:「欸,玲王,他們突然和好了耶,為什麼?」

玲王:「有些事情不要知道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