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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日－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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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把這一部份完成的話，我們的研究就能宣告結案了，報告的內容我會上呈。」透過通訊機交代完事項，傅立葉放下耳機搔著頭髮，乾燥的聲響還有隱隱作痛的嘴唇，裂開的手指都一一訴說著這裡的氣候有多乾燥寒冷，傅立葉照鏡子看見手上的戒痕，腦海裡又浮現起那段回憶。

那只銀戒指就埋在琉璃的身體裡。

”阿葉！你看－！根據查詢結果這隻螞蟻是從南方地區來的，真不可思議！”

”這是什麼？漢堡？看起來和查詢紀錄中所顯示的有百分之三十的不同。”

”阿葉，這件衣服不符合我的尺寸，有沒有更大的尺寸？”

”…阿葉！你受傷了，建議你現在馬上沖洗冷水並且塗抹指定的藥膏緩解燒傷症狀。”

”我也受傷了嗎？恩－對，我受傷了，大概是百分之一的等級的損傷，以後也要依賴傅立葉保護我了，嘿嘿。”

回想起有趣的回憶，傅立葉彎起嘴笑著，視線慢慢轉向一旁的機械，那是最近才跟其他人員合作組裝起的機具，那個是為了反向干擾人造人生成的機器，會被混入生產線中負責送出干擾的訊號將產線關閉的偽裝用電腦。

據說這些敵方生產線相關的情報，都是由已經潛入基地內部的人員暗中調查傳回來的。

那麼到底這些人是怎麼安然的在敵方基地內生存的呢？

更重要的事情，琉璃究竟放在哪裡？為什麼都能潛入了，卻一直沒有把人造人帶出來的消息？至今以來每一次旁敲側擊想要打探琉璃的消息，都沒有一次能夠成功的得到情報，翔也是，一點情報都得不到，而佐伯小姐更不用說了，從那之後都沒有見過面。

回想起這一切，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最不想要回到戰場的自己，現在回過神來卻已經在戰場邊，為了這場即將到來的作戰做準備。

不過現在和以前不同了。

那時候已經失去了一次最愛的人，這一次…一定要把琉璃帶回來！

傅立葉拿起整理好的資料，帶著堅定的意志走向實驗室門口，把這陣子所準備的成果都奉獻給這一次的行動，為了琉璃。

※※※

抬起頭看見實驗室門口來了一個不帶有權限的人，老人沒有猶豫，按下按鈕讓門打開，好迎接門後站著的人。

「就跟我所預感的一樣，你果然來了。」看著白髮青年露出笑容，老人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著他發問。

「對你感興趣的人很多，你差不多該說實話了，”達倫”。」

第一次被提起名字，老人挑起眉沒有馬上回應，他把玩著手上的螺帽沉默了好一陣子，把眼神放在他帶來的小機槍塔上說：「看起來你用了某些方法拆開了機殼，看見隱藏在裡面的訊息。」從容不迫的看著艾迪，眼神裡更多了點讚賞道：「而且能做到的你應該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話就說到這。」

「我沒有惡意或是想要對你們不利。」老人抬起雙手表示出投降的意思，可是一道晃眼的銀光閃過，艾迪白亮的劍尖已經指向自己的喉嚨。

「達倫，我必須提醒你目前的處境，你在這裡獲取大量的情報，可是有諸多證據顯示你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冰冷的劍尖在老人臉上輕輕的刺著，艾迪說：「我發現一件事情，和北國敵對的我們會被敵方的人造智慧武器追蹤攻擊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包括你在其中，這讓我一時沒有懷疑你。」

「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去調查你所有的蹤跡，包括小小垃圾場，所有相同型號的人造行走機槍塔全部都有相同的名字刻在秘密的地方，但是那些機槍塔根本沒有在沙漠地形中長久耐受的功能，所以你自稱躲避敵國來犯的說詞不成立，那些都是你自己的實驗，包括那幾天前晚上來攻擊我們的機槍塔，也是你放的。」艾迪的表情逐漸扭曲，他的神情不像是憤怒，反而像是找到了什麼樂子一般，為了忍耐快樂而扭曲。

這個人很危險，老人在心裡想著一邊聽著艾迪的話，艾迪的推論完全正確，那些機槍塔其實是自己用了某些方法帶出來做實驗用的，不過一開始會放出機槍塔攻擊是因為要把任何會靠近的人都驅除，沒想到那些機槍塔沒有回來，這也間接導致那兩個青年過來垃圾山找東西的時候完全沒有碰上任何作動的機槍塔，最後變成今日的局面。

