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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闆自己就去炸雞店實習過,他就炸得一手好炸雞,所以很清楚那個工作很辛苦。) (但為什麼好不容易走在一起的伴侶--要吃這種苦啦?) 『我很笨。』他的男友就是有些侷促地、有些不安地說,『……如果我連炸雞都學不起來怎麼辦?』 怎麼辦?這個老闆只好一邊嘆氣,一邊打電話給自己公司裡的培訓人員。一邊想著,萬一真的學不起來,自己要怎麼安慰這個人啦? (真的學不起來,給他養不行嗎?) (李老闆嘆了一口氣,然後又嘆一口氣。) 01 而在開了店幾個月後--整個店從開張、到運轉順暢的幾個月後--李老闆一邊是終於寬心的(還好這傢伙學得很快)一邊每天早上、只好一臉睡得迷迷糊糊地被男友親幾下,然後就得要坐起身,看著男友俐落地跳下床,開始洗漱準備早餐。以老闆來說,李珍基一邊打呵欠,還只想坐在床上,他確定自己已經是勤奮的老闆,但這個傢伙啊…… 「現在才……六點十三分,不用這麼早起吧?店不是十一點才開嗎?」 雞肉昨晚就醃了,店也是休息前就打掃好了,店裡還有個打工仔,就算是要努力工作,睡到八點應該也沒有不行吧?結果他聽著男朋友快速地穿好衣服,走到廚房,沒有幾分鐘,他就聞到咖啡的香味,還有煎蛋的聲音。 「泰民昨晚傳訊息說他感冒了,我叫他今天先休息。」 打工仔休息?那不就是…… 「今天只有你在店裡?」李老闆一邊聽,一邊只好也慢吞吞地下床。你去做你的事,炸雞店店長的聲音從飯廳傳過來,起範今天會來幫我,這位金店長一邊說。起範?啊,是Key吧,李珍基這才慢慢反應過來,忍不住想,什麼時候炸雞店打工仔賺得比男公關店還多了。 還沒把事情想完,金店長就又繞進來臥房,總之就是又BOBO他。等等,李珍基才在想,要就親在嘴唇上啊?這傢伙就又風風火火地撈起放在一邊的背包說,快趕不上公車了。 (搭什麼公車啊?李老闆總之就覺得自己當初太心軟了、根本就不該答應這傢伙去學炸雞。) (再說了,等一下男友,讓男友本人開著車送他到店裡不行嗎?) (明明就路癡得不行,搭什麼公車啊--……) * 然而,雖然是一家規模相對小的店,而且完全走老闆自己的帳(李珍基在交代這件事時,甚至喃喃地嘟囔過,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做這種事的一天)但該做的事也一樣都不少。要準備油鍋、要把昨天已經放進冰箱的雞肉拿出來、預備好粉漿;然後把調味過的乾粉拿出來拍在雞肉上,等到時間差不多了,開始預炸一些雞肉。預炸的時候還要注意不能讓雞肉黏在一起,不能夠炸過頭。等到全雞炸到一個段落、還得接著炸雞腿、雞胸與無骨雞塊。差不多是炸到翅小腿的時候,今天的臨時打工仔就會推門進來。一邊打著哈欠說,哥到底是幾點來啊?不是說等我一起弄就好嗎? 「『The Name of the Rose』的紅牌怎麼可以整身都是油味?」 金鐘鉉只是笑著說。桌椅跟旗子那些再麻煩你,他一邊交代這個弟弟,錢給你收,我在後面弄炸雞。金起範想想也覺得這安排合理,因為啊…… 「這不是『The Name of the Rose』的紅牌嗎?」換上制服,他先把桌椅整理好了之後,就打開店門、把最近優惠中的立旗拿出去。才踏出店門口,等在對向車道的對手店紅牌就搖下車窗,幾個小弟也探出頭跟著鼓譟。 「混不下去就說嘛,找個衰人的店,也不會賺到錢啦!」 其實他是這麼想,這些傢伙在這裡鬧,大概也不是第一次了。算算時間,應該是下班了就過來,只是他來的次數也不多,之前碰上了也沒法子管(他哥就不愛他惹事)但今天嘛,金起範先是把特價的宣傳旗子裝好,然後走回店裡,從包包拿出鐵鎚,再一次走出店門。 911 Targa砸起來應該很愉快,他一邊想,嘴角也拉起好看的弧度。 這件事,當然很快就傳到「The Name of the Rose」的現任店長沈昌珉耳裡。他想了一下,決定先打電話給認識的珠寶店老闆,起範砸人家的車?也投資了男公關店崔老闆並不覺得有什麼,只是一邊笑一邊問,是鐵槌?他不是刮一刮而已? 『鐵槌是比刀好,比較不會被警察找麻煩。』 