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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まほやく][隨筆] #カイオエ #因緣 #學PA #フォ学 #六月的修學旅行



這是凱因一時興起的想法，他們二人現正乘座新幹線南下。

－

事件的導火線是凱因正和與他方交往的『男友』－－歐文分享二年級時修學旅行的種種趣事。
光聽著凱因和同學們間的互動，一同歡樂、一同開心、一同遊玩，歐文腹部無名火燃起。
歐文很清楚自己那份怒氣正是嫉妒，因為他自己並未和凱因一同參與這歡樂的活動。

凱因也懂歐文那不悅表情想傳達之事。
「別嫉妒了，以後我和你一起出遊的機會很多啊！」他捧著歐文的臉又揉又捏，疼惜著。
歐文皺眉，將凱因的雙手打掉。「我沒嫉妒，我只是不高興你沒找我。」
要是別人對歐文有這舉動，估計不死也半條命。
能對待歐文像孩子如此玩弄還只是被打手的，全世界大概也僅有凱因一人。

「那時候我們學校還沒合併，我也不認識你，是要怎麼找你？」
「但是我……」
想說些什麼，歐文霎時似想到什麼又止住話語。

只見他拿起手機滑動，將自己的視線與凱因的眼神隔離。
凱因笑而不語，他知曉歐文方才想說出的話是什麼。

想到自己的個人社群有個每每皆會留下酸言酸語但又帶著鼓勵溫柔話句的激進粉絲，他不禁勾起嘴角。
那名粉絲自他創立音樂製作的帳號以來就一直關注自己，二年的修學旅行他自然也有關注。
雖說那時的凱因不認識現實的他，但對方早就認識凱因許久。

『但是我那時候就認識你了。』
歐文想說的正是那句話吧！
只可惜歐文到現在還不想承認那個激進粉絲就是他，即便他們現在早是情侶。

當然凱因沒打算戳破。
這事等歐文想說的時候再說吧！反正沒有明說也不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
和另外一件事一樣……等到他想說時再說吧！

「啊！對了！」
「做什麼？」
凱因突然大聲，嚇得歐文差點讓手中手機滑落。
他怒瞪著凱因，但凱因完全沒把歐文的怒氣放在眼哩，自顧自的說著。
「我們現在可以一起去修學旅行啊！」
「蛤？」
「就我和你，一起到南邊小島旅行。」
「……你瘋了嗎？現在才六月。」
「幾月份修學旅行很重要嗎？」凱因笑著，也不等歐文答應，已開始打開手機規劃接下來的行程。

－

他們搭上新幹線南下，又坐上渡輪航向大海中央。到了傍晚，終於到達人煙稀少的小島。

與其說是修學旅行，不如說是度假比較恰當吧！
歐文放眼望著四面環海的純樸鄉村景色，光環境就不像學校修學旅行會到的地方。
「為什麼來這？」
「嗯－－感覺你應該沒來過這種海上小島玩過，所以就來了。」凱因回答得相當隨興。「感覺你之前都在那種一直下雪的地方待著，所以才想帶你到這個熱帶地區體驗看看。」

此話一出，歐文突然輕聲發出『嘁』的一聲，但聲響並未明顯。
「笨蛋嗎？我跟你在同個地區長大的。」
「說的也是。因為歐文你的皮膚很白，唱歌很好聽，就像在雪國生活的白雪公主嘛！」而凱因也只是笑哈哈帶過。「那就當作我想來這裡玩吧！」
「誰白雪公主？你想死嗎？」歐文以餘光盯著打哈哈的凱因，最後再將視線放在周遭環境。
一大片的草原、分佈在草原上幾間矮小房屋、蔚藍天空和白色浮雲，和他們生長的都市相比，這裡確實是個鄉下島嶼。

