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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夏天,我們在美國的約定。



   美國的威尼斯海灘,如傳言般一望無際的遼闊,海水也亳無雜質一遍的湛藍。在不遠處有一座棧橋,橋的盡頭便是海的中心。環抱著橋的海面每當被風吹拂時,都會閃爍著鑽𠮛般的光芒,澤北不由自覺地看的著迷——不,正確一點說是,澤北著迷地注視著眺望海面的深津。
   坐在橋上的深津,雙手撐在身後,赤著雙腳就這樣垂下,腳差一點點便能碰到水面。在來這裡的途中也好、到達後也好,深津都一直沉著臉在想什麼似的表情。
   萬里無雲的晴朗天氣理應是開心愉快的,但是太陽照射著的那張清麗臉容,卻像極了陰天。澤北見狀,不由得關心地問:「深津學長,還在想著剛才的比賽嗎?」
   就在剛才澤北大開眼界了。與美國高中的比賽雖然最後輸了,但澤北一點悔恨和不開心都沒有,反而為發現到了這世上有這麼強的人在而感興奮。
   可是與滿懷憧憬的澤北相反,沒有打過一次敗仗的深津他們,一定不是這樣想吧。
   但是澤北猜錯了。深津凝視著一個接一個湧上來的小波浪,搖了搖頭。「我在想你beshi。」那雙黑水晶般美麗的眼睛,移至澤北的臉上。
   也就是說深津的腦海裡,全是澤北。這回答令一直單戀著對方的澤北來說,比勝出比賽更開心,心跳也如小鹿亂撞。
   心中不斷膨脹的喜悅,令澤北無法抑制嘴角上揚的衝動,他望著深津的眼睛反問「怎麼突然想我了」後,深津一臉認真地坦白:「我總覺得你會有一天離我……們而去,獨自來到這裡beshi。」
   收回視線,深津凝視著海岸的彼端。此時湛藍的海水和夏天下午四時的天空連成一體,無法看見盡頭。
   眼前的心愛的人就像在眺望著看不見的遠方。雖然聲音聽不出,但是他的這舉動滲出一絲絲的寂寞。然而當事人並沒有察覺。
   「我還沒決定呢。」澤北盤腿而坐,和深津一同遠眺著波浪,把內心在想的都告訴他。
   「來這裡對你更好,」深津轉了個姿勢的,靜靜地開口:「待在日本只會浪費你的才能beshi。」
   「但是假如我真的過來了,深津學長你會感到寂寞嗎?」嘴巴比腦袋還要快,回過神來的時候說話已無法收回。
   「……不會beshi。耳朵終於不用再受噪音攻擊了beshi。」
   深津的答覆是澤北的預期之內。理所當然地澤北也知道這是謊言,以深津的性格,真的不寂寞的話,一定會不假思索地回答。
   曾經有人跟澤北說過,深津打球從不自私,在他看來不只是打球,根本是深津的性格便是如此。即使感到寂寞,但仍然在背後推他一把,希望他去追夢。
   這個人啊~澤北徹底敗給深津,他勾起一抺溫柔的笑容,「跟深津學長和河田學長你們分開的話,我一定會很寂寞的。」
   「那個時候打電話給我……們便好了beshi。」
   一襲舒服的微風吹拂著澤北和深津的臉頰,深津身上那椰子味沐浴乳的香氣與海水的味道,混成一陣甘甜的氣味。所以澤北一點也不認同,人們總說海水很臭這一點。
   這陣香氣、這遍海灘、這次和深津並肩而坐談話的片段,將會深深烙印在澤北的腦海。
   「這様電話會很貴呀。不過,是不是任何時間都可以?」
   「你凌晨兩點打來,舍監可是會殺了你。」
   想起舍監那凶起來隻惡鬼似的樣子,澤北忍俊不住。「也對呢。」
   「不過,」深津回過頭來對澤北溫柔一笑,「我打給你的話,便不要緊。」
   「咦?你真的會打來嗎?」
   「我不想令笨蛋學弟感到寂寞啊~」深津一邊前後搖晃著雙腿,一邊點頭。
   其實是你也感到寂寞吧。澤北凝看著深津的側臉,內心有些話語很想傾吐而出。
   澤北隱隱的感覺到,深津也喜歡自己,可惜一次表白的機會都不抓到。現在的話大概沒有人會打擾了吧。「那我也說一個假設,可以嗎?」
   「說吧beshi。」深津合上眼,像是在感受微風的輕撫似的。
   澤北此刻真的很想化身成一縷微風,撫遍深津整張臉和身體。「假如……我說的是假如,我向深津學長你告白的話,你會答應嗎?」
   「你不跟我,我怎會知道beshi。」
   澤北舐了舐下唇,深吸一口氣,拿出勇氣把說話全都喊出來,「我喜歡你,深津學長!你可以當我的男朋友嗎?」
   掀起眼簾深津那雙黑水晶,對上了澤北的雙眸。
   「——」深津的答覆伴隨著波浪拍打岸邊的聲音,傳進了澤北的耳裡。
   無數次在夢中出現的答案,也是澤北預期之內。明明是這樣,眼眶卻泛起一層霧水,他含著喜悅的笑容一邊嚷著「為什麼哭了出來了啊」,一邊拭去淚水。
   如瀑布般而下的淚水,一顆又一顆地劃下,深津也伸出手溫柔地抹走他淚珠。「真是個愛哭鬼beshi。」說完後,還在澤北的臉頰輕吻了一下。
   忽然,身後傳來「深津!澤北!要回去了啊!」的聲音,已經到了回酒店的時候了。回了句知道後,深津不捨地仰看天空,「聽說這裡的黃昏很漂亮beshi。很想親眼看一下beshi。」
   「美國夏天的黃昏在晚上九時,我們明天要坐早機回去沒辦法再等下去了。」把淚水全都拭去後,澤北站起來拿起深津的襪子和球鞋,然後伸出一隻手。「走吧,深津學長!」
   「beshi!」深津伸手回握澤北。
   澤北的手稍微改變了方向,令十隻手指緊貼地扣在一起。「我們將來一起來看黃昏吧!」
   「約定好了哦beshi。」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