「是有這麼件事發生,我先跟始源哥講一聲,我哥就不用讓他知道了。」 撇撇嘴,沈昌珉很清楚,自己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其實是最後那句話。他哥--真正的大股東、大老闆,鄭允浩--不會有什麼意見,但很難說會不會幹點什麼更麻煩的事。哎,電話那頭的崔始源卻語氣輕快地說,你說那個小牛郎叫什麼名字?去找鐘鉉麻煩那個。 「始源哥也別做奇怪的事。」這一個哥、兩個哥都這樣的,沈昌珉就是翻了一個白眼。「我等一下還要撥電話過去給李老闆打聲招呼。」 於是,李珍基也不怎麼意外。自己開著車去接人,接到的是一個顯然有些沮喪的伴侶。 「起範不砸他們的車,我也是要砸的。」溫溫和和地說最流氓的發言。擔心了整天的店長並沒有因為老闆也很流氓,所以比較開心。 「其實他們鬧一下就走了,不要理他們就好……」 「什麼鬧一下,這種流氓就應該好好教訓一頓。」 泰民提過幾次,但後來大概是被交代不要再說這些事了,就沒再提起;他也以為那些小流氓大概就是開幕的時候去鬧一下。一直到昨天沈昌珉打電話聯繫他,他才意識過來,事情大概比他想的還複雜一點。 自己還是不被信任吧?開車過來的時候,他其實也有些苦惱。隔過幾天打電話去問打工仔,鼻音還很重的打工仔才哼哼地說,那個狗崽子時不時就來鬧。他偶爾也會拿著美工刀衝出去,但總是被店長叫住。 『你不要給自己惹麻煩。』店長總是嘆著氣說,然後讓他去折紙巾。李珍基在電話的這一頭,聽見那一頭的打工仔興奮地問,起範哥砸他們的車了?我可以去刮他們的車嗎?我知道他們把車停在哪裡! 02 金起範砸車後,金鐘鉉的這家店,就再也沒有什麼人敢來找麻煩。車子都被砸成那樣了,這個店長是這麼想的,雖然這樣做是不太好,但總之,應該不會再上門做那些奇怪的事吧?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長久以來的男公關生涯,讓金鐘鉉察覺到應該是有哪裡不太對。但他實在太渴望平靜的生活--於是也只好當做什麼都沒發現。李珍基走進店裡的時候,他正好包了一個雞腿桶給客人。李泰民正在擦店裡的桌子,看到他出現,就是興奮地揮手。 「珍基哥!」這個小孩喊了一聲,語調輕快。今天會去--他都要問出口了,李珍基卻對他眨眨眼。啊、他看了一眼金鐘鉉就說,今天也要去吃冰淇淋嗎? 「……」小孩不說話就算了,一說吃冰淇淋,金鐘鉉就停下手上的動作,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說吧。」他嘆了一口氣。隱約知道這兩個傢伙幹了什麼好事。「你們兩個,去做什麼事了?去找人麻煩嗎?」 他之前可是男公關,而且被弄之前,還是很紅的男公關。察言觀色這種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刻在骨頭裡的基本技能,再說了,他又嘆了一口氣,看著這兩個人一起轉過頭。 他開的是炸雞店,他可以自己出錢買給小孩吃。冰淇淋呢,則是三、五天就帶著去吃,什麼了不起的冰淇淋可以驚動這個大老闆帶著小孩去嚐鮮、而且他一點都沒聽說?李珍基還想辯駁,絞盡腦汁說,啊,是Haagen-Dazs有新口味,我們去吃新口味。 「什麼新口味?」 「芒果口味!」 「奇怪的櫻桃口味!」 「……」所以根本想不出來,只湊得出一個櫻桃,然後加上奇怪形容嗎?你看店一下,金鐘鉉對李泰民說,然後把李珍基拉到後面的辦公室裡。 「你去找那個傢伙了嗎?」 「呃」大老闆抓了一下臉,想了一下要不要裝傻。「起範嗎?他是有說要一起去吃冰淇淋……」 「不是起範。」乾脆抓著這個人的耳朵,金鐘鉉就是有些強硬的,讓李珍基看著自己。「那個小崽子。你是不是把人家怎麼樣了?」 他知道金起範砸車的事。本來是想拜託珉豪勸一勸,崔珉豪卻是挑著眉說,那傢伙砸車怎麼不叫我?他這個當哥的,聽著頭都痛了,要勸嘛,崔珉豪又說,下次再有人鬧事也叫他,他就想看看,那種不像樣的臭崽子是什麼樣子。 「……」前海兵隊幫他處理這種小事,就太浪費了吧?大老闆看著他老半天不說話,原來還想脫身;你啊,偏偏呢,這個平時都有些太過謹慎的傢伙,居然一點都沒有鬆手的意思。你啊,金鐘鉉又喊了一次,抓著眼前這個人的耳朵,他問,你到底是帶泰民去做什麼了? 