兩人提著行李走在未開發的鄉間小路，沿路見到旅客的島民皆會熱情與他們打招呼。
也不知凱因到底用了何種魔法，他很快便和當地島民打成一片，彷彿這裡就是他的故鄉一般，就連進入民宿也被老闆娘和老闆當作外地出遊回到家鄉的兒子般對待。
歐文早習慣他這不管走到哪皆會能與他人瞬間成為熟人的性格，因此未說些什麼，僅是把自己當成局外人在旁默默整理行李。

「唉呀！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呢？過來過來，行李等一下在整理。」
「等……」
但下秒他卻被熱情的老闆及老闆娘拉進他們歡迎的盛宴中。
「歐文，你也一起來吧！有你最愛吃的甜點喔！」就連凱因也辦強迫推著他。
不是，你想和別人熱鬧也別把我拖下水。歐文以憤怒的眼神瞪著凱因，但仍抵不過凱因的勸說和民宿家族的熱情，莫名加入行列。

也許島上就這麼幾戶人家，歡迎派對來了不少島民，根據老闆說法幾乎是全島的人都來。
有些人是被老闆叫上，有些人則是聽聞凱因是知名網紅特來湊熱鬧。

歐文不習慣待在人群擁擠的地方，想一走了之又怕事後被那熱情過頭的老闆娘過問，他只好取了好幾塊蛋糕縮到角落獨自享受。

不過，他的獨處時光很快就被凱因入侵。

見歐文獨自一人待著，凱因便立刻貼上。
「怎麼不繼續和你的那群新朋友一起玩。」
「因為你只有一個人所以就來陪你啦！」
「我就喜歡一個人，別管我。」
聽著，凱因笑了，是抹非常溫柔又帶著疼愛的笑容。
他伸手輕觸著歐文的髮絲，如對待寶物般小心翼翼。
「明明就怕被丟下卻老是逞強。」
「沒有。」
歐文刻意將頭扭到一旁，不想讓凱因那張會令他心動的微笑繼續在自己眼中。

他是真喜歡獨自一人，因為他不知道怎麼跟人相處，覺得要應付那些熱情的笑臉很累。
但他也不喜歡被丟下、不喜歡獨自一人待著。
歐文承認，每每自己遠離人群，凱因立刻貼上的舉動使他困擾，但又開心。
自認識以來都是這樣。

「今天的時間被拿去開派對了，明天想去哪玩呢？」凱因淘氣拿著湯匙從歐文手上盤中挖了一口蛋糕嚥下。
歐文伸手巴了對方後腦杓。「你高興就好。」
「那就到海邊玩水吧！你沒有去過海邊吧？」
「……」
聽著，歐文默默插起一塊蛋糕食用，未有多餘言語。

直到手邊蛋糕沒了，他也累了，凱因才牽起他的手往寢室移動。

－

那晚，歐文並沒有睡好。
雖說乘坐交通工具一路到達島嶼後馬上被拉去參加派對、被迫和島民社交，讓他覺得疲累。但一想到凱因就睡在自己身邊，他怎麼也睡不著。
盯著對方熟睡臉龐，想著這不知迷倒多少女孩的英挺俊臉現在屬於自己，歐文因優越感而有了小雀躍。

手掌輕輕撥過覆蓋左眼的瀏海，原本雀躍的心霎時低落煩躁。
為什麼要遮住？到底在逃避什麼？就這麼討厭這隻赤色的眼瞳嗎？
歐文也知曉有著不同色澤的瞳孔總會引來注目，甚至還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他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
但他很喜歡自己的雙瞳，沒必要感到厭惡，也沒打算逃避什麼……

但是……
或許自己根本沒資格怪對方厭惡吧！畢竟那隻左眼之所以有不同色澤，與自己脫離不了關係。

他嘆了一口氣，翻身望著窗外懸掛於夜空的月亮。
雖說是皎潔圓月，但它懸掛在遙遠夜空，如其他星星般就僅是一個光點。
「這裡的月亮好小，一點都不好看。」

－

隔日一早，天還沒亮，歐文便被凱因叫醒。
「做什麼，找死嗎？」
很久沒這樣被別人以強迫的方式叫醒，加上昨晚實在太在意凱因的存在一直至清晨才進入夢鄉，歐文現下腦中只有憤怒，沒做思考下意識便是握拳往對方臉龐揮去。
不過凱因力氣意外的比總在打架的歐文還要大，一個手掌就將歐文的拳頭接住，並強拉著他下床。

