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創傷替代─3>

這個周末水木沒有再出門，獨自在家享受個人時光所以沒機會再碰到墓場一家，隔絕任何人的接觸在家中留下自己生活的痕跡，想讓這個新家早點成為自己安心的避風港。

一根又一根的菸點燃又再幾分鐘內燃盡，水木更多時候就是擺在煙灰缸上盯著緩緩上升的煙霧，比起做點什麼水木更需要的是純粹的放鬆，放下工作也是放下面對人群的壓力，最後水木看起電視任由熟悉的菸味沾染在身上，那是失去自身費洛蒙後唯一的替代，然而獨自一人的時候仍改不了會想要抓後頸的習慣，等水木發現的時候指尖已經有點痛了，只好無奈的去廚房用冷水沖去疼痛。

那是即使水木無法再吸引任何Alpha卻還是得無時無刻戴著項圈的原因，那下面是他永遠無法忘記的傷疤。

回歸上班日常後，水木就沒再見過隔壁的墓場家，正如其他鄰居所說的他們父子兩人很少出現，水木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吃著微波食品當晚餐的時候偶爾會想起鬼太郎，那樣年紀卻這麼乖巧的孩子很少見呢，有時會懷念起那頭好揉的頭髮跟他天真的笑容。

又過了一周來到禮拜五，水木一早起來就覺得身體有些疲累，或許是昨晚的惡夢吧，沒想太多的水木依然在吃完早餐後拎著公事包上班，在轉乘公車時透過窗戶反射看見自己臉色有點潮紅，但感覺不是很明顯，應該還撐到去公司吧？

「水木，你量一下體溫吧？」水木的同事發現水木剛踏進辦公室就快倒下的模樣，拿了一把額溫槍舉在水木的額頭前，一量就盯著發著紅光的螢幕皺眉頭「體溫有點偏高，該休息了吧？」
「但工作……」水木知道自己手上還有些資料沒整理好，又要麻煩同事讓他很過意不去。
「哪次不是一起合作的？你的部分到哪了？交接給我吧。」同事明白水木的難處，平時水木也會把自己的工作攬去做讓有家庭的自己能準時下班，當他有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是應該的「去找組長報備一下吧。」
「非常感謝。」水木也只能接受同事的好意，放下公事包後就來到組長的位置，先給他直接磕了頭，臉上是滿滿的愧疚「非常抱歉不知道禮拜一還能不能來……」
「沒關係的水木，等等記得先去實驗室那邊做檢查，然後你就先早退吧。」有點蒼老的組長點點頭允許水木請假，那副模樣應該是發情要到了，想到水木要獨自承受接下來的痛苦也不太忍心「這次的抑制劑效果還行嗎？」
「還可以吧，至少我現在還有時間站在這裡。」水木覺得這次發情來的比較緩慢，讓自己有時間準備，向組長道謝後就先去實驗室的那層樓做例行性的檢查。

水木拖著腳步來到實驗室，玻璃門打開後是寒冷的冷氣直接吹到臉上，水木報上名字後就被帶去一間小房間，有個能讓人躺著的檢查床放在裡面。

「這是這次的檢查項目，要幫您打鎮定劑嗎？」負責檢查的女性人員把單子遞給水木，簡單表明這次要抽血跟內診，水木接過單子之後只是淡淡的嘆口氣。
「拜託了。」抑制劑的開發需要在快發情時取樣本，這也是這個實驗給的酬勞滿豐厚的原因，畢竟要侵入性的檢查，不是任何人都接受的了，若在醒著的時候接受檢查大概會崩潰吧。

水木躺了下來，檢查員幫水木拉起衣袖綁上監測血壓心跳的機器，取了一旁全新針劑，替注射部位消毒後就替水木施打，小心地把藥劑推入後水木便慢慢地閉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沉睡。

檢查完水木也醒來已經過了一個小時，水木坐起來稍作休息等待這次調整過的藥物，這裡不能抽菸的關係讓他有點煩躁地抓著脖子，直到拿到這次的藥物與說明書後才離開實驗室，一樣也要記錄服藥後的反應，只希望這次的藥物能讓身體好受一些。

離開公司的水木去便利超商買了好幾包可以久放的麵包、運動飲料跟能量果凍後才搭計程車回家，發情的話少說好幾天沒辦法隨意行動，不用烹調就能吃的食物就很重要了，回到公寓上了樓後走回自己的家門前，正當水木掏著鑰匙的時候隔壁的門開了，鬼太郎的栗色腦袋探了出來。

