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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沒過幾天，褚冥漾就見到了公主本人－－老實說，他嚇了一跳，想像中公主應該要是柔柔弱弱，至少走溫柔路線的，但看著眼前這個正在罵長輩腦殘的紅髮少女，那些想像和心理準備全數碎了一地。

公主名為羅・埃爾亞，也是一個月前才知道聯姻的消息。她一點也不想嫁給一個都不認識的傢伙，何況他們都未成年，就在談婚論嫁未免荒謬。

「結果他們就把我送來了，你們說好不好笑？」

不認識就去認識。長輩對她這麼說，任憑她怎麼抗議也不理。

「所以，你……褚冥漾對吧？我知道你跟冰炎殿下的事情，你可以放心，我不做小三。」

褚冥漾怔怔點頭，「喔喔……」他需要一點時間重塑三觀。

「漾漾，太好了呢！」米可蕥拍拍胸口，「喵喵還以為要上演狗血三角戀了，連夜惡補了好多知識呢，幸好用不上。」

欸不是，妳都看了些什麼啊？

「那麼，就重新認識一次吧－－我是羅・埃爾亞，可以叫我羅就好，請多指教！」

看著伸到自己眼前的手，褚冥漾也勾起了嘴角，握上。

「我也是，請多－－」

－－呵，愚蠢而天真的邪惡種族。

「咦？」

愣住的時間，公主已經收回手，和其他人聊起了天。那一具冰冷如蛇般的鄙笑好似錯覺，但褚冥漾確定他聽見了。

怎麼會，為什麼？

羅看起來是多麼開朗友好，甚至看起來一點也不介意他黑色種族的身分。

可是……

「漾？」

萊恩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怎麼了？大家要帶公主認識環境，一起嗎？」

「喔喔、好啊。」

應該是聽錯了……是嗎。

5.

這一天下午意外的平靜。

這是好事－－未婚妻的事情只是誤會一場，獵殺隊的人一個也沒有出現。除了那句彷彿能凍傷靈魂的話語，一切都很好。

「我認為該相信你的直覺。」將心裡糾結講給夜妖精聽後，他這樣說道，「你應該也注意到了，那個女的身周沒有任何黑色意念……這並不尋常。」

「……是啊。」

就算是白色種族，多多少少也會有惡念存在，那些念頭會吸引黑暗，被能看見的人聽見。

但褚冥漾也不是沒看過這麼「乾淨」的人－－萊恩就是一個。或許公主也是這樣呢？這明明是最可能的原因，但不知為何他並不這麼認為。

「總之，你要小心一點。可惜我沒有辦法跟著你上課……」

「不，拜託，你下課再來找我就好。」

上課還帶保鑣，明天獵殺隊標語就是「妖師囂張跋扈目無尊長，帶軍隊威脅無辜學生」。褚冥漾已經對他們的想像力有不少認知，尤其現在班上多了個公主，天知道他們還會怎麼造謠。

哈維恩不放心地又嘮叨了好一陣子才肯離開。褚冥漾揉了揉耳朵，深刻懷疑夜妖精是不是有跟哪位母親取經。

夜裡敲開冰炎房門時，他和對方說了這件事。

「……我會注意。」

半精靈拍了拍他腦袋，「有件事得先和你講一聲，他們要我當羅・埃爾亞的代導人。」

轉學生跟新生一樣需要被引導，這個可以理解，但人選……「其他人不行嗎？」

「……」

見冰炎沉默，褚冥漾懂了。

人家公會承認的是王子與公主的婚約，不是精靈和妖師那點羈絆。

「沒關係啦，公主看起來不像獵殺隊那些混帳……何況她也說了她根本不想聯姻，讓我放心。」

褚冥漾不知道他的笑容落在冰炎眼中是多麼勉強脆弱，但他們都選擇不去戳破，好似保持著這愚蠢的平衡，命運就不會再開他們玩笑。

他將他的戀人攬入懷中，「抱歉。」

「沒關係，你……」

褚冥漾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和公主好好相處」一類的話。他終歸是個黑色種族，做不到那麼大度，即便他能理解一切迫不得已。

他們於是又沉默下來。

「好啦，明天還要上課，我先回去了。」

褚冥漾率先退開了令他心安的體溫。他好像已經沒事了，臉上再無異常，「學長也早睡，不要再爆肝了。」

「嗯。」

6.

「漾漾，我們要帶羅羅去商店街看看，你有什麼想買的嗎？」

褚冥漾搖頭，「暫時沒有，謝謝你們。」

他的「保護範圍」僅止於校內，連商店街都無法踏足。這件事情也曾被他的朋友們大力抗議過，卻被公會以「商店街並無與各界簽訂協議，使靈魂不前往安息之地而可被復活」的理由駁回。幸好老張等人和褚冥漾算熟，臨時需要些什麼都可以拜託他們寄送……即便如此還是非常不方便，因此每當有朋友要去商店街，褚冥漾都會託人代購一些東西回來屯著。

喵喵喔了聲，他們兩三天前才去過商店街，確實沒什麼可買的。可是……即便身邊有夜妖精陪著，朋友們跑出去玩，自己卻只能留下還是很孤單吧？她對自己的友人有些抱歉，「如果喵喵有看到有趣的東西或好吃的點心再帶回來給漾漾！」

點心可以，有趣的東西就算了。褚冥漾很想這樣回，最終還是揮揮手，「謝謝，帶公主好好逛吧。」

「我主……」

「走吧，哈維恩。」

朋友們離開的方向飄來零星話語，羅疑惑地問他為什麼沒跟上，千冬歲稍微放輕的聲音解釋，是因為公會……

褚冥漾閉上眼睛，運轉起力量，將妖師族長下的禁制又增強了幾次。夜妖精注意到他作為，想要阻止，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該不該做。

他最後只是在術法完成時，輕輕問他，「你想去哪？」

「……不知道。」

他能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