達倫看著艾迪，心裡暗自忖度著艾迪是不是知道得更多。
「比對你自己留存的機槍塔，和後來會來襲擊這裡的機槍塔，我發現後者會把你當作攻擊目標，而且是有意的追蹤你以擊殺你為優先目標，綜合你自己的說詞，你其實就是敵國的人，而且手中握有關鍵的技術或是資料。」

「不愧是被稱作白色惡魔的人呢，如果知道接下來的行動中會有你這樣的人物，我應該在離開垃圾場前就把那些痕跡都去掉的。」達倫安分的面對艾迪的威嚇，不疾不徐的說：「那你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除掉我？」

「因為你有利用的價值，上面的那位比我早注意到你，是他要我不要輕舉妄動，直到剛才才答應我可以來找你玩的。」老人承認了一切後，艾迪話鋒一轉突然輕鬆起來，收起劍輕巧的坐上桌道：「我也好想要現在就把你殺掉，可是不行。」艾迪坐在桌上笑了起來，「你也想要活久一點對吧？亞當的爸爸？你打著Liuli lazurite的主意有多久了呢？」

「你…。」

※※※


”佐伯一方，現在馬上到指定的地點會合。”

一方盯著通訊機上閃爍的字樣，一邊加緊腳步走向長廊尾端的房間，中途經過幾個巡邏的人造人，佐伯一方稍稍的避開人造人，確認沒有引起人造人的注意，加緊腳步來到門前輸入密碼，厚重的鐵門應聲而開。

「從剛才的遭遇使我確信你說的話是真的。」一方解下胸前的隨身碟握在手上，看著不遠處站著的人，那人有著和平常人相比特別突兀的金髮，穿著輕便的服裝站在玻璃窗前看著裏頭的狀況，一方慢慢的靠近窗前和青年站在一起，眼前的景象使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你們口中不斷提起的＂琉璃＂，就是被鑲在那裏的人造人吧。」

「沒想到真的被放在主控室裏頭…，怪不得你會馬上把我叫來這裡。」一方環顧四周，所見之處都是白色牆壁，裡頭可以隱約看見閃爍的光點，以這個主控點為圓心圍成一圈，這代表所有的資料和通信的連接點都在這裡了，如果不是這裡氣溫太低的話，這裡應該是很適合做為臨時基地的地點，一方觀察完狀況後說：「你一定試著做了資料的竄改或是什麼事情讓這裡成為基地的死角。」

「沒錯。」金髮青年哼笑一聲，對著空中呼喊一聲：「琉璃。」

「我在這，邦典，另外我聽到聲音了，從這裡的監視鏡頭我可以看到，是老師吧？好久不見了。」雖然聲音聽起來很陌生，可是這個語氣還有稱呼就和琉璃一模一樣，一方馬上認出了機械聲的來源。

「琉璃！你還好嗎？」

「我很好，邦典…喔，總指揮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因為他我才有辦法掌握目前的情形，我的時間不多，就請總指揮說明了。」

「我簡單的說明目前的狀況。」青年轉過身朝著一方，無視了一方行禮的舉動，逕自朝著房間的一角前行，坐在連接許多纜線的電腦螢幕前說：「我先透過系統的漏洞和琉璃連接上，接著教會琉璃製作假資料回傳給使用者介面，幫助我掩蓋了這個基地大半部分的狀態還有秘密傳送資料與地圖出來，我已經掌握了五成左右的資訊，可是…，這個地方除了琉璃以外還有另一個存在，嚴重干擾我的動作。」

「另一個存在？」

「叫做亞當的少年人格，是這一次伊甸園計畫的模擬人格。」邦典從畫面上打開圖片讓一方看見琉璃的視角截圖，又說：「從一開始只有種子一樣的基礎人格，慢慢出現自我的概念還有外型，這些概念都是從琉璃身上來的。」

把一疊資料交給一方，邦典金色的雙眼盯著一方道：「這些資料我期望可以在兩天內收到分析的結果，我知道時間很緊迫，可是我們大概只有這麼多時間，因為我擔心一件事情，要是發生的話會很可怕，你應該也有察覺到這些事情有些不對勁。」

「恩…你鑽過系統漏洞，加上潛入這個基地，躲過所有人造人警衛不可能會這麼順利。」這些事情聽起來實在是太順利了，順利的讓人不敢置信，一方看著邦典的眼神，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琉璃透過給予資料的方式換取控制基地的權利，可是放任狀況繼續下去，琉璃會被亞當取代，從亞當的人造智慧演化速度來看，不到一個禮拜會馬上失控，回到琉璃身體裡的會是超越現代人造人技術，逼近擁有真正自我意識會思考的人造人，不能小看當初開發的人，他跳脫框架的創造方式還有這個基地的生產能力，要是成功的話…接下來地面上都會被人造人覆蓋，人類的生存空間將會被縮減到極限，你我都沒有多少時間喔，佐伯一方。」

