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醉生夢死】
#魔道祖師
#曦澄
玄青  PIXIV/8107336
PLURK/kinoko37
Twitter/@ace_enis

『阿羨!阿澄!』一片漆黑之中,他能清楚地聽到少女天真的聲音。四處張望,隱約中看見一個發著溫柔光芒且嬌小的紫色身影,正當以為追到時卻化作點點光影,飄散在黑暗裡。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漫無目的的緩慢走著,像踩在泥濘的沼澤中寸步難行。
『江澄!』突然,一個看不清長相的少年爽朗地摟著他的肩膀『將來你做家主,我做下屬,一輩子扶持你!』他試圖握住肩膀上的手臂,不想讓對方消失,希望少年能留在自己身邊,但最終那人變成一團沙,吝嗇的不留一絲在他手中。
『不必保我,棄了吧!』遠處傳來男子的聲音,這次他什麼人也看不到,包圍他的只有無邊無際的深淵。

最後,一個令他深惡痛絕、卻又恩重如山的聲音說著:『江宗主,你這麼好強的一個人,一輩子都在和人比。可知你原本是永遠也比不過他的。』

他想要衝去抓著對方的衣領,想要竭盡全力的反駁,可是這句話就像是千斤重的枷鎖牢牢地扣在脖子跟四肢上,就連腳下也吞噬著他。越是掙扎反抗,身上的重量就變得更重,地面下沉的越快。

在殘留的一點空氣都快要消失時,江澄睜開了眼睛。他撐起身子,確認四肢完好無缺。

環顧四周,他從無盡的黑牢回到另一個為自己打造的牢籠。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走出寢殿,床榻下滿是喝空的荷花釀。所謂的閉關,其實只是不想面對其他人,成天灌醉自己而已,但豈知就連夢裡都躲不了。

舀起盆中的清水朝臉上一潑,沁涼的冰水讓他稍微清醒一些。抬首便看到銅鏡中一名陌生的男子。

那雙瞪著他的眼睛死氣沉沉,眼下有厚重的陰影,毫無血色的臉頰及蒼白的嘴唇,凌亂的長髮披散在肩上,而身上的白色寢衣滿是皺褶,哪裡是仙家宗主的模樣?

是了,他哪有資格做什麼家主?他哪來的臉面對其他人?他身上的一切、他所堅信的一切、所憎恨的一切都是假的,甚至連驕傲都是假的。

『雲夢雙傑』。
自始至終堅定地履行大道的是魏無羨,他守著對母親的承諾,用盡所有保全江澄,但是自己呢?最終抵不過流言蜚語,被醜惡的忌妒心蒙蔽。

真正背信忘義的是他啊!

他想用酒讓自己沉醉在回憶中,那個有雲夢雙傑在江家校場上開心地大笑,有姊姊溫柔的端著蓮藕排骨湯,有慈藹的父親及嚴厲的母親勾勒的回憶。可是再溫馨的景象也像是針刺不停的扎在心上。

好想回去,但好痛。

「江宗主。」溫柔儒雅的聲音穿過房門將他拉回現實。那是本來十分陌生,但如今卻變得十分熟悉的聲音:「我來了。」

藍曦臣,姑蘇藍氏的宗主,澤蕪君。
不知道為什麼,在江澄開始『閉關』後藍曦臣每日到蓮花塢報到,一開始會試圖與他對話,但他都不做任何回應,本以為對方會在吃過幾次鱉後不再出現。
『我明日會再來的。』就如同他的預告,明日、再隔日、然後再一日,他每天都會來到江澄的房門前,柔聲細語的報告近日發生的事。在這個時刻,藍曦臣的聲音就像是他的白玉洞簫,沉穩、和煦而溫雅,安撫著江澄。

「今日可否讓我與江宗主共飲呢?」

共飲?藍家的人喝酒嗎?為什麼突然要喝酒?
江澄抹去殘留在臉頰上的淚水,悄聲走到門旁,門外傳來酒罐碰撞及東西敲打門框的聲音,對方似乎靠在門上席地坐下了。

「有些事情即便想了一年,還是無法想透啊······」

一年······原來今天是金光瑤被壓進棺木的日子,也是身為三尊的兩人決裂的日子。

「······唉!」藍曦臣大嘆一口氣,接著聽到吞嚥的聲音。
江澄也拿起一壺尚未喝完的荷花釀,倒了一杯,昂首飲盡。

「如果他是真的惡,為什麼最後還是救了我?為什麼蘇涉能對他如此敬重?為什麼······直到最後他看著我的眼裡沒有怨恨?」話裡滿是困惑,他就像是剛開始學習的孩子,不停的發問,卻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江宗主,我是不是一開始就做錯了?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該信他?」

江澄沉默地看著酒杯。

是錯了,藍曦臣錯在過於信任金光瑤,而他,錯在沒有信任魏無羨。
不過現在才想這些都無濟於事了。

「不過好像也無濟於事了。」藍曦臣念出江澄內心的話「抱歉,我只是突然想找人喝杯酒,胡亂講些話罷了。」門外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突然來訪,打擾江宗主了,我這就······」

匡噹一聲。

江澄趕忙拉開房門,沒想到這個動作讓藍曦臣倒在他的身上。長時間沒有正常鍛鍊的身體根本撐不住一個男人的重量,雙雙倒在地上。

許久未見的藍宗主臉色竟然不比他好到哪去,他在來到這裡前應該已經喝了不少酒,身上衣服凌亂,甚至頭上的抹額也變得鬆垮,絲毫沒有半點雅正的樣子。

這場面滑稽至極,讓江澄忍不住想笑。前一刻他還醉著酒怨嘆著,但這一刻卻被異乎尋常的藍宗主壓在地上。

「呵呵······」他還是忍不住笑了,而一笑便是無法克制的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江宗主笑起來是這樣啊!」看不出來是否喝醉的藍曦臣微笑著如冬陽煦煦。
「原來藍宗主喝醉是這樣啊!」他和藍曦臣相視而笑,卻沒發現兩人的距離越靠越近。

「很美。」

等到江澄回過神來,鼻息間已滿是藍曦臣身上的氣息。溫暖柔軟的唇覆上他的,為他渡入絲絲暖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