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寒風呼呼地吹，脖頸間的圍巾啪嗒啪嗒打在白色鬈髮上，同樣淺色的圍巾包裹著黑色的高領毛衣，鱗片般的刺青在冷白的肌膚上。谷聿身上的白、黑和臉上那副粉色的平光眼鏡在朽的眼裡彷彿是米開朗基羅手下最美的雕像，吐出陣陣白霧，朽探著頭把谷聿叫回了室內，否則站在外頭出神的小羊就要感冒了。

拉緊了快要飛走的圍巾，谷聿用著被圍巾模糊成一團的聲音道著好，他的視線有些恍惚，腳卻是踩著蓬鬆柔軟的土地，邁向在屋裡等著他的朽。耳邊是稍早同學在討論自家暖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溫暖、有些美好，谷聿聽著踩在砂石地上的唰唰聲，想像那是柴火燃燒的聲音，劈哩啪啦，吡吡啵啵，平靜、沉穩。

輕輕握住自己冰冷的手，朽有些遺憾自己不能為鼻頭都凍紅的谷聿暖暖身子，誰讓他是變溫動物呢，他只能遞一杯剛泡好、還冒著熱煙的茶給谷聿，然後看著心不在焉的谷聿差點被茶水燙到舌頭。朽最後還是忍不住用那涼過頭的手搓著谷聿的雙頰，還惡作劇般地把白嫩的兩頰搓成圓滾滾的包子，笑著問他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看著和自己圍巾相同色彩的銀白眼眸，谷聿轉動藍綠色的眼珠子，告訴朽他有些好奇名為暖爐的東西，他好像曾未看過正在燃燒中的爐火，也未曾看過點點火星偶爾飄出來的暖爐，所以他有些想體驗，看看同學口中的暖爐是否和手裡這杯由戀人遞給他的茶一樣溫暖。

朽只是笑笑著盯著他，然後把人趕進蒸氣騰騰的浴室裡，讓那隻在外頭吹風吹到有些迷糊的小羊趕緊讓自己暖和起來。親眼看著谷聿把自己關進充滿白霧的澡間裡頭後，朽的視線轉向不遠的櫃子，嘴裡不知嘟噥些什麼。

谷聿走出浴室後看到就是這幅場景，朽的四周全是一些不常見的小東西，有形狀怪異又張揚的耳墜、蛇狀風格的編織手環，還有一堆看起來就是朽會喜歡的飾品零零落落地把朽包圍起來，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什麼奇怪的邪教儀式一樣。對滴著水的髮絲不甚在意，谷聿湊到朽身旁，身軀悄悄貼在略為冰冷的肌膚上，視線落在朽手掌心的一個小巧物品，而他雖然沒有開口發問，但朽能聽到谷聿用著視線向他問道：「這是什麼？」

朽沒說話，他拿著那個看起來有點像是油燈的東西點了火，頃刻間，谷聿看到了同學口中的暖爐，儘管不是鑲嵌在牆裡的、不是有著跟腰一樣高的火焰，甚至沒有燃燒的劈啪聲，但在朽掌中那個寂靜閃亮的油燈，谷聿仍感受到了和暖爐一樣柔和的火光、一樣沉靜的氛圍、一樣溫暖的氣味，就跟真正的暖爐沒有差別。

朽看著谷聿眼瞳裡的火光，無聲地把人攬在懷裡，拿過掛在脖子上只有裝飾用途的毛巾，輕輕替那個總是不好好保養自己頭髮的戀人擦乾有些深色的水漬，鼻尖盡是和自己相同洗髮乳的味道，這讓朽的心情非常好。谷聿有點移不開眼睛，也移不開被朽圈攬的身子，他就這麼坐在朽的懷裡，手上捧著那個發出微弱亮光的油燈，兩人誰也沒說話，沉默著享受靜謐的時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