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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目的是什麼?」 把關住眼球老爹的鳥籠吊在石牆上,伴隨眷屬的大笑,老人家外皮被綠色皮膚衝破,下半蛇身的女人裂開嘴吐出蛇信,她用尖銳的指甲來回敲著牢門。 「目的?當然是幽靈族。」 「⋯⋯神隱也是妳做的嗎?」 這句話讓蛇妖大嘆一口氣,她一臉嫌棄地挖過耳朵,「原本以為那些人可以讓我補充妖力,結果只是普通的人類而已,真不知道那個山神為什麼要保護那種沒用的村子。」 聽見蛇妖如此責罵戶田,松岡不由得覺得生氣,他的眼神陰沉下來,「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嗎?妳是故意被戶田君帶回去的?」 「不。」 蛇妖勾起笑容,她撿起地面的破碎皮膚往松岡身上丟,「原本的眷屬『裡面』已經被我吃掉了,多虧這層皮,才讓我得到山神的信任。」 「真是笨蛋啊,只要看到妖怪受傷就把他們帶回去治療,甚至讓他們當眷屬。」 她嗤笑,彈了下鳥籠內的眼球老爹,「但也託他的福,我才能用那個眷屬之姿進入被結界包圍的村子裡,不枉費我煽動他們獻祭了。」 打開牢門,蛇妖拎起松岡,蛇信舔過他的臉頰,這讓松岡差點反胃吐了出來,他試圖用身體撞開她,但被蛇妖用尾巴捆住身體限制住行動。 「哈哈哈!聽說幽靈族再生能力很強,那我每天一點一滴吃下你的血肉,等你長出新的肉,我就能無限補充妖力,那群沒用的人類正好可以當我的食物,到時候我就能成為妖怪最強,什麼山神都不是我的對手!」 「戶田君絕對不會讓妳這麼做!」 看向氣到咬牙的松岡,蛇妖用指甲劃過他的臉頰,鮮血從傷口冒出,抓住想要閃避的松岡的下巴,她舔拭那抹鮮血,表情就像喝到世上最美味的食物般陶醉。 「戶田君啊⋯⋯那個山神很照顧你啊,如果我把你的手拆下來送給他,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把山神的位置讓出來?」 她摸向松岡的左手,用力一扳讓他的手脫臼,突如其來的劇痛令松岡慘叫出聲,眼球老爹心急如焚,眼淚都流了出來。 「拜託妳放過鬼太郎⋯⋯老夫什麼事都願意做、所以⋯⋯放開他⋯⋯」 「爸、爸⋯⋯」 「真是讓人感動的父子情啊。」 蛇妖拍拍雙手、佯裝哭泣,她從鳥籠中抓出眼球老爹,看著小小的身體,她咧嘴一笑,「算了,雖然不能塞牙縫,但看在你是幽靈族的份上,我就先吃掉你。」 「住手、住手!」 看到蛇妖故意放慢速度將眼球老爹往嘴裡送,松岡張口想咬過蛇妖的尾巴,卻被早一步看穿,尾巴將他捆得更緊使他無法動作。 「爸爸!爸爸!」 眼球老爹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時,全身散發出強烈的光芒,蛇妖刺眼地放開他,在那個瞬間,一雙腳狠狠地踢上她的臉,蛇妖被這一衝擊甩到牆壁,力道大到足以讓她手臂斷落、內臟破損吐出血液。 「幽靈族⋯⋯!可惡的幽靈族⋯⋯!」 無視蛇妖的怒吼,他扛起松岡頭也不回地往外跑,松岡腦袋一時轉不過來,眼前的男子長得與『那時候』的爸爸一模一樣,像是注意到他呆愣的視線,男子給予松岡一個笑容,這令松岡將臉埋進他的白色羽織中默默哭泣。 男子循著森林氣息來到洞穴外,他及時停住腳步以免掉到懸崖之下,外頭正下著大雨,他心想戶田可能正在找他們,思考著要怎麼讓戶田發現他們的所在位置,可瞧見不遠處在尋找他們的大蜘蛛,實在沒有辦法,無路可逃的情況使他只能脫下羽織包住松岡,並小心翼翼地護住松岡的頭與身體跳下懸崖。 