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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這是發生在許久之前的故事。

被柯洛莉娜從遺跡裡撈回的青年全身都透著一股與現實不合的疏離，不論是那一身與世隔絕的氣息、毫無波瀾的表情，還是他身上難以用當前最高技術複製的右手。
但這樣的青年卻有一個非常難以想像的喜好。

他喜歡牛奶，喜歡的幾乎可以一天只說那兩個字，或是只以那種液體作為身體的養料，在這樣的狀態之下，似乎喜歡也不足以形容他對牛奶的感情。

……或者該說是愛？
對牛奶愛的深情無悔專一不改的無口系青年，柯洛莉娜用他認識的作家慣有的感嘆調想像了一下，就覺得這形容相當的具有殺傷力，衝擊性大概跟凱賓來破壞迷宮牆的力道一樣？
如果是熊師傅來描述的話，大概會貼近柯洛莉娜搞錯所有調味料的終極料理差不多。

‘柯洛莉娜如果活在幾百年前的話，那種料理很有可能就是迷宮出現的原因。’
‘──為了避免世界滅亡。’
熊師傅曾經這麼說過，下場很慘，慘的讓熊本人寧願去被L抱著。

對比熊師傅對酒的深沉喜愛，被動發現自己對牛奶的愛情的凱賓的表達方式就直白了很多，他除了睡覺之外唯一能讓他提起精神去對待的大概就是牛奶。
不過可能是因為沉睡了太久，與世界幾乎毫無關連性的凱賓走出遺跡之後所面臨的常識缺乏也相當的大，那是即便他的表情很空白也無法挽救的日常泛蠢。

今天凱賓泛蠢了嗎？(1/1)
如果有這樣的課業工作的話大概每天都可以很有效率的完成。

其中柯洛莉娜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凱賓初次看到雪的瞬間。
他們走到這個小鎮之後被旅店的老闆告知很可能會遇到大雪，於是在老闆娘的好意勸阻之下他門決定多停留一些時間，當然這也跟凱賓表示他的手臂確實更沉重了一些有關，這種氣候特別大的變化總是會讓他的手多多少少感覺到不同。
當然，可能也跟熊師傅看到旅店老闆收藏了烈酒有關。

他們一行人跟當晚一起借宿在旅店的客人享用了老闆娘拿手的料理，恰巧旅店也養了牛，當晚的乾杯讓他們所有人都能熱呼呼的鑽進被窩睡個好覺。
雖然感覺是在一堆的烈酒中歡呼中夾雜了一杯牛奶有點哪裡怪怪的。
長年招待旅人養出的直覺非常準確，雪未到深夜便下了起來，到夜裡更是傾倒般的落下，等到眾人一早醒來，看到的就是滿滿的白色鋪滿視線。

「你們是從比較暖活的地方來的吧？去玩玩雪吧，難得會一口氣積那麼多雪呢！」老闆娘笑著說，笑容像是揉滿了他加在麵包裡的蜜，希香甜甜充滿溫暖的氣息，她指了指旅店前方的空地，讓眼前這群年歲可以當她孩子的旅行者去玩雪。
於是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後在老闆娘一臉的慈母笑中落荒而逃。

怎麼說呢，要他們去冒險揍牆壁還是搶材料都沒問題，但要很童真的玩雪就是個大問題。
該怎麼玩他們就沒人有頭緒。
但都已經出來了，現在也沒辦法回旅館，老闆娘應該還在門口……
柯洛莉娜嘆了一口氣，有種老闆娘當遺跡猛獸的羞赧感竄上心頭，她想了想很久以前爺爺帶她玩的事情，手一伸就把自己的呆毛又揉的更亂。

