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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舞落之時〉  


  刑警的工作沒有所謂的休息日,規劃好的既定行程被打亂或推遲都只是理所當然。

  ——抱歉,花ちゃん。

  沒有前因後果的簡短道歉,立花凜凜花卻立即知曉了對方道歉的理由,並在那之中讀出了冰冷文字所無法呈現的深刻無奈。

  尤其這句話出自服部耀,就更是如此。

  雖然不會表露在臉上,也從不曾用任何坦率的話語形式表達,但每次不得不失約之後的再會,服部先生的神情總會比往常要來得更僵硬,戳穿她佯裝毫不在意的方式也更不手軟,彷彿就像是在說著「你應該要比我更失望吧,為什麼不老實說出來呢」,像極了鬧彆扭的孩子。

  這次也打算繼續那最終也僅是毫無意義佯裝的凜凜花,對著手機鍵盤敲打著「不要緊,我也得為下周的開庭做準備」後,按下了送出鍵。

  雖然理智上能接受這樣的無可奈何,而至今以來也都在不仰賴他人的情況下生活至今,凜凜花以為自己早已習慣獨自一人。

  「放假要去哪裡呢?」

  「我有想看的電影欸,不如就趁下次的假期一起去看怎麼樣?」

  「這主意不錯欸——」

  與她擦身而過的對談無視本人意志,肆無忌憚地闖入她耳裡,那染上歡快氛圍的語調讓那些她早已習慣而微不足道的寂寞在熱鬧的市街無聲膨脹。

  即使如此,凜凜花也早已過了能任性妄為的年紀,她看著那句被已讀後便再也沒有後續的LIME,壓下心底翻騰著的苦澀思緒,將手機收回口袋後踏向歸途。



  ※



  「我到底都在做什麼?」

  東京地方法院和警視廳的距離她自然再清楚不過,因此這天一直有意要避開會經過那棟大樓的路線。究竟是準備程序庭太過順利而讓自己鬆懈了,還是已然習慣寂寞的她其實根本沒有習慣,無論原因為何,都改變不了自己兜兜轉轉還是走來警視廳的事實。

  抬眼仰望那幢屹立不搖的高樓,飛旋於空中的櫻花也差不多到了花季尾聲,而隨身佩戴著櫻花徽章的那人卻不受季節影響,此刻也在某個她無法觸及的危險現場,為了東京都市民們的安危而奔走著吧。

  待櫻花的花季過後,她或許就不會那麼頻繁地在對方不在的時候產生那麼強烈的思念了。也許。

  「唉呀,花ちゃん是來接我的嗎?」

  立花凜凜花幾乎要以為那只是沒能好好休息的大腦擅自產生的幻覺。

  四散舞落的櫻花勾勒出對方身影,一步步接近她的步伐像是被誰按下慢速鍵,直到服部耀走到距離她僅剩兩步的距離,凜凜花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我——」

  「這個時候應該要說『對』才行喔。花ちゃん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輸了官司的。」

  她猛地眨了眨眼,「……現在並不是開庭中吧?」

  凜凜花看見對方瞇細了那對灰藍雙眼,眼底閃過她窮盡一生也不可能讀透的心思,然這像是被蛇盯上……不,應該用被狐狸相中的兔子來形容會更貼切吧,不妙的預感讓她本能地敲響了腦內警鐘。

  「從你在警視廳附近鬼鬼祟祟地徘徊開始,這場審判就開始了喔。」

  「咦!?服部先生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注意到我了?」

  「你說呢?」

  牽起一如既往的淺笑,凜凜花不知為何從那微彎的角度中窺得了一點點對方的好心情。

  「花ちゃん。」

  「那個,我只是因為法院離這裡很近,絕對不是有意要做出那麼引人遐想的詭異舉動——」

  「凜凜花。」

  「……是。」

  「給你一次抗辯的機會。」

  伸出的手毫無疑問是對她的邀約,而與對方並肩而行的前方究竟是地獄或天堂,都是現在的她還無法知曉的未來。

  「我還以為刑警先生打算直接把我帶回警視廳進行偵訊呢。」

  「哦,花ちゃん想嘗試看看嗎?我們家王牌的審訊功力。」

  「……完全不想。」

  她只知道,緊握著的掌心傳遞而來的溫暖,確實地將她留在了殘酷卻溫柔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