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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

這是一個陽光安靜的午後。

洄聲今天休診，樓下治療所的鐵門拉了一半，窗簾也遮著，整間屋子像在午睡。予洄則在廚房切著生鮭魚，為了那兩位最近越來越挑嘴的小狗室友。

而客廳，則傳來一連串的機械語音聲：

「過來。」
「很乖。」
「坐下。」
「很乖。」
「坐下。好。很乖。」

予洄手中一頓。

……？

她放下刀子，走到客廳門口，只見那組她上週心血來潮，在網購上買的寵物對話盤，一排排整齊鋪在木地板上，每個按鈕上都貼有字條，寫著「吃飯」「出去」「抱抱」「不行」「很乖」等等。

泅生正盤爪坐在盤子前方，尾巴在身後慢慢擺著，認真的眼神看著像個小小的訓練官。而他的對面——大毛球汜海正一臉放空地坐著，漂亮的紅色眼睛眨著，眼神有點呆，卻又努力地專注。

泅生伸出爪子，按了一下那顆有點被他按到凹陷的『坐下』按鈕。

「坐下。」對話盤用電子音重複。

大狗沒有反應。

泅生站起來，繞到他面前坐下，像是在示範一般。最後頂了一下他的腳，又按了一次『坐下』

汜海像是突然懂了，咕了一聲，慢吞吞地坐下。

泅生立刻轉身，再次按下：「很乖。」

然後看起來極為滿意地搖了搖尾巴，再走過去按『開心』。

大狗這才開心地嗷了一聲，低頭輕舔一下對話盤，像是回應，也像是求獎賞。

——予洄在門邊差點笑出聲。

那一瞬間，她突然有點懷疑這台對話盤到底是誰的訓練工具。明明是買來希望他們能和她互動，現在反而成了泅生訓狗神器。

她悄悄走進去，坐在沙發一角，看著那個小小的哥哥認真訓練那隻總是慢半拍的弟弟。

泅生一臉嚴肅又投入，會觀察對方表情、會因為沒聽話而皺眉咕嚕，還會在對方乖乖照做時，忍不住按『開心』三次——

「開心。」
「開心。」
「開心。」

汜海則只是輕晃著尾巴，安靜地接受這場的交流。眼裡沒有聽不懂的焦躁，只有一種遲鈍卻溫順的理解。

予洄沒有打擾他們，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機，錄下了這一幕。

等哪天想笑的時候，她可以點開看看。

看那一場無聲卻豐富的溝通，在按鍵聲與尾巴搖晃之間，在「很乖」與「開心」之間，有誰在用全身心訴說：
「我想理解你。」
「我想你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