樹枝把他的臉頰與露出來的肌膚刮傷,幽靈族超群的身體能力讓他輕盈地踏在地面,他提高聽覺,注意到左側有流水的聲音,男子立刻往那方向跑。 把自己與松岡藏在河川邊的山洞中,他拆掉松岡手、腳的繩子,但用妖力強行拆除會吸取妖力、靈力拘束器的結果是他雙手手掌心都被灼傷,他忍著痛拔下頭髮使之變成髮針,把他的羽織撕掉一部分,並要松岡忍耐將他的左手接回並用布料包紮他的手,看著松岡忍住不出聲的樣子,他心疼地撫摸兒子的頭。 「鬼太郎,乖孩子。」 「爸爸⋯⋯可是、為什麼爸爸會⋯⋯」 「待在山神的神域久了,老夫的靈力也恢復不少。」 不過剛才消耗太多靈力,這模樣也持續不久了。松岡爸爸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看著口手共用幫他包起手掌心的松岡,他輕輕微笑,再次將羽織披到他身上。 「鬼太郎,戶田君說不定正往這裡趕來,你待在這裡,老夫去外面看看。」 松岡卻搖搖頭,伸手握住他的淡綠色和服,「已經太遲了。」 話畢,兩人的妖怪天線同時豎起,聽見外頭傳來蛇妖的怒吼、重物走過的聲音,以及不斷響起的鈴鐺聲,松岡站起身給了爸爸一個笑容。 「剛才是爸爸保護我,現在換我保護爸爸了。」 「鬼太郎⋯⋯」 松岡爸爸忍著哭泣的情緒,他吸過鼻子跟著站起來,「吾兒長大了呢。」 松岡嘿嘿笑了兩聲,與爸爸同時往山洞外跑,蛇妖撐著受傷的身體站在大蜘蛛身上,她氣得頭髮都豎起來了。 「你們竟敢那樣對我⋯⋯!」 「我不會再讓妳得逞,髪の毛針!」 自松岡頭髮射出的髮針不偏不移地射中蛇妖的尾巴,蛇妖發出慘叫,松岡趁機伸長頭髮綁住她,卻被輕鬆砍斷,蛇妖氣憤地用著手中的神樂鈴,指揮大蜘蛛攻擊他們,然而大蜘蛛不聽使喚。 「怎麼回事?!」 松岡爸爸的白髮束縛住大蜘蛛的腳,蛇妖咬牙切齒地拿出裝有黑色液體的小瓶往大蜘蛛砸,從牠身體冒出的黑氣融化白髮使之斷裂,松岡爸爸錯愕地收回頭髮,沒有躲過大蜘蛛攻擊過來的腳,他整個人被掃到一旁巨石上。 「唔⋯⋯」 「爸爸!」 「哈哈哈!這是報剛才的仇!」 松岡心急地想過去扶起爸爸,卻被大蜘蛛一腳拍在地面,蛇妖趁機搖晃鈴噹喚來更多妖怪,他被妖怪們抓住四肢,松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爸爸被蜘蛛腳拎起來。 「住、手⋯⋯」 「我不會那麼簡單放過你,我會先吃了你雙腿,再讓你看看我怎麼吃你兒子!」 蛇妖對松岡爸爸吐出蛇信,她抓住他的腿,指甲惡狠狠地刺進大腿肉,當她要張開大口咬掉松岡爸爸的腿肉時,一旁的河水突然捲成水龍捲風,它將抓住松岡的妖怪們捲向空中,從水龍捲風射出的水鍊綁住蛇妖與大蜘蛛,黑氣逐漸消失,松岡感覺到壓在背部的蜘蛛腳失去力氣,爸爸也耗盡妖力變回眼球模樣往下墜。 「爸爸、爸爸!」 他的聲音因焦急而顫抖,他想上前接住爸爸,卻因痛苦而扭曲身體的大蜘蛛揮舞著腳爪,就像掀翻的屋頂似地朝他壓下,松岡瞪大眼睛,被夾在山壁和蜘蛛中間讓他無處可逃,無力感如同洪水般湧上心頭。 轟隆──! 松岡都不曉得打在頭頂的偌大雷聲竟會讓他如此安心,見到砍斷大蜘蛛腳的陶笛劍以及把他護在身後的背影,松岡緊緊揪住他的黃黑羽織,在放心之餘他從後探頭想尋找爸爸的身影。 「爸爸!」 「他沒事。」 長得與戶田相似的男子踩在被他踩斷的大蜘蛛腳上,雙手捧著滿身是傷的眼球老爹,他嘆口氣,力道不大不小地往他頭上彈了下,「太亂來了。」 「哈、哈哈⋯⋯」 「交給我吧。」 從水裡走出來的黑髮男子用水包覆眼球老爹,傷口像是被水吸走一般逐漸消失,藍色眼瞳看向戶田身後的松岡,他蹲下身朝他揮手,「孩子,你也過來。」 