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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遊]隨筆的隨筆的隨筆(?)

　　趁著午休，遊星得以暫時逃離那令人窒息的研討會。他低頭從側門離開，與幾個準備吃午餐的大學生擦身而過。

　　他們與他打招呼，沒有注意教授幾乎被會議室的低溫凍得幾乎發顫，轉頭後還是喧鬧地討論想去的餐廳，還有某個女孩不經意地疑問：「十代去哪裡了？剛剛還有看到他啊。」

　　遊星的指尖依然不聽使喚，僵硬地抓住手中的資料拚命往前走。桌上型麥克風彷彿直指咽喉的劍尖，過亮的聚光燈刀劍般刺人眼目，空調溫度低得宛如死者的嘆息。每年一次的校際研討會總是令他如坐針氈，卻又因規定而不得不參加。

　　原本中午是各校交際聯誼的時間，遊星總會藉故溜走。他需要無人的場所躲避打量的目光，想要清新的空氣吹散那些隱藏真意的客套。自從踏上學術之路，他才發現這個選擇並非如自己所想的純粹。

　　轉過最後一個彎，應該會是校舍後山的綠意迎面而來，那片令人放鬆而舒適的濃密樹林以及突然一抹沒看過的紅一一遊城十代站在角落，帶有菸草混合人工香味的奇異氣味竄入遊星鼻間。

　　他臉上帶著他沒看過的訝異。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們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穿著紅夾克的少年先注意到教授手裡的厚重資料，邊吐盡嘴裡的最後一口菸霧，對著遊星露出微笑：「聽助教說今天是老師的研討會發表，辛苦了。」

　　遊星看著他動作熟練地捻熄手中的電子菸，把菸頭塞進隨身菸灰缸。

　　「你的朋友還在前面找你。」或許是太過訝異，遊星沒來得及制止便讓這句聽起來有點蠢的話語脫口而出。

　　「偶爾也會有想獨處的時候啊。」十代露出慵懶的微笑。與平日他在人群中的開朗不同，也和兩人進行遊戲時的性感有所差距，讓遊星覺得自己似乎意外地窺見了褐髮少年的其他面貌。

　　「我不知道你會抽菸，你身上沒有菸味。」

　　「想事情的時候才抽，而且電子菸沒有菸味又好攜帶，很方便。」十代抱著雙手靠在牆上，抬頭看著遠方的山景，「下雨了。」

　　遊星也跟著望向遠方，追逐少年的視線而去。

　　綿密的雨絲淅瀝落下，略帶泥土氣息的濕潮氣味隨風吹拂，樹林間濕透的葉片更加濃綠而低垂，隱隱傳來水滴掉入水塘的清脆聲響。

　　眼前的雨景彷彿聯繫起兩人。雖然彼此無言，但遊星依然高興能與十代共享這段靜謐的時光，無論是平日的教師學生、還是私下的主人與奴僕，他們之間總有一方會是上位者，像這樣不需在意身分只是單純地分享著什麼，這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遊星倏地想起，他首次看見總是笑得精明的主人露出的，慵懶。掛著似有若無地笑，剛吸過菸的唇色隱約泛紅，飽滿的下唇如果貼在耳垂以吐息搔癢著自己的耳道⋯⋯僅是想像那股帶有尼古丁甜味的溼熱吹撫，遊星背脊便一陣顫慄。

　　雖然觀看雨景的目光遲遲沒有移動，十代也能從餘光瞥見遊星逐漸脹紅的耳廓。本來以為對方不會喜歡菸味而沒有讓他知道，原來似乎只要是主人所給予的，對親愛的來說都是種獎賞。十代內心喟嘆那份可愛，內心再次激起想要滿足他的任何衝動。

　　一一真沒想過你會做這種事。你本來就不是會為了誰去奉獻的類型吧。

　　這份難以歸類的激昂，他已很久沒有過。十代想起剛開始這段關係時，某次躺在友人靠窗的被褥上抽菸順便告知他時，對方訝異的語氣。

　　一一怎麼會呢，想要疼愛一直以來都很努力的乖孩子，不是人之常情嗎。

　　正午的藍天晴朗，過熱的陽光讓十代的胸口暖得幾乎聽得見心搏如鼓的跳動。

　　一一我啊，是為了成為遊星的依靠，才會當他的主人。

　　他記得自己從床上翻起身對著眼前的友人露齒一笑；如同現在的他邁開腳步，朝面前的遊星大步踏去。

　　「不動老師，自從您開始準備研討會之後我們的課後輔導就暫停了，現在我的成績又變差了，該怎麼辦呢⋯⋯」

　　兩人的距離逐漸縮短，十代說的課後輔導實際是什麼遊星心知肚明。那雙閃爍著戲謔神采的褐色雙眸彷彿渴餓許久的獸，緊盯著遊星的臉頰從冷淡直到燃燒至羞紅。主人要自己臣服時也常是這樣的昂揚。

　　他們只剩伸手可觸的距離，而十代也毫不客氣地伸出右手抵在不動遊星身側牆面。覺得自己快被腦內各種春色回憶和旖旎幻想逼得無處可退，遊星放棄抵抗，讓自己像個孩子似的閉起眼躲避對方的不斷逼近。

　　聽到一陣摩擦聲，還有他彎腰時傳來的隱約熱度。然而溫暖轉瞬即逝，兩人似乎又拉開了距離。

　　睜開眼，十代站在面前手上拿著一把折疊傘，臉上的笑容依然是那樣地若有似無：「還有人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少年的紅夾克在翠綠中特別惹眼。
　　
　　遊星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自覺地掏出深藏在口袋中的手機，手指彷彿被牽引著點開了只屬於他的聊天室。

　　一一主人。

　　那股微甜的尼古丁氣息彷彿仍圍繞著未曾離去。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