還未完全清醒歐文像個孩子被凱因拉著手，一前一後走出房間，在民宿外小道做晨間散步。
凱因時不時回頭望著頻打呵欠的歐文，無奈苦笑。
本來是想約他晨跑的，看這樣子根本沒辦法。

此刻，一隻小麻雀輕輕飛到歐文肩上，在耳邊似在唱歌。
還沒睡醒的歐文聽著小麻雀吱吱喳喳，露出難得溫柔的微笑。
「是啊！我是昨天來的，待個幾天才會回去。對，被前面那個大笨蛋帶來的。」
他是在和小麻雀對話嗎？
才這麼想，歐文忽然開始哼起歌，在肩上的小麻雀似乎也跟著叫出聲想做配樂。
凱因曉得這個旋律，是他上週剛作的新歌。
歐文總能馬上記起他作的歌曲，到底是聽過多少次才能將旋律深深記在腦中。

雖說和小麻雀一起哼歌，但歐文看來還是迷迷糊糊地沒有睡醒。哼歌可能是自然反應。
凱因得腳步越走越慢，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歌曲告一段落，小麻雀忽然拍拍翅膀。
「要走了嗎？也好，回去找你的媽媽吧！」

待小麻雀飛離後，凱因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盯著他。
「幹嘛？」
「……」
歐文的問句剛結束，凱因立刻將嘴貼到歐文雙唇。

這下歐文可終於醒了，未及思考當下第一反應就是把人推開。
「不准偷襲！」
只見凱因笑的可樂。「這是早安之吻，現在還愛睏嗎？」
「不睏了，還有精神可以殺了你呢！」

「小情侶一大早就親親我我的啊！」
小道旁忽然傳來老闆娘的聲響。
她不出聲歐文還可以當作沒人在場，現在確認有人在場，他更想立刻把凱因連帶老闆娘殺了。
「早啊！」凱因熱情向老把娘打聲招呼，隨後拉著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憤怒而滿臉通紅的歐文拉走。

他也沒料到會有人在啊！
要是知道還有其他人在，凱因也不會做這麼大膽的舉動。
因為他知曉，歐文有個會為了掩蓋自己的羞澀而遷怒他人的壞習慣。
老闆娘看起來就不是禁得起歐文拳頭的人，還是趕緊把人帶走。

「好啦！我們等等要去海邊了，回去準備吧！」凱因不忘哄著人，想讓他趕緊忘了這場小意外。「等等太陽出現陽光會很強，先去做防曬準備吧！」

－

雖早有烈日當頭的心理準備，但歐文還是還是被毒辣陽光曬到完全不想走出陽傘，僅站在原地看著凱因與那些新朋友的沙灘排球大戰。

就如昨日不忍放歐文一人獨處，當排球大戰結束後，凱因取著兩杯飲料再次至歐文身邊。
他將其中一杯遞給歐文，早被飲料甜味吸引的歐文方接手便一飲而盡。

歐文將空杯丟在地面，抱怨嚷嚷著幾句。「海邊一點都不好玩。」
「哎？那是因為你不想曬太陽吧！」凱因傷腦筋搔著頭。
他沒想到歐文會受不了炙熱的氣溫，如此豈不是白來海邊了？
「下水也不肯？」
「不要，那水碰了黏呼呼的不喜歡，而且還被太陽曬的燙燙的好噁心。」歐文如不倒翁般搖動身子。「要是海水是甜的我可以考慮下去。」
「不可以喝海水。」
凱因當下第一反應並不是覺得歐文的幻想不切實際，反倒先行阻止歐文之後可能會做的舉動。