松岡猶豫了下,但戶田輕拍他的背示意他過去,瞧見戶田眼底的難過,他咬過下唇,低頭往黑髮男子跑過去。 「乖孩子,可能會有冷,忍耐一下。」 黑髮男子手心所到之處,都治癒了松岡的傷口,他雖然覺得有些冰涼,可又能感到溫暖。 「不要忽視我啊⋯⋯!」 失去大蜘蛛的蛇妖張牙舞爪,她拿著神樂鈴的手被長髮捆住,蛇妖驚愕地看著刺穿她腹部的髮針,口腔滿是血液的腥味,在她後面的高山勾起笑容再拔下一根變成標槍,直接往蛇妖胸口刺。 「你這、你這小鬼──!」 「不要忽視我啊。」 澤城自另一側出現,他用靈毛背心包覆住左手,一拳將她的蛇尾揍得血肉模糊,與此同時,戶田輕盈地跳起,他舉起手中的陶笛劍一舉砍斷蛇妖和大蜘蛛的頭。 閃電依然在四處響起,戶田現在就如同野獸般喘息,憤怒、放心、氣餒、難過,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戶田用手掌遮住眼睛大口大口地用力深呼吸,想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當他看到松岡全身狼狽、要被大蜘蛛攻擊時,怒氣一時充滿他腦袋,可松岡還活著的事實卻又使他胸口滿是安心,戶田恨不得撕毀使松岡陷入危險的蛇妖及大蜘蛛。 可是,追根究柢,把松岡推入火坑的也是自己。 明明說過要保護他,卻還是讓他受傷。 「鬼太郎。」 父親平靜的語氣就像是一盆冷水潑濕他全身,他機械式般地轉頭望向被水神幫忙治療過的松岡,頓時如洩氣的氣球般當場蹲下,肉眼可見的閃電與大雨已經消去,只剩下烏雲中響著的悶雷。 松岡抿抿嘴唇,向水神鞠躬道謝後,腳步略為踉蹌地朝戶田跑去,他有些不安地來回擺弄雙手,還未開口,整個人就被拉進戶田懷中。 「戶田君⋯⋯」 「對不起,我來遲了。」 埋在他肩膀的戶田聲音帶著濃濃的歉意,聽出來他語尾的顫抖,以及他凌亂的頭髮和甚平,松岡心頭不禁一緊,他勾起笑容,伸手回抱他。 松岡能感覺到戶田身體抖了一下,也能感受到他擁抱自己的雙手更加用力,才短短幾個小時,他就如此想念這股溫暖,不知名的感情從他心裡擴散,松岡揪住戶田的衣服。 他無自覺地用臉頰磨蹭戶田的肩膀,完全沒注意到戶田的臉泛紅,甚至用求救眼神望向一旁看戲的大人與眷屬們,水神笑了出來。 「看來戶田君開竅的比某人還快喔?」 水神揶揄站在他旁邊的澤城,澤城則是不服又害羞地瞄過他,「⋯⋯水木。」 水木噗哧一聲,直接抱過鬧起彆扭的伴侶,不理會小情侶在旁邊卿卿我我,戶田爸爸嘆了口氣,「真是的,還是這麼容易被情緒影響,看來需要修行啊。」 「呵呵,不就跟誰一樣嗎?」 戶田爸爸低眼望向坐在他掌心的眼球老爹,他撇過嘴,在眼球老爹還來不及阻止前,張口啃咬他的身體。 「等一下、戶田さ、ん⋯⋯!」 「嗯?你剛才說什麼呢?再說一次?」 戶田爸爸的笑容讓他倒抽一口氣,眼球老爹急忙退後幾步,卻一時忘記他還在戶田爸爸手上,瞧見他濕潤的眼球,戶田爸爸收起玩心將他放回自己懷中。 聽到眼球老爹發出驚呼聲的松岡看到這幕時整個人愣在原地,反而是戶田再次拉過他擋住他的視線。 坐在巨石上的高山看著眼前各自有另一半的同伴們,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是孤單一個人。 算了,高山打了個哈欠,收好從蛇妖手中回收的神氣,他現在只想回神社好好睡一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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