「……作雪人吧。」
「哈？那是啥？」熊師傅一臉你是想把我埋進去嗎的被害感。
「總之，先把雪弄成球吧。」
「那應該是雪球吧！怎麼會叫雪人？！」

只是還沒等柯洛莉娜跟熊師傅解釋清楚，一旁關注凱賓的Ｌ在就大聲地叫了起來，平日除了看見凱賓之外就沒什麼溫度的眼睛瞠的大大的，圓的像是他們前幾日在市集看到的玻璃球。

「哥哥──！」
「嗯？小鬼？！」
「凱賓你在幹什麼！！！」

在旁邊的熊師傅和柯洛莉娜正在就雪人問題進行探討的時候，凱賓出神的看著眼前的雪景，白色的、柔軟的白色覆滿大地，鼻尖呼吸的空氣冷冽又清新，棕色的眼睛對著白色像是被注入牛奶的咖啡，從深沉色調中融出了甜，味蕾似乎跟著回想起了牛奶甜美芬芳的味道……
於是對眼前跟牛奶一樣白的盛大積雪，凱賓，一個在遺跡裡不知道睡了多久的一七八青年，把自己乾脆俐落的種了進去。

百分百，按照農夫種樹的那種，動詞的種法。

等到柯洛莉娜把那個埋在深雪裡像顆蕪菁只露出腳在外面的青年拔出來的時候，凱賓凍的像是遺跡裡那些被拆了更衣室牆的野獸一樣。
弱小、可憐、無助。

雪人還來不及從第一步的雪球開始，看著被冷到快關機的凱賓，柯洛莉娜也只能選擇回旅店去，而一但這兩個離開，剩下的Ｌ跟熊師傅也不會留下。
幸好在旅店門口的老闆娘沒說什麼，她只是一臉慈祥地看著頭髮全軟下來像只幼犬的青年，遞上她放在火邊烘的暖暖的大毛巾，然後催促旅店的老闆沖幾杯暖洋洋的熱飲過來。

當然，屬於凱賓的那杯，仍然是熱牛奶。

「你為什麼會把自己埋進去啊？那可是雪欸。」柯洛莉娜撐著下顎看向青年，即便她小時候也幹過埋雪的事，但她也只是趴上就下來了，從來沒有把自己種下去啊。
「哥哥，還冷嗎？我的可以給你。」Ｌ在一旁捧著屬於她的杯子，小心翼翼的問。
很久才遇到哥哥的小蘿莉，沒想到她有天會看到她哥把自己種在雪裡。
而隔了很久才開好機的青年則是在旅店提供的大毛毯裡，喝著牛奶緩慢的說表示，他以為會是埋在牛奶的感覺，沒有想到埋進去了會那麼冷。

如果要凱賓來描述，現在這種被大毛毯包住的身心溫暖會比較像是他想像中被牛奶包住的感覺。
雖然他這麼解釋完還是沒人懂埋在牛奶該是怎麼樣的感覺。

在這樣的事故之後，柯洛莉娜一行人顯然也沒什麼要在繼續堆雪人的渴望，只是為了讓其他三個人知道雪人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柯洛莉娜還是去鏟了一點雪回來，然後在窗戶外面的小石板上堆了一個小小的雪人。

雪人長的不算好看，不太擅長細緻活的柯洛莉娜只保證了那只雪人能夠站好而已，雪人的鼻子則是老闆娘提供的迷你小蕪菁，那上面殘留的小葉子跟今天凱賓露在雪外面的頭髮有七八成像。
雪人眼睛是熊老師給戳的洞，他用一種沒人比他懂這種無生命物體該有的驕傲表情動手，卻差點把雪人的頭從身體上戳下來，如果不是柯洛莉娜忙著固定雪人得話，可能接下來頭被戳下身體的就是他。
雪人的嘴巴則是Ｌ完成的，她一邊看著哥哥一邊擺，完成的雪人的笑容就介乎一種有與沒有的中間。
有沒有笑完全是自由心證。

雖然是這樣的雪人，凱賓坐在一旁抱著牛奶在旁邊看著，這種天氣裹著毛毯應該是很好睡的狀態，他卻捧著越來越涼的牛奶靜靜的看著三個同伴堆雪人。
然後他想：

嗯，現在有點泡在牛奶裡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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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