「鬼太郎君？怎麼跑出來了。」水木有點愣住，實在不想讓一個孩子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但也只能假裝沒事的搭上話「你父親呢？」
「他去買東西不在家。」鬼太郎來到水木身邊抬起的望著，勾起笑容似乎很開心見到水木「很久沒見到水木先生了呢。」
「畢竟跟你們的作息不一樣啊。」水木伸手拍拍鬼太郎蓬鬆的頭髮，看見單純的笑容也不自覺得鬆下緊繃的肩膀。
「父親回來前可以陪陪我嗎？一個人在家好無聊。」鬼太郎提出請求時有點緊張，捏住水木衣角的手在微微顫抖。
「一下子的話可以，等我放一下東西。」水木敵不過鬼太郎可憐的表情，指著手上的塑膠袋讓鬼太郎放自己先回家，等食物都放在客廳後從袋子裡拿了一包巧克力麵包就重新到門外跟鬼太郎會合，將點心放在鬼太郎手中。
「給我的？謝謝您，水木先生。」鬼太郎雙手接過麵包笑得臉紅紅的，水木見狀也忍不住摸摸鬼太郎的頭。
「鬼太郎君這麼乖自己看家，當然值得吃個點心囉，那個口味滿好吃的，你也可以跟你父親分著吃。」水木摸完鬼太郎的頭一陣疲累感，很乾脆的就靠著牆讓身體滑下來坐在地上，如果再等一下咯咯郎還沒回來，就不忍耐得先回家了，他可不想在孩子的面前發情。
「水木先生？您還好嗎……」鬼太郎本來在捏著手裡的包裝，大部分都是空氣的關係塑膠袋捏一捏會有沙沙聲，但看見水木的臉越來越紅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擔心的有點不知所措，手就貼上水木的臉頰，果不其然熱到在發燒了吧。
「沒事啦鬼太郎君，我只是感冒了……所以讓我回家吧，抱歉沒辦法陪你到你父親回家。」水木愣愣地感受到冰涼的手貼在臉上降低了自己燥熱的體溫，對上鬼太郎擔心的眼神就有股自責感，居然對孩子的撫摸感到舒服，真是太糟糕了。
「但水木先生……」鬼太郎看水木的眼睛好像快閉上了，順過水木的臉頰時才會微微睜開露出有點失神的模樣，沒見過那樣的表情讓鬼太郎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聽見電梯開門後傳來木屐的聲音，鬼太郎如同找到救星一樣喊出來「父親！水木先生他……」
「鬼太郎？」咯咯郎提著購物袋回來，之前因為都是鬼太郎幫忙採買，想說偶爾也得換自己出門，怎麼一回家就遇到理論上這時間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水木，鬼太郎還在他身邊發出擔心的聲音，咯咯郎邁開步伐走近想把鬼太郎帶回家，結果看見水木一副要發情的模樣立刻露出防衛心態的把鬼太郎抱起來「你！別把氣味沾在鬼太郎身上！」
「嗄？我才不幹那種事。」水木瞥了眼咯咯郎自嘲的笑了下，失去費洛蒙的Omega哪有那個能力把身上的味道沾染給別人，論菸味的話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都還沒碰，應該也不會留下味道才是，嘴硬的水木不想在咯咯郎面前承認要發情的事實，既然不會有費洛蒙就當作自己重感冒呼弄過去「我在感冒，趕緊回去吧，不然到時候鬼太郎君被我傳染就麻煩了。」
「父親！水木先生並沒有對我做什麼！」鬼太郎知道父親很討厭人類，如果是不懷好意的人就算了，但水木並不是啊！鬼太郎抓著咯咯郎的衣服很慌張地想解釋。
「你……」咯咯郎聞了下空氣中的味道，照理來說發情前多少會又費洛蒙洩漏出來但一點Omega的味道都沒有，看著水木被剪一角的耳朵加上散發不了氣味這點，讓咯咯郎明白眼前的人被傷害的比想像中的還重，不僅僅是被Alpha始亂終棄甚至不惜弄殘自己也要消除留在身上的痕跡，看來自己又一次說錯話了。
「父親……」鬼太郎看父親冷眼旁觀的樣子很難過地垂下頭，手抓緊了水木給的麵包覺得自己很無力。
「……喏，鬼太郎，那個麵包是他給的？」咯咯郎聽見塑膠袋發皺的聲音，看向聲音來源是鬼太郎手中的麵包，那不是他買的想必是水木給的吧。
「嗯……水木先生說，可以給我吃，也可以跟父親分著吃……」鬼太郎揉著水木推薦的麵包，露出來的表情讓咯咯郎先心軟了。
「好吧，鬼太郎你先回去。」咯咯郎放下鬼太郎後也把手中的袋子給他，拍拍他的背讓他先離開現場，鬼太郎盯著咯咯郎跟水木很擔心的樣子，只好又揉揉他的頭才目送他回家，想到水木對鬼太郎的態度，似乎沒必要對這人這麼無情。
「怎麼？要留下來嘲笑我嗎？」水木瞥了眼咯咯郎，不知道他留下來做什麼，自己已經夠慘了可不想再聽到任何會讓他難受的話。
「……你，站得起來嗎？老夫可以扶你回家。」咯咯郎因為鬼太郎外加自己理虧的關係放軟姿態，伸出援手算是對水木的憐憫。
「哼，才不要。」水木硬撐著別過頭，不想讓這個笨蛋父親碰觸自己，然而動不了的水木反抗無效直接被咯咯郎拉起來，被陌生人碰觸身體讓水木一下子噁心感就跑上來「等……別碰我啊！」
「老夫什麼事都不會做，只是讓你回家。」咯咯郎讓水木的手勾在肩膀上，另一隻手撐起他的腰，傳來的顫抖與緊繃感讓咯咯郎明白水木的緊張與不安，於是沒有多做安慰就如同他說的，只是讓水木能平安返家。