「痛痛痛--」 「我沒用力。」說是這麼說,金鐘鉉還是略鬆了鬆手,李珍基想了一下,還是乖乖讓這個人逮著。 「那個臭崽子買了新車。」嘟嘟囔囔。李珍基看著眼前的金鐘鉉,像是立刻懂了這個人沒說出口的心思,便立刻舉手說,我只砸了車窗。 「鈑金才是真正貴的地方啊!」李珍基理直氣壯地說,「我只砸了車窗!」 「知道了。」然而,金鐘鉉卻出乎意料之外的,輕易放過自己。李珍基看著這個人放開自己的耳朵,然後靠坐在辦公桌邊,像是又開始沮喪了。鐘鉉?他試著喊了一聲,這個當店長的卻是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抬起頭看他。 「你砸玻璃,泰民刮了鈑金,對吧?」 「呃……」所以不只是沮喪,而是很快地想清楚細節應該是怎麼回事嗎?李珍基高舉雙手,一邊想,還好這個人以為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去;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實話,珠寶店的大老闆與「The Name of the Rose」的店長,意思意思地拿著扳手把輪胎都拆下來、還在輪胎上戳了幾個大洞。咖啡廳老闆,那個被講成是天安瘋狗的傢伙,還豪氣地借出整套工具。 這傢伙知道了,知道惹出這麼大堆人,大概又要不開心好久。如果可以當作只是他跟小孩去,李珍基就是乾脆湊過去抱著說,以後不會了。 (沈昌珉跟去,就是因為鄭允浩也去了。對方喊出自家兄弟助陣,這個時候沈昌珉還能以店長的身分應對;但當連對方的老闆都出面,被沈昌珉逼著只能待在車裡的鄭允浩,這下子可就開心啦,整整衣領,就跟著直接下車。) (不然收購他們好了,崔始源壓著眉眼輕笑。鄭允浩一挑眉說,這個?收購?就憑他們的品味,能做到什麼業績?) 這種事,既然這個人沒發現,那就不用說了。真的不會了,這個人掙脫了一下,又嘆口氣,擺明就是不相信的樣子。這個時候,他想,就只好親下去了。 從耳殼開始,到耳垂,然後是頰邊;還生氣?嗯?李珍基放低了音量,手指抓著金鐘鉉的手指玩,一邊摸著油燙出的舊疤與幾處還發紅的傷口。那傢伙大概也怕了,應該不會再來找麻煩了吧?這個當老闆的想,一邊理所當然地說,一定不做那樣的事了。 「要也不能帶著泰民去。」總之沒把這個人的承諾當一回事。李珍基還想說些什麼(像是怎麼傷口又變多,有沒有好好擦藥?之類的)就聽見李泰民在前頭喊,歡迎光臨!金鐘鉉拍了這個人一下,好了,有客人,接著便順勢脫身。嗯、嗯。怎麼說呢,李老闆只好開始反省自己,怎麼當初就不勸著這個人,跟他去辦公室就好啦? * 李珍基待了一會兒就走了;畢竟客人陸陸續續上門,他也不好繼續把店長拉著在辦公室裡這樣那樣的。而金鐘鉉忙了一陣子,聽見打工仔在前頭招待客人、又把點單傳進來。忙過中午他總算離開廚房,一個穿著講究的客人走進店裡,他略看一看,才發現來人是沈昌珉。 「哥怎麼來了?」他笑著走到收銀台前,看著小孩剛剛打出來的單,一個炸全雞、還有些雞胗、炸年糕之類的點心。哎收什麼錢,他看著沈昌珉拿皮夾出來就攔著說,哥難得來,讓我請客一次吧。 「當然是要付錢的。哥連個炸雞都付不起啊?」 沈昌珉笑著說。原先是想著不耽誤時間,但看著這個弟弟像是有些不開心,難免就多問一句,怎麼了?跟溫流吵架了?沒,跟他吵什麼,他是我老闆。這個店長就是淡淡的,沈昌珉想了一下就說,幫我多炸一個全雞好了,等一下炸給我,炸年糕改成兩份,一份我在這裡吃。 金鐘鉉沒有多想--買給店裡的客人吃、或是分給同事吃吧?先把內用的年糕炸起來,跟著一份附送的薯條端上桌。陪哥吃兩口,沈昌珉拉著這個弟弟坐下,看著他要推拒便說,哎,不是要問你什麼事,我出來放風的。 「你允浩哥回首爾了。」 饒是金鐘鉉見多識廣,也沒想到這個他其實沒見過幾次的大老闆,會為了他的事專程來首爾一趟。沈昌珉當然不會說實話,也不會老實說炸雞店被鬧的事是藉口,說穿了就是來勸他升官去當更上層的管理職。但是嘛,這個資深男公關店店長想,當做一個引子來聊天?好像還不錯。 「允浩哥來首爾了?」 「你知道厲旭哥要當店長的事吧?」看著年糕端上桌,沈昌珉的語氣很平和。「本來預計是要在首爾或是去東京開一家新的店,但是允浩哥是希望我過去光州。」 