「啊！對了，歐文，要不要去海角洞窟釣魚？」
「洞窟？」
凱因指著海岸線遠方。「我聽島民說了，再過去有個洞窟。，那邊可以釣到很多魚喔！」
向著凱因手指的方向，歐文勉強能見到一座巨大珊瑚礁岩。
他思考了一段時間。「就聽你的吧。」
反正待在這裡也沒什麼事可做。且洞窟比陽傘大，可以完全杜絕陽光曝曬。


拿著釣竿，二人一前一後走入洞窟。
那是一座巨大珊瑚礁岩經海浪沖刷形成的天然洞窟。

凱因找了個好位置，甩動釣竿讓餌落入海中。
從未釣過魚的歐文只能有樣學樣，有氣無力將釣竿上的餌拋到海中，做個樣子。

不到一會，凱因接二連三釣上不少魚。相較之下，歐文的釣竿完全沒有動靜。
雖說他本就沒打算真把魚釣上，但望凱因如此得意的模樣，歐文還是起了比較心態，氣不過。
他探頭盯著海面，彷彿見到幾隻小魚在釣餌邊游動。「小小魚兒，回家叫你爸媽來吃吃我的餌吧！讓我釣上馬上就放你們回家。千萬別吃了凱因的餌，他會把你們通通抓起來吃掉。」
「哎！歐文！不可以這樣！你犯規！」
見凱因慌張模樣，歐文不禁輕笑著。「嗯？你怎認為牠們真會聽我的話？」
「啊！……總之就是不行啦！」

鬥嘴後，他們又安靜片刻。
歐文無趣抬頭看著藍天那緩緩飄動的白雲，那移動速度慢到感覺悠閒，令人發睏。

此刻，一片烏雲由遠方飄來，將烈陽遮蓋。
歐文仍是盯著天空，但悠閒的心態不再，而是莫名起了不安感。
他站起身子試想在雨落下前離開，但手腕卻被凱因抓住。
「幹嘛？要下雨了還不快走？」
「這裡的雨下得很急又很大，你要是現在離開的話在回到民宿路上可能就會被淋濕。不如在這等雨停吧！」
聽著，歐文也只是噘嘴，默默往洞窟內部移動。
凱因跟在後頭，不斷以話語安撫歐文焦躁的心。「沒事，這裡地形較高，水不會淹進來。」
「我才沒有在怕。」
走至深處，歐文發現恰巧可塞下一人身軀的小穴，不由自主默默將身子塞入其中，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

不久，如凱因所說，雨立刻落下。雨勢強大、加上強風吹襲，彷彿颱風過境。
聽著雨水打在岩岸和海面那巨大聲響，歐文下意識蜷起身子。
同一時間，一隻厚實手掌蓋在他的頭頂。「沒事的，很快就過了。」
「我說了我沒有在怕。」
「那我到外面看看情況，你在這裡等我可以嗎？」
「什！？」

還不等歐文應答，凱因敏捷越過洞窟內小石，迅速往洞口邁進。
不一會，歐文便見不到他的身影。

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

又濕、又冷、又暗。

陌生又陰森的環境加深歐文的不安。
「凱因，你這個笨蛋！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我有准你走嗎？」

規律性的落雨聲在此刻彷彿變成詛咒聲，恐懼霎時遍及全身。
「不是說好不會丟下我的嗎？」

無盡的黑暗彷彿正在吞噬歐文的意識，一點一點入侵他的腦部，使他憶起被他深埋多年的深痕。
「……騎士大人，這裡好可怕，快來救我……」

－

－

「只要我當個乖孩子，騎士大人就回來救我了嗎？」
「對，所以你要乖乖待在這裡，等騎士大人來救你喔！」

一道模糊的身影以沙啞的嗓音安撫著一頭銀灰色髮絲的幼童。
幼童抱緊他最愛的繪本，聽著被他稱作母親之婦女的話語，赤色的雙瞳滿懷著希望。

「只要乖乖躲在這裡就沒有人能傷害到你了。」
「我會乖乖在這裡，那妳要去哪裡？」
「我去找騎士大人救你。」

聽從母親的話，孩童躲在地下室中，即使上方傳來淒厲的慘叫聲、無情的毆打聲，他一步也未踏出。

「欸！那個女人似乎把魔法使小鬼關在地下室裡了！」
「啊啊！正好，就把他關著吧！他出不來就無法傷害我們了。」
「真是愚蠢啊！為了保護小鬼把他藏在地下室，這下反而幫我們限制他的自由。」
「這倒是，不管怎麼殺都殺不死的怪物，關起來讓他自生自滅剛好。」