水木很勉強交出鑰匙，在咯咯郎的幫忙下踏進家門，碰觸中覺得這人跟鬼太郎一樣體溫偏低，不知道是不是這家人的體質，鞋子脫了之後被帶進客廳，熟悉的菸味讓水木稍微放鬆一些，隨著被放下坐在沙發上後便讓身體直接陷進去，手壓著胃部想轉移想嘔吐的感覺。

「沒事就放下我的鑰匙趕快回去陪鬼太郎吧。」水木無力的坐在沙發上，晚點必須吃點東西把這次的抑制劑吃下才行，但前提是自己還有辦法吃下食物。
「老夫當然知道，不過。」咯咯郎把水木的鑰匙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離開前不忘補一句「鬼太郎很在意你，要是真的受不了，老夫可以負責把你打昏讓你安穩度過發情期。」
「果然還是被看出來啊……」即使不會散發費洛蒙，但發情的特徵果然還是很明顯，水木慶幸早上上班時沒被發現，不然一個發情的Omega絕對會被路人抓走吧「鬼太郎君那邊就說我感冒，休息幾天就好。」
「明白。」咯咯郎看著水木沒有多問，在脆弱的發情期詢問痛處是不明智的決定，但離開前還是多補了一句「對了，謝謝你的麵包，水木，老夫會跟鬼太郎一起享用的。」咯咯郎終於願意說出水木的名字，那是對他的認同並釋出善意的意思。
「不必客氣，墓場先生。」水木沒想到會聽到道謝，有點彆扭的跟著回應對方，念起咯咯郎的姓氏時候偏過頭，似乎很不習慣。
「咯咯郎，老夫叫咯咯郎。」墓場是為了融入人類社會取的姓氏，被喊反而不習慣，於是糾正起水木，況且之前都報過名字了怎麼還叫姓氏。
「我跟你沒親近到那樣，快離開吧。」水木不想理會咯咯郎，擺著手就讓他趕緊離開。

咯咯郎也只好乖乖轉身離開水木家，藉著短短幾秒看了下四周，水木家比起自己家要亂一些但引人注意的是飄散在周圍淡淡的菸味，沒有討厭的人類費洛蒙的味道，對也喜歡抽菸但因為鬼太郎的關係很少碰的咯咯郎來說，並不讓人厭惡，不曉得他抽的是哪一牌的菸呢？

只是該怎麼說呢，這種狀況，令人憐憫，咯咯郎離開之後腦中飄過這股思緒，水木也只是在人類世界中辛苦求生存的人，或許不該對他這麼苛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