「哥要離開首爾?」要說意外,也不意外。金鐘鉉知道鄭允浩其實已經提過好幾次,只是這哥遲遲沒有點頭。你允浩哥一直想要我去幫他,沈昌珉停了一下,抿了抿唇。金鐘鉉知道那是什麼意思,畢竟鄭允浩與沈昌珉是一對戀人的事,就算是在那個業界,也已經不是秘密。 「允浩哥是真的需要昌珉哥。」這個退休的男公關笑著說,沈昌珉皺著眉頭,一邊吃炸年糕。他自己就可以處理完大部分的問題,還沒卸任的店長表示,跟他講了好幾次我想去試試看新的店,或是去看看東京的分店,他又說我把店看的比他重要。 「……那傢伙會不會也有一樣的感覺……」 聽見這哥說話,金鐘鉉想到--不久之前,那個人也像是在偷偷地抱怨,比起自己這個情人,好像他在乎的、更是其他的東西,譬如說這個店。但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些委屈地喃喃,花這麼多錢、這麼多精力開的店交到他手上,他當然應該好好做啊,才不會又辜負人。 「我說過很多次了。」沈昌珉就是皺著眉頭說,「當初那件事,不是你的責任。」 說是辜負,講的就是當初金鐘鉉被捲進衝突,連帶店裡的業績也被拖累的事。當初兩個男公關爭風吃醋,結果惹出的麻煩波及到這個弟弟身上;雖說金鐘鉉從頭到尾都與這件事無關,但這個世界的事情,有時候也沒那麼多道理好講。好好的紅牌男公關,被一連串的衝突弄得人氣與事業都一落千丈。他看著這個弟弟拚命撐著,總之就是不甘心。最後卻仍是被蹉跎著灰心了,然後遇見這傢伙。 也好,他知道李珍基不是什麼窮小子,手上幾個系列的連鎖店在經營,在餐飲業也算占有一席之地。最起碼吧,他是這個麼想的,這個弟弟不用再看客人臉色、又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也不再需要外頭撐著排場,私底下拮据又不肯說。 結果,這小子一聽說李珍基要替他開一家店,就把西裝都賣了,自己跑去店裡說要學炸雞。他問李老闆,這個弟弟之前做的是男公關,就算是要給一家店,什麼酒吧咖啡館的是不是比較適合?我倒是想開酒吧,弟弟的男友嘆著氣說,鐘鉉問我可不可以賣炸雞,哥,你說我要跟他講什麼? 「哎、你--」看著這個店長咬住唇,沈昌珉就知道,臭崽子根本沒放過自己。你啊,他只好拍拍金鐘鉉的手臂,他是真的喜歡你,這個當哥的說,又擔心你。你不要太勉強自己,有問題不好對他說,來找哥也沒關係。 聽見這哥這麼說,金鐘鉉也就是點點頭,允浩哥在等哥吧?看了一下時間,熟知大老闆不愛等人,這個店長看著其他客人走進店裡,一邊招呼,一邊表示要先去準備這哥要的炸全雞了。幫客人點餐,一邊交代打工仔,想了一下又多講一句,等一下給昌珉哥多一點蘿蔔。 當然啦,每次踏進這家店之前,沈昌珉都會想,會不會這個弟弟今天對他說,哥,我想回店裡。他也難免會想,自己會不會拒絕呢?或是乾脆就把這個弟弟找回來啦?人氣是回不來的,去總部管行政也是一個選擇。這件事,他甚至找金起範聊過。金起範就是嘆著氣說,鐘鉉哥如果好好去開酒吧還是咖啡廳,那還有點希望。不過那哥自己說要開炸雞店,你該去看看他的手,這個正當紅的男公關一邊抱怨,被油噴成那樣了,也還是說要開炸雞店。 哎。他只好想,哎。 (想要踏實過日子沒有不對,這也太踏實了。) (可愛的打工仔把一大包各種炸雞好好地遞給他,他才想問幾句話,他哥的簡訊就來了。) (嘖。) * 然而,金鐘鉉卻沒有想到,白日的餘韻會持續到晚間。 應該是要很累了--畢竟店裡的生意還不錯,他晚間結帳時終於鬆了一口氣。一直到回家吃太晚的晚餐時,他都還在跟李珍基講這些事。我算過了,他一邊吃、一邊還有點絮絮叨叨的,這樣每月業績應該是可以達成才對,就不會給你賠錢了。李珍基其實一點都不在意,本來開這個店就是安撫的意思居多。但在這個人面前,可不能這樣表現。 「嗯?有稍微多一點吧?不是每天都能達到這樣的業績吧?」 拿著報表翻閱,李珍基一邊吃咖哩飯,一邊裝模作樣地挑剔,抬眼偷看一下這個人有些侷促的,又清一下喉嚨說,可是營利的速度比我評估的快,你很努力。 「又不是努力就好的。」總算放下心,這個炸雞店店長吃了一口咖哩,想起另一件事。喂,他喊了一聲這個大老闆,今天昌珉哥來了。 「他說允浩哥在抱怨,說比起允浩哥,昌珉哥更重視店。」 「昌珉哥是那樣沒錯。」 