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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的是自己熟悉的喘息聲，他能感受到身體的律動、肉體撞擊交織的樂曲和摩擦濕潤通道的淫糜水聲，令他訝異的是，從喉嚨吐露出的名字——ゆうがお——不應該是這個名字。

到底是……發生甚麼事情？

睜開雙眼，恩澤忽然慶幸自己與少年衣衫整齊的坐在沙發上，只不過，兩人的距離似乎太過靠近。

『別擔心，我只是想坐在你身邊。』自己對少年如此解釋，對方顯然有些困擾。

『我能問個問題嗎？』

『嗯？請問。』

『恩澤是一號還是零號？』

『夕顏的希望呢？』夕顏？寫作漢字的話似乎是這麼稱呼沒錯，但我一直都是用原來的發音叫喚著對方。

恍惚間，恩澤發現自己已經將少年壓在身下，對其出手，他能感受到身體裡湧起的興奮，不同於兩人相愛自然萌發的情欲，而是強迫對方、吞食弱者的慾望。

『不知道他所喜歡的這對玻璃珠子可以混濁到甚麼程度？』他忽然明瞭一件事情，自己正在經歷另一個自己曾有的過往，是與少年之間的互動。

『對我來說恩澤就是恩澤，不論你是哪個，都是一樣的。』依照少年的個性，他不可能察覺不出異常，恩澤能感受到，在這句話後，圍繞在心外的冰牆逐漸融化，溫暖的水流遍全身。

「對他而言，我們並無不同。」再次回到只屬於兩人的漆黑空間，他如此說。

「在……這之後呢？」止不住的顫抖揭露出恩澤的恐懼。另一人得意的說：「你想再經歷一次嗎？」

「不……你怎麼能……這是背叛啊……」對我、忠響和ゆうがお，無疑是種背叛。

「我才不管，是那個笨蛋先拋棄我們。」這句話說得自己也心虛，他們都很清楚不是完整的事實。

恩澤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事情已經無法變更，他所能做的只有面對現實。

如果沒有牽涉到任何人就好——才剛萌生的想法，立刻就掐斷，不能給自己找理由，一但找到理由就會形成退路。

『你覺得自己哪裡不如另一位嗎？』甚麼？

在自己專注思索的時候，記憶的時間又往前推進，少年平靜的瞳孔將人圈繞在其中，彷彿他是對方眼裡唯一的存在。然而恩澤很清楚，這只是錯覺。

『不論是哪一點，都比不上他。』「自己」走上前去抱緊對方纖細的身體，明明年長的是自己，卻像個孩子賴著。

『你是你，儘管我說了你們是一樣的，但那不代表我不將你們視為個體。對我來說相同的是你們的立場，不同的是你們的意志。』將少年擁在懷裡的感覺很溫暖。

『假如你能為了愛著的我，去嘗試喜歡那個我也喜歡的你自己的話，我會覺得很高興。』喜歡……嗎？原來他曾經說過……

『……希望你不要忘記……』在記憶中斷之前，少年似乎又說了什麼，可惜不論是哪一個恩澤都沒接收到。

再一次回到只有「他」的漆黑，無邊的黑暗只有他一人佇立其中，另一個「自己」消失了，消失的不見痕跡，或者該說，這才是原本的樣貌。

本我、自我、超我——三我一體，原本就不是可以單獨存在的意識，卻因為被賦予不同記憶獨立出來的「本我」，如今因為記憶的歸還而重新融回個體。

不對，是因為感受到超我意圖要扼殺本我，所以才會獨立出來吧？如今已經恢復了，我們不再分立對峙。

自己的部分恩澤已經理清，現在思考的是那名少年。

ゆうがお……希望我怎麼待你？

恩澤決定放任自己的身體墜落，在這個沒有盡頭、沒有方位的空間裡，仰躺的身體不斷下降，違背物理原則的緩慢降落，慢的足夠青年思考。

一開始就沒有將對方放置在對等位置，是把他當作年幼弟弟來看待，很顯然這不是少年的希望，也不可能將對方視作年長者帶著敬重的心意。

同輩？恐怕是對恩澤而言最糟糕卻是目前而言最好的選項，親切卻不親近，永遠有一道無形的牆擋在前方。

口頭上說著「不喜歡」，身體卻自然而然地依偎過來；前一刻才說著「不想要你受傷」，下一秒就拿著滾燙的水做出傷人的行為。少年的言語和行動之間的矛盾也讓他無法捉摸，許多的「不想」和「不要」，讓他只能選擇被動的一方。

或許他該問對方「想要」和「可以」怎麼做，才不會讓自己一昧處在被動位置。只是在擁有這段記憶之後似乎更難問出口了。

正因為自己是男人，更無法原諒自己脫軌的行為，彷彿應證那句「男人都用下半身思考」的貶語。

那麼，瑞哈夏呢？

明明就知道對方是頭生人勿近的野獸，偏偏要踏入對方的領域，甚至不惜讓自己受傷，結果連一步都沒前進。

或許打從一開始就沒放在「人」的位置吧？

還有自己……居然會認同他人在自己身上造成傷害，儘管傷口能夠癒合，在這裡也不會真正死去，但如此的不在乎身體，恐怕說明了一件事情，依然愛自己愛的不夠深，從過去就是如此，恩澤依然無法坦然的愛自己，所以才會允許那些傷害出現在自身身上。

「追根究柢，還是我自己的問題。」觀念的變更與修正，是他應該做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