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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墨汩沉下有海聲。
  
  星影欲墜,劃奪公路寥然靜望的耳語,挑了一盞燈月做明燭,彎折幾曲低曠的笑弄是非。於外流連的人們不返,意入踏訪廣漠夜土,扶風捲去時光消逝,卻無須知曉此刻應打上幾更鐘。他們會忘了在清醒的良辰裡指針走到哪,併隨馳騁嘯煙而行。
  
  兩人與車,與弱暈映照下拉長的影。
  最近的距離不過如此,貌若巷中雜談如是說道——車的後座只會留給最喜歡的人。
  
  蒼幕從未打擾,默許遞進交集的切合無間。一雙環住腰的手箝縮心程,捨棄縫隙裡若有似無的栓塞。輕點貼覆的胸膛饋予溫度竄流交感,疾行裡同隨的嘯亂能輕易削減唹呼,他們默許了彼此存在,在人煙未起的深夜攜手闖蕩,沒有規則,沒有平日拘束裡壓抑的自我,沒有所謂表象正義的忿然嘈嚷。
  
  半間能感受到背後迎來相觸。他被矮過自己許多的稀咲擁抱著,似有份柔軟施予溫情。於此之間過大的身距讓他不自覺想使勁地任性佔有。也許是未經同意興起的妄念,也許是怕悉心護起的什麼會被摧殘徹底,便傾盡圈留那盞聚在心底的獨一琉彩。
  
  轉動油門的手正顫,思緒飄搖塵上。心搏脈動自顧遺留,是否不巧地被後頭人聽了個正著?
  
  遲未眠入宵夢煽惑,早先是半間提起了騎車遠遊。長夜漫途,引擎助長燃盡鏽蝕的空乏,他能側伴,駛著一台車子兩人承風,總覺得只要未來尚存,去哪兒都行。機遇會留給意有野心的人,屬於他們的日子不會終結……他也僅此希望能自始由終地待在稀咲身旁。
  
  如果韶華凝滯在夜遊時分。
  眷惜著寄存永恆裡不再抹滅的情動,即便他只能無聲地嵌入心坎。
  
  雲蔭有意遮月,破除濱海遠遞碎擊的奚弄,捻上浪白衝花襯做舞,拐了彎的斜入擦掠過餘音鋒芒。他們興致還於頂端高懸,與風追逐暗晚的暢涼掩去了睡意,不慎跌落成癮。
  
  要好好抱緊我喔。他說。
  嗯。有人應道。
  
  能為誰延展笑容總歸是自行決擇。諧趣或枯燥都再待到親自體會過才明白。半間的恍然徹悟,源自稀咲過於時宜觸及了那身放不開的冥窗,是早已埋沒、不為誰知的情感在頃刻俱裂又悄然收回。他會偷偷注視、護擁無法明示的矜持,在似錯非錯的頑強裡走出依舊路途。
  
  誰又為風聲散落一地收不回來的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