怪物？是在說自己嗎？
孩童不懂那些人話中講述的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追殺自己和母親。
因為他不乖嗎？他不應該在大家面前施展魔法嗎？

這裡好暗、好溼、而且好冷……
母親說她會去找騎士大人來救他們，但等了好久都沒等到。

孩童一直翻閱著他珍愛的繪本，幻想著繪本上方那位騎士帶著母親打倒外面的壞人來接他出去的時刻。

「騎士大人，快點來救我，這裡好暗我好怕……」

但他一直沒有等到……一直、一直、一直……

「騎士大人，你為什麼都不來？難道因為我是壞孩子所以不來了嗎？因為我在大家前面施展魔法所以是壞孩子嗎？」

－

－

「你不是壞孩子，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保護你。」

一雙臂膀將歐文擁入溫暖懷中。
歐文抬頭看向擁著他的人，半夢半醒間那模糊視線見到的是如陽光般溫暖的金色眼瞳、與像火焰般炙熱的赤色眼瞳。

「騎士大人？……」
「嗯，是我。」
「你來帶我走了嗎？」
「現在還沒辦法，但我會在這裡陪你。對不起，我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
「真的？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我向你約定。」

「……！！」
一個關鍵詞讓歐文突然驚醒。
他瞪大雙眼，伸手立刻將凱因的嘴掩住。
「笨蛋！不要輕易立下約定！」
「……沒關係的。」凱因握住歐文蓋在自己嘴上那隻手，輕輕笑著。「因為是你，約定後的代價值得。」

歐文楞著，盯著凱因好一陣子。
不知怎麼，他現在思緒非常混亂，好似從前跟現在的記憶混雜在一塊。

直到耳邊傳來大雨落下之聲，他才回過神。
「……是啊！確實沒有關係。反正現在隨意立下約定也不會有事。」
「就算是以前也沒關係喔！」凱因捧著歐文的臉，那溫柔的雙眼就像看著寶貝之物。「我不會丟下你一人，絕對不會。若真的失去魔力，代表我打破對你的約定，那就是我拋棄你的處罰。」

「……」
「……」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歐文就這麼被凱因緊緊抱在懷中。

此刻的他們雖沒再有任何言語，但之間關係正一點一點產生變化。
這時，他們兩人已確信某件事，兩顆心彷彿被繩索僅僅繫著，羈絆比從前更加緊密。

－

不知過了多久，雨聲逐漸轉小，直到耳邊只剩浪花拍打之聲，二人才緩緩向外移動。

還未到達洞口，刺眼的陽光立即射進洞窟內，方才的大雨彷彿只是幻覺。

沙灘上一名青年正站在那向他們大力揮手。
「欸！沒事吧！」
「沒事的。」凱因揮著手回應。
青年這才跑至他們身邊。

「還想說怎麼找不到你們，快！我大哥的婚禮要開始了，趕緊去湊熱鬧吧！」
以為對方是因為關心才特地來找他們，沒想到是要他們去湊熱鬧。
聽著青年這麼說，歐文沒好聲回應。「蛤？你大哥的婚禮干我何事？我跟你大哥、跟你完全不認識，幹嘛找我去？還是你完全不希望你大哥結婚？打算要我這外人幫你破壞你大哥的婚禮？」
見情況不對，凱因馬上阻止歐文低損對方的話語。「我們會去的，你先回去幫忙準備吧！」
「也是，那我等你們來。」

