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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在天上!」旁邊的菜菜子突然揚起頭,指向空中。 四、 在無邊的天空中央,人類的身影小到看不清表情。 但那人影如無物般拎著十公尺長、蜈蚣般扭動的巨大咒力團,其上數百張人類臉孔同時在哭在笑,那巨大到足夠清晰。 將那禁忌之物自然地抓在手中,五條先生到底算是什麼存在呢? 「先用這個試試手吧。打起精神喔。」空中宛如神明的青年遠遠發出笑聲,帶著咒力讓孩子們聽清:「不然可能會死的。」 然後,他放開了咒靈。 五、 墜落。 巨響。 刀般的風、飛沙走石、咒靈的尖嚎。 與地面的撞擊讓咒靈痛叫出聲,並停頓了瞬間,接著,巨型怪物抬起朝向這個方向的多張人臉。 明明沒有手腳,到底是怎麼移動的呢? 咒靈在短短一秒內就衝到了孩童們面前,張開了好幾張嘴,舌頭上長出的詭異眼睛估溜轉圈。 『──來──吧。』 菜菜子尖叫著,本能般抱住半身,手上的滑蓋手機發出了聲響,連帶著姊妹消失不見。 伏黑惠看著兩隻玉犬撲咬上去,卻被撞到一邊樹幹上,疼痛連著共感傳來。 咒靈看向了男孩。 玉犬沒有被破壞,重新站起後朝著咒靈吠叫,卻吸引不到怪物的注意力。伏黑惠這時才看到怪物的手,長在人臉之間,細瘦得跟正常人類差不多,手掌間繞握長長的繩子,就像人類的髮絲。 『──來吧──來──死。』 咒靈往伏黑的方向撲下。 像是一片山塌、一場雪崩、一顆墜落的隕石。 ──死。 伏黑惠睜著眼看這個概念迎面而來。 然後他腳下一空,沉落入自己的影子。 六、 無光無亮無聲無息。 沒有盡頭的掉落。 這就是死嗎?伏黑張開嘴,發現自己無法呼吸,肺被卡緊、停下了運作。 救救我。 他往周遭伸出手指、死命踢腿,卻什麼都沒有。空無一物。 這就是死?死是這樣的嗎? 不要。 伏黑絕望扭動身體,看向不同方向,只有同一片黑暗,彷彿他沒有動作過。 不要……不想死……津── 光暈出現。 從上方,亮光照映而下,他再次能看見自己的身體與手腳。伏黑惠缺乏空氣而發暈,眼睛卻看到了光源……斑斕的、醜惡的、頭上生長一隻帶光點長角的蛇形咒靈。 他什麼也沒想,只本能般抓住了那盞光,然後把長形怪物的半截身體都抱緊,腿死死勾上去。 下一秒,男孩如同被釣出水面的游魚一般,被拉出影子。 往影子裡放入半截咒靈,尋找失蹤孩子的夏油鬆了口氣。 七、 伏黑惠拚了命地呼吸,新鮮空氣衝入肺中交換氧氣的感覺太過美好,他幾乎全身發軟。 菜菜子和美美子抓著他兩隻手,正嚇得掉眼淚,伏黑轉頭看向另一邊,剛才兇惡的巨大咒靈躺在一旁,已然被祓除,深紫的血噴濺在夏油先生半邊身體上。 夏油先生殺了那隻怪物。 他模模糊糊想,對於生的認知以及安心感漲滿身體,卻聽對方從胸腔中發出般若般可怕的聲音。 「悟──!」 抓著伏黑檢查的夏油先生仰起臉,朝向慢慢降落的五條先生。 「哪有人第一次就抓二級咒靈的……!」 「啊?」五條先生一臉莫名:「沒有術式,只有肉體力量,表皮也不到堅硬。以第一次練習來講,算很簡單吧?」 白髮青年歪過了頭,指尖挑高墨鏡。 「傑,你在生氣喔?」 伏黑惠被青年放到地面。他看著前方身影逆光站起,大人的拳頭握緊了。 「……打一架吧,悟。」 八、 大人打起架來,比剛才的咒靈可怕多了。 伏黑重新叫出玉犬們,雙手搓揉確認牠們沒事,同時看兩位成年人一白一黑躍在半空,大打出手。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坐在一起,放開伏黑後,繼續牽著彼此的手。 