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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洩憤的咆哮隨長劍而出,刺穿眼前扭曲腐爛的臉孔。他立刻抽劍回身,鋒刃再出,又砍碎另個喪屍的脖子。

  他不能停,銀芒在身周近乎瘋狂地畫出無數圓弧,撕裂血肉,破開白骨。

  他無暇分神去看毓橙,只能憑著眼角餘光與直覺確認對方還在身邊。毓橙奮力揮舞短刀,將體能與反應發揮到極致,腐屍手指拉扯他的袍子,好幾次抓住他的四肢,他斬落敵人關節,剛解套又有泛黃的牙口朝他臉上咬來,他踉蹌著往後躲開,反手刺進敵人咽喉。他的動作不如於螣流暢熟練,僅能勉力支撐自己不被吞食。

  腥臭的氣息、扭曲的臉孔,鐵鏽味沖進鼻腔,無盡冰冷屍首將他們包圍,對他們嗜血咆哮,而那個忘恩負義的叛徒早已不見蹤影。

  目之所即,僅有絕望。

  怎麼會變成這樣?毓橙緊緊咬著牙,將灼燙的悔恨嚥回喉中。

  「老婆過來!」於螣將他扯到身邊,戰線被縮小,但也讓於螣更方便保護毓橙,長劍劍距內是於螣撐起的安全區域,但凡一根手指都休想進來傷害他老婆。

  「看那面鐵網,帶我去那裡,我擋住牠們。」

  毓橙四下張望,很快找到於螣所說的鐵絲網,他心中大喜,只要能用鐵絲網擋一擋,從喪屍圍攻中逃脫便多了一絲希望。

  「於螣!」他呼喚對方名字指引方位,於螣則面對敵人,全神貫注地舞著劍將牠們一次次殺退。脖子上纏繞的白蛇探出頭來盯著毓橙的方向,在引領他,在守望他。

  毓橙奮力邁進,手臂正痠脹發麻,指甲緊緊扣進掌心握住刀柄,鋒利的意志一點點砍出生路,他每前進一步,於螣也跟進一步,喪屍無法逾越的安全區域緩緩移動,猶如汪洋中漂泊的孤舟。

  「於螣到了!」喜悅充滿毓橙的內心,讓他幾乎沒有意識到這面鐵網牆的高度與喪屍的數量相比,簡直單薄得可憐。

  他一回頭,於螣心愛的白蛇便被塞到懷中,自動自發纏上他的身子。他還未理解這個舉動的涵義,於螣單手抱起他躍上牆頭,穩穩地蹲踞在鐵網頂端橫桿。

  於螣?毓橙疑惑地看著於螣,那對豎瞳微歛,白鱗閃爍,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專注地映照著毓橙的臉孔,要將毓橙的模樣仔細收納進心裡。

  沒時間了。於螣俯首吻上毓橙的雙唇,分離的瞬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鬆手將毓橙推向鐵絲網外,於螣眼裡攏著陰鬱,唇角卻勾起笑的弧度——

  「等我。」

  驚慌、茫然,毓橙的表情像是深深地受了傷。於螣撇過頭不再去看,鐵絲網受屍潮衝擊已經開始搖晃,他縱身一躍,殺進喪屍群中。

  殺了一隻,還會有兩隻撲上來,永無止境的喪屍令人膽寒。他卻愈戰愈勇,不知疲倦地揮舞長劍,無視被撕扯的手臂、被啃噬的腳踝,放任疼痛灼燒身體也不退縮。

  只要毓橙能活下去,這一切都值得。

  他被淹沒在屍潮中,耳畔盡是潮溼黏膩的撕裂聲、吐息與嘶吼,遠方模模糊糊的,隱約傳來帶著哭腔的呼喚。

  「於螣不要!於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