待青年跑遠，歐文立刻給凱因不悅斜視。「我才不要去，昨天被拉去派對累了。」
「就去吧！沒有要你社交，一起去吃結婚蛋糕如何？」
「結婚蛋糕！！？？」
「對啊！就是那個疊了好幾層，疊得比人還高的大蛋糕。」
想像著那巨大蛋糕，歐文現下笑得就像天真孩童。「全部都是我的嗎？」
「嗯……應該不太可能全部都給你啦！……不過一定會分到你的，要去？」
「我要去！我要獨佔結婚蛋糕，他們不給我就搶過來。」
「不可以。」

－

婚禮會場相當熱鬧，與昨日的歡迎派對相比人潮更多。
想想也是當然，不僅是島嶼的居民，連島外的親朋好友皆到此來祝賀。

歐文端著剛分到的蛋糕穿梭在人群中，人們彷彿都見不到他的身影似的，擦身而過不予理會，讓他輕鬆擠出人潮。
雖然沒得到整塊結婚蛋糕，但因為清秀的臉得了不少長輩喜愛，拿到不少蛋糕以外的甜點。
他喜孜孜在無人經過的角落開始享用。

只是，動手前歐文停住了。
怪了？怎麼這些甜點清一色都是相同兩種顏色。
當歐文準備開動時，他終於注意到甜點皆是用兩種色調組合成。
不光甜點，就連現場裝飾的花朵、新娘的捧花，皆是黃和紅兩種色澤。
這搭配像極了……

「你們兩個人的眼睛顏色和我們的祝福顏色一模一樣耶！」
不久前到洞窟前方找尋他們的青年突然在歐文和在斜側方的凱因之間呼叫。
「太巧了吧！」

「從剛剛就注意到了。」不僅僅是歐文，凱因也早注意到這點。「為什麼你們的婚宴都用這兩種顏色？」
畢竟，這兩種顏色對他們來說相當敏感，不注意也難。

「這個是和不知哪裡流傳的異世界傳說有關。」
青年歪頭想著兒時母親對他說過的傳說。
「傳說在遙遠的某個世界居住著一群長生的魔法使。一位魔法騎士愛上比他大上好幾千歲的魔法使，雖然他們在一起好一段時間，但千歲的魔法使最終還是敵不過歲月的消磨先行離開，留下魔法騎士一人。他深愛著那位魔法使，獨自一人過了千年未再尋找與他共度之人直到他離世。這個傳說流傳到這，我們島嶼的居民便把魔法騎士那份永恆的愛做為婚禮的祝福。」
青年拿了一束僅有兩朵花朵的花束遞給凱因。
「因為他們曾經交換過眼珠，兩人的眼珠正好是一紅一黃，所以這就變成我們婚禮上的祝福顏色了。有這雙眼瞳的你們到這裡一定是命運的安排，祝你們也能得到幸福。」

「啊！謝謝……」
凱因收下花束，同一時間莫名感到讓他不自在的視線。
「喔？－－－－魔法騎士啊！」
歐文刻意拉長音，盯著只能尷尬苦笑沒有任何應對的凱因。

這傳說應該是在那個世界認識他們，和他們一樣轉生到這個世界的人說的吧！
哪個故事不說，偏偏要說這件事當傳說。當事人聽了怪不好意思的。
「真是個笨蛋騎士。」歐文取起黃色的巧克力球一口吞下。
「這樣你也不高興啊！……」


沉默一段時間，歐文手中的甜點也吃完，只能直勾勾的望著凱因。
凱因霎時覺得尷尬氣氛加重，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騎士大人。」
「嗯？怎麼突然這麼叫我？」
「騎士大人，這是哪裡？怎麼這麼多人？他們在做什麼？」
「……哎？」
久未聽到那天真無邪的音調，許久不見那純真雙眸與臉龐，凱因頓時愣住。

此刻的歐文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過去，這個如幼童般的歐文僅短暫出現在他們一開始相處的那段時日。
戰鬥結束後，這個如詛咒般的性格也已消逝不見。
說是許久不見完全沒錯。
但，為何現在又出現了呢？