又吃一口咖哩飯,看著金鐘鉉伸手拿水杯,卻只剩下一口水;李珍基站起身,去廚房拿了水壺走出來。金鐘鉉抬頭拿起水杯,一邊看著水逐漸注滿了,一邊說,可是昌珉哥一直想做更新、更大的店。 「允浩哥也想吧?」 「那當然。」另一個大老闆把水壺放下,關於這件事啊,他可是非常有感的。 「不過,不必非得是昌珉哥來做這件事嘛。」畢竟已經拚搏過了,事業也有不錯的基礎,如果還要做什麼了不起的事,那就交給珉豪、交給Key這些弟弟啦。只是呢,金鐘鉉不是這樣的人。他原先還想結束這個話題,以免這個人又要跟他說想跟著一起做什麼活動、增加營業額(他們約會的時間已經很少了!)卻沒想到,這個人卻是遲疑了一下說,允浩哥其實也找我了。 「允浩哥找你幹嘛?」 問得很隨意,卻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這個人看了他一眼,又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允浩哥問我要不要回去「The Name of the Rose」,幫幫厲旭哥做一些行政的東西,或是去彈鋼琴。 我自己有一個店了,他是這麼對鄭允浩說的,再說,身上有炸雞味的人去「The Name of the Rose」,客人也不會開心吧?那一位卻是從容地說,可是你更熟悉「The Name of the Rose」吧?比起經營炸雞店,待在「The Name of the Rose」,你會輕鬆很多,也不會那麼緊張。 『你不用去招待客人,也不用扛業績,有心情的時候去彈個鋼琴就好。』再說了,這哥在電話那一頭的嗓音,還隱隱帶著些許笑意。 『溫流也會開心吧。店裡晚上才營業,你傍晚去一下,才幾個小時,他就可以跟你約會了。』 他當然也知道──早前就聽說了,店要交給鋼琴師;但是金厲旭其實對經營並不那麼有興趣,而且崔始源是肯定會想辦法把鋼琴師帶回家,如果是這樣,鄭允浩就算不說,金鐘鉉也知道,沈昌珉就一定會回到這家他一手做起來的店。這樣一來,鄭允浩就沒辦法把沈昌珉放回自己身邊。對那位哥來說,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理由,放著他這個熟知男公關世界的人去開什麼炸雞店。 『而且你在Rose那裡,誰敢去找你的麻煩?』 鄭允浩說的很簡略,並不提金起範砸車的事;但金鐘鉉當然會想到,金起範這麼個紅牌還老是到自己店裡打工,說穿了就是不放心自己。但自己怎麼樣是沒關係,多少人盯著起範啦?一邊便有點心不在焉起來。李珍基看著,難免得問一句,你想回去那邊的店裡嗎? 「你覺得我應該回去嗎?」雖說有些遲疑地,但金鐘鉉還是開口問眼前這個人。這當然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啦,李珍基一邊笑,心底也一邊做好萬全準備;畢竟,他一邊想,他是太想看到這個人笑得開心的樣子了。 「你比較想開炸雞店吧?」 ──但其實不開炸雞店也沒關係,他是這麼想的,能像這樣好好一起吃飯,那不是更好嗎?只是李珍基也心知肚明,可以靠著另外一個專業好好生活,是這個人一直以來的夢想。讓他養不好嗎?這個大老闆一邊在心裡嘆氣,但說出來的話還是,你做你喜歡做的事,允浩哥那邊我去說。 「真的可以嗎?」 一聽見這句話,這個人眼底就放出光。所以啊,李珍基就算是哼哼的,也只擺在心底哼哼。 「你喜歡的事,怎麼樣都可以。」哼哼是哼哼的,結果還是要湊過去,總之是要了一個吻。跟這個人談戀愛啊,李珍基就是有些食髓知味的,也還是得控制一下。我保護你,這句話對誰都可以說,但對著金鐘鉉說,這個人就會開始苦惱,自己是不是能力不夠,才會變成負擔。 而且,只會因此更逞強。 * 鄭允浩很快地便接到李珍基的電話──不知道要說是來得太是時候、還是要說太不是時候?李珍基撥電話來時,沈昌珉正抱著手臂,坐在他辦公桌前。總而言之,是要回首爾去。 是溫流,鄭允浩笑著用口型說,意思是要沈昌珉先回辦公室。沈昌珉其實是想乾脆坐在這裡,等著鄭允浩把這通電話講完。鄭允浩聳聳肩,按下擴音鍵,哥,電話那頭的李珍基的聲音放出來了,是不怎麼開心。 『你找鐘鉉回去The Name of the Rose?跟昌珉哥的事有關嗎?』 找鐘鉉?