※※※

從地下走道鑽出外頭，翔呼著白煙一邊左顧右盼著，在外頭擺放來升火取暖的鐵桶間尋找熟悉的身影，傅立葉的機器研發得到上級的肯定，超過進度的速度帶給整個團隊士氣鼓舞，但腦海裡怎麼樣都甩不掉傅立葉離開講台時落寞的神情，他一定藏著什麼心事沒有說。

問了幾個駭客同伴好不容易才找到在欄杆邊靠著休息的傅立葉。

「傅立葉，我終於找到你了，一個人在這裡會很悶喔？」翔靠上前故意擠了傅立葉一下，看著他失衡的模樣發笑，等到兩人間玩笑的氣氛慢慢淡去，才把手扶在欄杆上盯著夜空說：「我這邊的工作也很順利，做好了破壞系統的病毒，他們應該會想不到千辛萬苦做好的核彈結果被病毒毀掉吧，而且偷偷說，我們駭客組織…算了先賣你關子。」翔笑著說完自己的近況，才盯著傅立葉問：「所以，你是不是有心事？」

「恩，我在想一些事情。」和翔之間少了點客套，傅立葉嘆了口氣說：「明天就是潛入敵人基地的日子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居然會發生這些事情，讓人難以相信。」

轉頭看了翔一眼，傅立葉輕輕靠著說：「抱歉，我或許跟你說的一樣，真的對很多事情都知道的太少，又一股腦的把自己栽進裏頭，為了琉璃把自己給弄傷什麼的甚至連命都不要，結果一切到頭來，我和我心裡埋怨的愛琳沒有什麼差別，一邊埋怨拋下自己奮不顧身的愛琳，自己卻做出一樣的舉動。」

「哈哈。」傅立葉乾笑一聲，望著翔說：「我瞭解愛琳的心情時以為我已經知道愛是什麼，可是現在我又不懂了，我的行為只像個自私的王八蛋，我愛的是我自己對吧？」

「愛本來就很自私，沒有標準答案。」翔扶著下巴扁著嘴想了想又說：「結果你在煩惱這個啊？在戰爭就要開打的前一天？」

「不好意思吼。」本來嚴肅正經的氣氛被那樣調侃一下子碎了一地，剩下的只有打鬧的情緒還留著。

翔忍不住笑出來，盯著夜空說：「我後來覺得愛是兩方的事情，你有愛琳需要的什麼，愛琳有你需要的什麼，只要彼此付出相契合就是相愛，等到感情更要好的時候就能要得更多，也給得起更多…唉。」

「幹嘛？突然嘆氣。」傅立葉揉著發紅的鼻子問。

「沒有，只是和你在一起有時候讓我好挫折。」伸出手戳著傅立葉的腰讓他大笑出聲，傅立葉果然就和以前一樣對這樣的遊戲很沒有辦法，一邊喀喀大笑一邊躲到角落去，直到背面撞上冰冷的牆面，突然間氣氛一變，翔的手環住傅立葉把他從牆邊拉回，下一瞬間突然換成輕柔的觸感覆在唇上。

短短接觸的瞬間就和雪花融化一樣快，手足無措的傅立葉被翔抱在懷裡沒了聲音，心臟好像也要跟著靜默停止一般的痛。

「我希望你知道我愛你，但是我太膽小了，害怕會被你拒絕只好藏著這份心情，等到可能要分離了才敢說出來。」翔的語氣顫抖著卻又冷靜，「明明陪在你身邊更久的是我，為什麼會蹦出一個琉璃？你認真要跟一個人造人談戀愛？我不是更好嗎？」

顫抖的手放開傅立葉，翔低著頭沉默了半晌，帶著堅定的眼神看著傅立葉說：「這些話說出來你一定會討厭我的，但我不管，就放飛吧。這一趟以來我一直都抱持著守護你的心態走完，就算你拒絕我，我也會秉持著這份心情完成這次的任務。」

「…抱歉，我居然不知道你的心情，我很抱歉。」傅立葉揪著外套，煩惱著自己面對翔的感情居然只能說出這些。

「沒關係，反正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會被打槍。」摸著腰間掛著的槍，翔很快的打斷傅立葉的話，摸摸鼻子又露出了那副痞痞的笑容，「話說夠了，明天我們兩個會在不同小隊，如果有機會我會再來找你碰面，你別死喔。」他笑了起來。

「你也是，你才不要第一天就陣亡。」一樣用惡毒的話回應翔的玩笑話，兩人拳頭互搥了下，像個兄弟般在夜空下分別，明明是這樣輕鬆的氣氛，心裡卻覺得空虛不安，就像是被掏走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