實在是太突然，凱因霎時不知所措。
「歐文……」
「有！」
「你為什麼出現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出現呢？」只見歐文歪著頭。「我只有感覺到好久沒看到騎士大人，好寂寞喔！」
「乖，沒事。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喔！」

當凱因試想舉手摸摸他的頭，手掌瞬間被眼前這位天真的小朋友打掉。
「啊！回來了？」
「什麼回來了，你還真以為我變成小歐文嗎？」
「……哎？你耍我？」
只見歐文笑得燦爛。「誰叫你剛剛一直露出難看的臉。」

原來是想化解尷尬的氣氛才故意惡作劇嗎？
凱因鬆了一口氣，還好歐文這次沒有被巨大災厄影響。


不過，凱因尷尬消失了，但這次換作歐文覺得渾身不對勁，最後決定拿著甜點移動到他處。

－

當歐文走至戶外，原先耀眼的的陽光早已消失，轉由柔和月光取代。
「居然已經晚上了，這婚禮辦也太久。」

「歐文。」
熟悉的喚聲由背後響起。
明明是刻意避開他，他怎麼又跑到自己身邊？
歐文板著臉轉身看著凱因。「做什麼？」

此時，凱因竟拿起一件薄紗批在歐文頭上，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子，輕笑。
「這什麼東西？」
「新娘的頭紗。」
「……你想要結婚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凱因有些羞澀。「就算你不想也沒關係，能像現在跟你在一起我就很滿足了。」
「喔？」
「因為這次我可以跟你一起成長、一起變老、一起離開這個世界、一起轉生到另個世界。」
「你果然是笨蛋。」歐文好笑著。「又沒人要你自己守候什麼。」
不過，望著凱因幸福洋溢的笑容，歐文勾起的嘴角緩緩落下。


那時，他都已經不在世了，留著那顆愛自己的心幹什麼？
為什麼不把那份愛交給別人，讓那個人在接下來的漫長歲月陪著自己？

自己一個人不會寂寞嗎？

在遇到凱因之前，歐文確實是獨自一個人度過的。但那時候的他還沒有遇到凱因，他的心還未有繫著任何人，他感受不到痛苦。
但凱因不一樣，他已經遇到歐文，歐文離開後他的心便一直掛著歐文，獨自一人度過了千年歲月，寂寞又空虛的數千年。


歐文默默低下頭，不敢再正視凱因的雙眼。
「真的是個大笨蛋……」
這句話語帶點哭腔，凱因聽著嚇到趕緊用手抹去在歐文眼眶中正準備滴落的淚珠。
「歐文，你怎麼哭了？」
「替你這個笨蛋哭的啦！」

聞言，凱因再度微笑。「謝謝你，歐文。」
他單膝跪下，牽著歐文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一吻。
「那－－歐文，你這輩子願意再陪我一起走到最後嗎？」
歐文默默望著凱因。
在柔和的月光照射下，凱因那正直認真的雙眼看來相當迷人，讓人無法輕易將視線移開。
「……我可不會輕易立下約定的。」
即使現在早不是魔法使，歐文也不想輕易留下會成為把柄的誓言。
「但是，是你的話，約定後的代價值得。」

歐文將凱因拉起身，使二人視線平行。
「我願意陪你這個笨蛋再一次度過這輩子。」
接著歐文把臉湊到凱因眼前，輕輕一個吻落在他的唇邊，給對方一個誓約之吻。

雖對歐文的主動嚇了一跳，不過凱因立刻回過神，捧著他的臉龐回吻，回應歐文立下的約定。

夜空中一道流星滑過，彷彿正為這個誓約做見證。

－

－

「凱因，歐文已經走了，你沒打算再找另個人陪你嗎？」
提出這個問句的人是誰，凱因已經忘了。

「不了，我的心住了一個人已經很滿了。」
「但你們已經不會再相見了。」
那人語氣帶著惋惜，好似不捨凱因就這麼孤零零一個人。

「不一定，說不定投胎轉世我還能遇見他。」
「你這麼肯定會有轉生？就算能轉生，能肯定會再遇見他？」
「會的，我相信！因為我們已經立下約定了。」
凱因笑著。
他端起酒杯，盯著和歐文一樣赤色瞳的紅酒。
「而且我還沒打贏他，把眼珠搶回來呢！」