沈昌珉抬眼看自己的這個哥,皺著眉頭。鄭允浩就是清了一下喉嚨說,也不算有關,Rose需要一個新的鋼琴師跟厲旭搭配,我覺得鐘鉉很適合。 「他很熟店裡啊,鋼琴也彈得不錯吧?我不是叫他回去當男公關,是讓他去彈鋼琴,這應該沒關係吧。」 再說了──看著沈昌珉還坐在那裡,鄭允浩乾脆放開了講話,他以前名氣太大,樹敵太多,在你那邊賣炸雞,不出門都惹事。你看,Key還跑去照顧他,回去Rose彈鋼琴,誰敢上門找麻煩? 「他不是還擔心Key嗎?他乾脆回Rose,親自看著Key不是更好?」 把話講到這裡,沈昌珉已經翻翻白眼,總之是坐不下去了。允浩哥這通電話講完通知我,沈昌珉走出這個辦公室,對著坐在不遠處的助理說。鄭允浩則是頓了頓,直到看見沈昌珉走遠了,才又清了一下喉嚨。 『昌珉哥走了?』電話那一頭的李珍基當然也聽清了這一頭的動靜。是啊,他聽著鄭允浩在電話的那一頭說,剛剛又來講他要回首爾。 「說是厲旭也沒辦法每天都待在店裡,他要回去看著比較放心。我想不如叫鐘鉉回去。他做那個店長,也沒時間跟你約會吧?」 沒把時間花在抱怨上,鄭允浩直接了當地對李珍基說。你那個店,他不是不太想請人?他整天待在那裡,你們還有時間約會嗎? 「……」何止是沒有。李珍基當然很想抱怨,從店還沒開,他的那個人就在擔心自己做不好這家店、然後各種投入,總覺得如果自己沒有經商的天份,至少要努力一點,不要賠錢。不賠錢首先要怎麼做呢?當然是盡量減少人事開支。要不是金起範硬是把李泰民塞去打工,說是這樣哥才能把服務做好,李珍基吐出一口氣,心底有數,他大概只有起床前可以BOBO一下,還得想辦法早起才行。 「約會這種事情,我自己擔心就好。哥不要管這個,鐘鉉擔心的事已經很多了。」 想是這麼想,但李珍基也太清楚金鐘鉉有多麼想要一個新的自己。不然他從公司裡派資深的店長幫忙就好──但是他的這個人呢,寧願花時間去實習、拿很少的錢,省吃儉用的,就是要自己去拚那家店。他能怎麼樣啦? (是可以啦,叫珉豪想辦法多做一些活動,跟多一點外送業者合作,各種偷偷摸摸的開源、然後一些總部才能做的手腳。) (像是折扣的折讓總部吸收多一點啦、或是宣傳費用總部付掉之類的。) (這當然都是掛大老闆的帳。) (還不能讓店長大人知道。) 電話那頭的鄭允浩沉默了一下,最後只好嘆一口氣說,如果你或鐘鉉改變主意了,隨時告訴我。怎麼可能啦?李珍基是笑著說,一定一定,但心知肚明,那種事才不可能發生。 他坐在椅子上,原地轉了一圈。心裡一邊想,是不是乾脆去新沙洞的炸雞分店看看。思緒還沒有走完,他的手機就響起來;電話的那一頭是崔珉豪,哥現在在公司嗎?這個向來開朗到過頭的傢伙,此時卻是有些遲疑、保守的。怎麼了?他立刻坐直了身體問。 『我現在回公司找哥,要商量一下。』 「怎麼了?」 『之前被起範打跑那些人』我要打電話給昌珉哥了,電話旁是金起範的聲音,顯然是火冒三丈的。『在網路上爆料,說鐘鉉哥的店炸雞沒炸熟、有異物,拍了影片到處上傳。』 ──影片傳給哥了,崔珉豪一邊說,李珍基就一邊就在電腦上點開收到的連結;他一眼就認出了拍影片的人就是去找金鐘鉉麻煩的小牛郎,幾個人一邊用手剝開炸雞,露出顯然沒炸熟的粉紅色雞肉。另一個連結點開,是幾個人湊在一起,指著蘿蔔塊裡的小蟲,一邊叫喊這是什麼東西啊?就是賣這種東西給客人吃嗎? 『現在暫時不能拿這些人怎麼樣,我先讓鐘鉉哥把店關起來,找保健環境研究院的人來檢查。店裡的收據在我這裡,我先看一下他們拍的東西,看看時間能不能對上。』 真要說起來,分店出這種狀況,還真不歸崔珉豪管。李珍基原先還想問一問,怎麼這件事情會被這個王牌業務留在手上?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聽見李泰民的聲音,才不是鐘鉉哥的錯、也不是起範哥的錯!小孩嚷嚷起來,說是要把那幾個壞流氓全都抓起來。 「被盯上了?」把沒炸熟的炸雞賣給客人這種事,李珍基很清楚,金鐘鉉還真是做不出來。畢竟學做炸雞的第一步可不是調味,而是如何把帶骨的雞肉炸熟。這個大老闆到現在都還記得,金鐘鉉為了怕自己沒把雞肉炸熟、給他的品牌丟臉,是怎麼樣在家裡炸了一個月的各種炸雞。他呢,還被崔珉豪笑,光是那個月,他就胖了五公斤。 