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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想過一些if線,如果穹沒有被列車撿到,只是個在垃圾桶的懷抱(?)裡長大
的野生浣熊,他會想些什麼呢?


*

「這兒書還不少。」

他從牆角高立的木櫃中抽出一本,從紙頁的邊角處發現翻閱的痕跡。

這堆書籍不是光有智慧清香的背景,那個花俏公子哥似的男人真的有閱讀習慣。

「還有好多香水、首飾和衣服。」

就如翻垃圾的衝動從來都是無端生起,近來因委託處理率而聲名大噪的神秘闖入者似乎仍嫌不滿足,拉開衣櫥驚嘆一番後,緊接著便是搜索擺放各類文件的書桌。

「哇,行程表上都是字……都混成高管了,還跟底層一樣操勞啊?」

「報告?在家也要工作,那麼慘?」他咋舌,「都是數字跟分析。以後有空再看。」

房間像被某種灰黑色毛絨絨動物給翻了一遍,作為主人的砂金卻好整以暇地倚在門邊,甚至拉扯出幾分笑意,對眼前的行徑很是縱容。

即便聽了將來擇日造訪的犯罪預告,他也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

「遭了個說話這麼有趣的賊,我都要捨不得啟動防衛系統了。」

整理好談話的所有可能,砂金自信滿滿地走到訪客面前。

「知道你會來,所以特地關閉了監視,這是我這邊的誠意,不知你是否願意跟我聊聊接下來的話題?」

「我想過把你打暈,看能不能勒索公司。」

確認房裡沒有多餘的「眼睛」後,穹轉頭道:

「但我現在不想這樣做了。」

「哦,怎麼忽然改了想法,」他開了個與外貌有關的玩笑,「我長得合你眼緣?」

或者,就如翡翠所言,一個容器也有所求?

那他可得盡快掌握了。套話、利誘,乃至威嚇,什麼都好,嫌手段骯髒的好人可爬不到如今的位置。

有欲望的人才有弱點,而找到了弱點,就意味著通往勝利的條件已然清晰,道中的阻礙也會因幸運的偏愛而一一掃除。

「你給我買了機器人啊。再說你們人多,我打不過。」

穹記得那天是個下雪的日子。

他站在櫥窗前,盯著溫暖燈光下的新款玩具,習慣性做出渴望的樣子。

他有錢。實力與委託讓他掙到了足夠買下真正的、可操縱的巨型機器人的錢。

只是,他決定什麼都不買。

初次完成任務後,他曾興致勃勃地試過大肆消費。像過去的很多節日裡想像過的一樣,他扮演自己的長腿叔叔,給過去和現在的自己送了堆積如山的禮物。

過了一段醉生夢死的快活日子後,穹發現,屬於他的東西明明多如繁星,可除了必需品外的物品都讓他倍感空虛。

熱烈的希望只在等待之中乍現,這件事在他還以垃圾場為家的時候就理解了。

但從來沒有人教過他等待結束之後該怎麼做、該換上什麼樣的情緒面對下一階段的生活。

一切是如此地陌生,令他內心空白,不知所措。

他在等待裡棲居太久,幾乎要成了它的永恆住民。

然後,就在那個雪天,穹結束了等待。

「哈,一款新型玩具換我一次人身安全,這買賣做得值。」

砂金撫掌大笑。

不枉他費心製造巧合,為強運開闢合適的賭盤。

無上限地抬高自己的身價,攬下所有能成為目光焦點的生意,「以身作餌」就成了高風險高回報的戰術。

同事托帕對此不以為然,她聲稱機遇永遠與險惡並行,超出能力範圍的進取與魯莽無異。

可砂金對這樣的生活方式樂此不疲。他僅能樂此不疲。

如果不能澆鑄向上攀爬的階梯,那麼走在一片黑暗中的人終會墜落虛空。

他要抬頭挺胸地活著,為此必須找出前進的路。

「傳聞都說你們不好惹。你看起來也不是那些宴會上的草包。」

穹心有所感,從口袋找出一枚本不應該存在的硬物。

「怎麼做到的?」

他知道裡面極有可能裝了發信器,只是魔術手法比機械裝置更能勾住他的興趣。

也許裡頭真存在魔法呢?穹爛漫地期待砂金的魔法師身分。

「我們可以坐下來,用一整個晚上談論。」

砂金看了一眼書桌。他通常不會在寢室會客,但考慮到各種狀況,他仍然準備了一張備用的椅子。

「嗯……」

穹思考了幾分鐘,期間有過猶豫地皺眉。

他又想起了那天的雪。

在他從等待的期盼中獲取到足夠的寬慰,將要離去時,一個不認識的人走出玩具店,手裡夾著一個禮物盒。

穹每年的願望清單裡,總是會有像這樣顏色鮮豔的禮物盒。

「過節的好日子,可不能有人兩手空空啊。」

穹愣愣地接過他夢想中的盒子,看見了插在緞帶裡的名片,還有後頭寫的幾行字。

砂金是一個委託人。

一個跟長腿叔叔很像的委託人。

「現在還不行。」

穹把籌碼還給了砂金。

「如果我更喜歡你一點,」他有些緊張,字與字之間緩慢地接續,「我就會幫你了。」

他知道「交涉」的禁忌是將真實想法表現出來。

他也懂得分辨惡意,曾多次在惡狼將要張口的前一瞬機伶地逃跑。

他打聽到了「賭徒」的名號,深知自己正在與什麼樣的人物打交道。

綜上所述,這不是一場交涉。

穹要的是押上一切跟砂金博命。

「認真的,朋友?」砂金很快就理解對方的意思,「手裡的籌碼就這麼點,一般人可不會這麼輕率哦。」

「不過……我欣賞。」

他凝視穹流金般的眸,從中望見了一絲同類的氣味。

看不出來,這灰毛小子也挺倔強,是不考慮失敗的類型。

雖然雙方拿出的籌碼有些特別,既非金錢亦非權勢,但這不打緊,他照樣能賭。

砂金拉過穹的手,像面對初次見面的商業夥伴一樣,用力地上下揮動。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