－

－

看吧！這不就讓他遇上，而且互相傾訴心意、再一次相互立約一輩子在一起了，不是？


「你笑什麼？」歐文瞇著雙眼緊盯著凱因。「笑得很噁心。」
「啊！沒事啦！」凱因伸手抱住歐文，想再度確認身邊的這個人卻確實實存在著。「歐文，這次的修學旅行你玩得開心嗎？」
「還記得你是用修學旅行的名義啊！」歐文癟嘴。「很無聊，一直曬太陽，還有一堆自來熟的人，很煩。」

他們現在站在回程渡輪上的甲板，歐文眺望逐漸在視線中消失的島嶼。
他並未露出不滿臉龐，反倒流露著開懷笑意。

「是嗎？你玩得開心就好。下次還想去哪裡玩呢？」凱因遞了一隻不知從何而來的棒棒糖給歐文。
歐文收下後迅速開拆包裝，含在嘴中。「隨你，你想去哪就去哪。」
「真的？我想去哪你都會陪著我？」
「會一直纏著你不放，就算你厭煩了我也會一直黏著你，這樣你滿意嗎？」歐文咧嘴一笑，像是嚇唬。
凱因反倒開心。「超滿意！我還想和你一起去好多地方。想和你一起去泡溫泉、一起去征服這個世界的雪山、一起到世界各地吃吃喝喝。」
像個孩子似的，歐文不禁笑出聲。

「啊啊！對了。」差點忘了紀念品。
凱因在行李箱取出婚禮上得到的花束。
「你留著這個幹嘛？」
「這可是我們的象徵物，當然要留著。」
凱因拿著花束擺在歐文面前，紅與黃的花朵正好與歐文的雙瞳對應。
從歐文的角度看也正好對上凱因的眼眸。「哼！無聊。」

花朵隨著海風搖晃著，似像在代替島嶼的人們祝福他們。

－

－

－

歐文並不像一般少女般憧憬著夢幻般的婚禮與美麗的婚紗。

但今日，他穿上了潔白婚紗，捧著以黃色與紅色交織而成的捧花，站在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進入的教堂中。
他不喜歡這套難以行走的服裝，更不喜歡自己被當成女性一樣裝扮。
但是，他喜歡看著凱因見到他美麗而開心且幸福的笑容。

「先聲明，是你一直求我，我憐憫你才穿上的。」
「嗯，我知道。」
穿著純白西裝的凱因站在歐文身邊，牽著他的手。

這不是婚禮，只是作作樣子。
他們面前沒有神父，後頭也沒有參加婚宴的賓客。
偌大的教堂只有他們二人。

「我只是私心想看歐文漂亮的樣子，想讓你成為六月新娘。」
「在六月結婚的新娘會幸福一輩子嗎？」歐文冷笑。「不過是沒根據的傳說，你在那座島上被婚禮沖昏頭了。」
「就當是自我滿足吧！而且上輩子沒有結婚，讓我有點小遺憾呢！」
「不過就是個形式，沒必要。」

「但是這樣不是就有種把對方牢牢抓在手裡的感覺嗎？」凱因拉起歐文的手，並將事先準備好的戒指套在歐文的左手無名指。「歐文，無論貧窮、疾病、痛苦、富有、健康、快樂、幸福，我都願意對你不離不棄，一生一世愛護著你。」
「這是神父說的台詞吧！」
「那歐文你願意嗎？」
歐文搶過凱因手掌中另一枚戒指，粗魯的套進凱因的手指中。「……同樣的約定別讓我再說第二次了。」

接著，歐文閉上雙眼，又一次主動獻上代表約定的吻。
「不管有什麼快樂的事、悲傷的事，我都不會離開你、會一直纏著你到生命終結，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那是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