崔珉豪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聽著這個王牌業務鑽進車裡,他還在想要怎麼樣把那幾個小鱉三逮起來;對話那頭的崔珉豪就深呼吸一口氣、一邊對他說,鐘鉉哥決定回The Name of the Rose,他說要把店關起來,花掉的錢他會還你。 「他什麼時候說的?」 「剛剛。」 ──影片是直接貼在金鐘鉉那家店的粉絲專頁上的,幾乎每個官方經營的SNS上都有大同小異的影片。這個店老闆然很清楚,對方說穿了就是被Key修理一頓想報復,但惹不起The Name of the Rose,乾脆就拿他的這家店開刀。Key想著自己什麼都見過了,自己還有時間就來看著,對方還能怎麼樣呢?想著開口道歉吧,金鐘鉉卻搖搖頭說,也不是誰的錯。他得花時間想一想,接下來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啊,我等一下打電話找允浩哥。」剛剛電話才掛掉、事實上,他一邊遲疑的是,要先找沈昌珉,還是先找鄭允浩?崔珉豪也停了一下,才又回到電話上,剛剛始源哥傳訊息給我,他說他聽說了,想跟我與哥聊一下,這個王牌業務一邊說、一邊突然覺得很悶,為什麼這種該他處理的事,這些哥都自顧自地決定要怎麼辦啦? 「……」也在差不多的時候,李珍基也看見電腦螢幕上跳出即時訊息,有個事情我們晚上談一談,是那個人傳的。這個老闆像是聽見理智的那根弦瞬間崩斷的聲音,他乾脆把桌上的電話拉過來,按下一組號碼。接電話的是公司的資深公關經理。珍基嗎?對方一邊說話,一邊像是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 「Tony哥在公司吧?等一下要外出嗎?」 是啊,要出門。顯然是已經知道了金鐘鉉店裡的事,電話那頭的安經理一邊交代助理,今天下午不進辦公室了,有事情撥他的手機。 『你要找我談鐘鉉店裡的事吧?我拿到影片了,蟲子的事情我去找人看看。那個沒熟的炸雞你找開發部門的人,我覺得那個粉不太對。』 餐飲業難免有各種意外,有些意外實在是技術問題,公關部門就只能想辦法看怎麼道歉收拾;有些意外也是技術問題,安經理總之是沒什麼好聲氣的,那麼些個蠢東西,要玩這種作假,也太看不起他們這些老傢伙了吧?電話那一頭的李珍基心知肚明不可能是真的店裡有這種狀況,只是要找哪些專家來做哪些事,他一向也都交給專家。 「拜託哥幫忙。」 『你去跟鐘鉉講,不要想太多。』 電話那頭的公關經理還在念,其他對手也幹過這種事啊,我們還不是撐過來了;你讓他放寬心,不過做這些事的人,得要處理一下吧?接著是鄭允浩的訊息在電腦螢幕上跳出來,意思是他聽說炸雞店的事了(啊哈,李珍基拉開抽屜,覺得自己應該還有點止痛藥)不然讓金鐘鉉休息一陣子,到Rose彈彈鋼琴、換換心情吧。 「晚上我會跟他聊一下。」然後,把那些混蛋塞進汽油桶裡,灌點水泥、整個丟到海裡去好了。抿抿唇,李珍基用食指敲了桌子兩下,然後很快地結束這通電話。他又想了想,決定再打一通電話,打給沈昌珉。 * 於是所以,金鐘鉉雖然準時回家,而且做了晚飯,答應要跟他談一談的李珍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打了電話也不接,打給珉豪吧,電話也沒人應。他想了想,打給Key,Key像是知道什麼,只叫他不要擔心。 他坐在沙發上,泡了一杯熱茶,耐心地等著李珍基回家。他是在家裡待著的,思緒卻隨著情緒飄到遠處,那些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拋棄的記憶,一個、兩個的,覷著空隙,爬回他的腦子裡。 他想起了還在The Name of the Rose的時候,風光的時候,他是等著的,等著客人來到店裡,因為他準備的驚喜而開心;落魄的時候,他也總是在等著,等著去了別的店、找了其他男公關的客人,有一天會想起他。 幾乎要等不下去的時候,那個人走到他身邊。 他想起那個人每天都帶著一朵玫瑰到店裡,持續了九十九天後對他說,我們結婚吧,我養你。他是想了很久,才帶著許多不安地辭掉店裡的工作,而在離開The Name of the Rose的時候,他就告訴自己,沒有什麼感情是會長久的,他至少要學會怎麼養活自己才行。 