「這跟我想像的家族郊遊不一樣。」菜菜子小聲說。 「都怪五條大人。」美美子小聲說。 伏黑惠面無表情,只暗自慶幸,還好津美紀沒來。 五條先生看來很不擅長當老師。 九、 稍晚一些(主要是等五條和夏油打完架),咒詛師一家人終於走出樹海,準備打道回府。 「啊,五條前輩、夏油前輩!」留守在車旁的灰原雄跳起身,有精神地抬手敬禮:「兩位辛苦了!」 「嗯,今天也勞煩灰原了。」夏油問:「剛剛的帳,是灰原下的吧?」 「是!」後輩咧笑回答:「因為看見有樹飛起來,猜測前輩們可能在切磋,所以就自作主張放下帳了!」 「非常好。」五條不吝讚美:「等一下的伴手禮,就買灰原喜歡的品項吧。」 「好耶──!」 「伴手禮?」夏油問:「要買給誰的?」 「津美紀啊,她沒有參加郊遊,應該會有點寂寞吧?」 「你還把這次出門叫做郊遊啊……」 伏黑在後面聽兩名大人對話。 其實撇開那隻大咒靈……後面的過程,確實跟郊遊沒兩樣。他想。 回來的路上,可能是被刺激到了,夏油先生放出好幾隻咒靈在樹海間守衛大家。 他們有遇上其他的咒靈,但不是被夏油先生的咒靈吞掉,就是被壓扁。 明明走在樹海裡,伏黑卻覺得安心……當天稍晚一點,他向津美紀解釋時,會說那是一種『知道有人攻擊過來的話會被就地打死』的篤信。 被當小孩保護著很奇怪,也有點好。 他跟津美紀離開這裡後可能會偶爾懷念一下……偶爾。 壹、 「現在想想,再怎麼說,也不該選擇樹海。」夏油冷冷道:「悟是故意的嗎?即使是悟也不會那麼沒常識吧,至少估計出孩子們的強度應該沒問題……總不會是六眼當機了?」 「咦……」五條悟問:「這就是傑要抱著棉被跑去角落的原因嗎?今晚要跟我分床睡?怎麼這樣!」 「悟先回答我的問題啊?」 五條嘖了一下。 「禪院家更冷血呢,他們有一個專門養咒靈的房間,會把家族裡小孩子扔進去喔。」 白髮六眼咒詛師嘿唷嘿唷兩聲,把自己用棉被包起來,沿著榻榻米滾過去,擠在夏油身邊。 「傑,別生氣了嘛,都打過架了。」他用鼻頭頂了頂對方臉頰。 「哼。」 「體術都沒退步耶,果然有在偷偷練習嗎,傑?」 「跟悟打架是肌肉記憶喔。」 「跟做愛一樣嗎?哈哈。」 「悟你真是──不要摸進來啊,手。」夏油傑又瞪了對方一眼,很快地放棄了。沒錯,就是肌肉記憶,要怪悟這兩年來的食髓知味和探索精神。 「傑。」五條悟湊在他耳邊,輕輕說:「有人說那片樹海會有那麼多的人自殺……是因為大家都不想孤單死去喔。」 「……我們做過好幾次那裡的任務,不是嗎?」夏油傑低聲道:「三月的樹海,後頭接著夏日。」 繁忙的高專生活,他們曾經走在那片樹林裡,於林中打架也不是第一次,今天一整天彷彿舊夢重溫。 明明是咒詛師,帶著新的年幼術師,他們又走進了詛咒與死亡。 「我覺得我不太擅長教小孩呢。」五條悟摟著人說:「傑不能連這個一起包辦嗎?」 「我已經負責養了,還得負責教?」差點被氣笑,夏油從糟糕一些的情緒抽離出來,伸手捏了捏悟的臉:「悟呢?負責帶人回來就好?」 「會幫忙的啦,我會學的嘛。」抱著人親,五條悟已經鑽進了另一條被子下:「傑以前指導七海跟灰原就做得很好啊……就讓我撒嬌一下,交給傑嘛。不如這樣想好了,這是傑今天在外面動手的懲罰,我們說好的。」 夏油傑深深地為孩子們的教育計劃嘆息,半抵抗地沉默不答。 但再過幾分鐘,他便會在喘息之間答應摯友所有的要求。 tbc 可以多寫一點灰原,其實挺高興的 五條:我有讓小鬼們拍到照遛到狗,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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