所以他下定決心要學炸雞,連更接近他本業的咖啡店、酒吧都不要,而是更接近一、般、人的炸雞店。他甚至偷偷上網去找其他的炸雞店,想應徵進去打工,但才丟出履歷,就被李珍基逮回來。 『你就想做那麼辛苦的工作嗎?』他還記得,那個人嘆了一口氣,看著他。他不想吵架,也覺得雖然這個人承諾了會養他,但是說過會養他的,實在太多了。 他啊,實在不想再當寵物了。 才想起了李珍基安排自己到「Mr. Lee」其他的店裡學炸雞,他就聽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接著是李珍基走進來,一點都不意外他還沒睡、還在沙發上等著。抱歉,這個人的臉上慢慢拉出微笑的弧度,還是那麼溫暖的。 「出去的時候手機忘記充電,但是這個事情又不能拖。」這個人是這麼說的,「不過你放心吧,事情已經解決了。」 公關經理第一時間就帶著影片去找昆蟲學教授,昆蟲學教授只看了一眼就說,出現在蘿蔔片裡的蟲子不對,看上去是蟑螂,實際上也是蟑螂,但在韓國,本來蟑螂就少見,公關經理四捨五入轉述教授說明的內容,那甚至不是會在平地會出現的蟑螂。 『那傢伙念一串什麼東西的,總之是外國的山上才會出現的蟑螂。應該不是店裡的問題。』 這通電話直接打到了崔珉豪的手機上,那時,崔珉豪就與自家老闆坐在同一台車裡。曾去過金鐘鉉店外鬧事的男公關,就坐在他們兩個人之間。The Name of the Rose的老闆與股東,一個坐在駕駛座上、一個坐在助手席。這兩個人一起回過頭,笑著看著臉色發白的男公關。 『揍他個一、兩拳吧。』說出這句話的,不是鄭允浩,而是身為股東的崔始源。這位股東笑著說,我沒時間聽他講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趕快讓他講實話,我們還有好幾個人得揍呢。 你、你們想幹嘛?!小牛郎一邊虛張聲勢,一邊被崔珉豪一肘敲在胸腹之間。這可是鄭代表的愛車,李珍基的聲線還是那麼溫和的,嘴裡有東西最好吞回去,你要是吐出來,就是鄭代表要揍你了。 『說吧。是誰出的主意,嗯?』 ──報警吧?弄清楚狀況後,一向溫和的公關經理是這麼提議的,向來也總是溫和的李珍基卻說,不,我要用更快的辦法。你們這些人啊,這個老闆居然開始抱怨起來,都不知道人家談戀愛很辛苦。鄭允浩知道炸雞店大老闆的意思,便解釋自己的店真的缺個支援的鋼琴師。這句話當然讓李珍基想起新仇之外還有舊恨,於是轉過頭對吐實的小牛郎說,你的同伴呢?帶我去找他們。 「我去找那些人問過了,店沒有問題。」但在金鐘鉉面前,他就只是溫吞地說,Tony哥在保健環境研究院有熟人,很快就會去店裡做完檢查,蟲子也找人看過了,不是韓國有的東西,蟲子的教授已經同意會去說明,很快就沒事了。 「接下來的事Tony哥會接手,那個沒炸熟的雞肉你也不要擔心,Tony哥說粉明顯跟店裡用的不一樣,他會跟保健環境研究院那邊說明。珉豪說既然這些人都講了,事情應該很快會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你要不要考慮還是回去開店,他會幫你安排一些促銷。」 走進房子,去洗個手,替自己倒一杯水,然後坐到金鐘鉉身邊。 「他說要是店真的收起來就太可惜了,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說是說的很平和,但他們其實是花了一晚上,把那些小流氓一個一個逮出來,要他們交代自己做了什麼事。他還是早回來的,把這句話吞進嘴裡,李珍基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鄭允浩與崔始源還在問那幾個小牛郎,畢竟是對The Name of the Rose造成很多困擾的。) (崔珉豪則去了公關經理那裡,據說他因此不得不取消隔天晚上的晚餐約會,所以這位王牌業務臨走前,狠狠痛揍了這幾個小牛郎一頓。) (這種事當然不能講啦,這個當老闆的一邊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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