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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的少女
第二天一大早，林青榆就出門奔向海邊，雖然昨天沒有約好，但他還是跑到平常見面的岩岸去。蹲坐在岩岸上，果然沒有看見平常都會提早出現的萊涅。

但時間還早，林青榆也不打算那麼早去學校，就這麼坐在海邊看著海平面發呆。

「怎麼突然跑來？」

突然有聲音出現，林青榆嚇了一跳，果然看見萊涅從海面露出頭，正無奈地看向他。

「有點事想跟你談談。」

萊涅點點頭，游得靠近林青榆一點，但並沒有上岸的意思，通常這樣就表示他晚點有事，不能逗留太久。

「以前這裡有過犯錯然後被趕走的一整族人類嗎？」

聽到他的問題，萊涅瞪大眼睛，好像沒有預料到林青榆會問這個問題。但他很快恢復成原來平常的表情。

「那個少年找到你了。」

萊涅用了肯定句。同時也表示他知道對方的存在，林青榆認為萊涅並不否定那個問題。

「他說他想見你，不對，他是想見人魚。」

「那你幫我帶話給他吧，這裡已經沒有人魚了。只剩下魚人。」

林青榆張開口想說些甚麼，但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要問萊涅什麼，也不知道要不要堅持請萊涅去見沈齋睿。萊涅往後退一些繼續說道。

「還有告訴他那個愚蠢的預言可以丟了。」

隨著萊涅的話說完，他往下沉入海中消失。只留下林青榆坐在海邊看向他消失的海面。

一如往常，林青榆成為班上第二早到的學生，班長才剛打開班上的門鎖，林青榆就出現在走廊的尾端。

「早啊。」班長向林青榆揮手，他手上的鑰匙圈隨著他的動作左右搖晃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早。」

兩人放下書包後，就各自打開班上的窗戶，班長一邊把黑板上的日期和值日生換掉一邊和林青榆聊天。

「最近天氣真的好熱喔，但冷氣還是只能等到第一節課才能開。真想開一整天。」

「對呢，冷氣房真的很舒服。」

「雖然很涼很舒服，但我覺得上體育課的冷氣房味道真的很臭，那時候別開比較好。」

在班長和林青榆對話之間，插入了一個男音。

「真--的--明明超臭，但大家都吵著要開冷氣！都悶著超臭的啊！不對，你誰啊？」

班長先附和對方抱怨班上同學一番後，才發現有個不認識的人跑進班上，還自然的加入他們話題。

「我是隔壁班的色情書刊，沈齋睿，你好啊。」

「你為什麼這麼自然跑進來我們班啊！」

「我來太早了，我們班上負責鑰匙的還沒來。太寂寞所以來取暖了。」

沈齋睿很自然地放下書包，坐在黑板旁邊電腦桌前的椅子上，態度從容一點也沒有這裡是別班的感覺。

「嘿班長早啊......你誰啊？」

第三位到教室的風紀股長從後門跳耀進教室，同時發現教室多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在。

「早安。」沈齋睿很平靜地向對方打招呼，於是當二班學生到教室，有人發現他後，他都會跟人家打招呼。這樣一趟下來二班同學幾乎都知道他了。

「那傢伙有病是不是啊。」身高有180多公分的風紀股長彎著腰偷偷跟班長低語著，班長繃著臉看著那個已經融入班上的沈齋睿。

身為班長和風紀股長應該要把非班級人事請離教室，讓他人隨便進出教室有一定風險在，但說實話只是串門子的話好像也沒什麼，畢竟有時候互相認識的都會到窗邊聊天，但只是在窗邊而已，不會走進別人教室裡。

「好，我們去趕他離開。」班長下定決心，挽起袖子示意風紀跟上，林青榆在後方沉默加油鼓舞士氣。

「欸書刊，班導在發飆要你回教室。」隔壁班的班長此時出現，從二班教室門口探出頭，喊著被二班的人包圍的沈齋睿。

沈齋睿表示明白，和二班的人道謝後拿著書包靠攏椅子就離開了。留下還沒靠近，正氣勢如虹踏著步伐的二班班長。

「聽說班長今天早上很生氣。」許甯和咬著湯匙八卦起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他幾乎是要打鐘時才踏進教室，所以沒有參與到早上的情況。

現在是午餐時間，大家裝完各自的午餐就分散到各處去聊天，許甯和馬上打聽起早上發生的事情。

身為從頭到尾見證的目擊者，林青榆斟酌一下，就把事情全部說給許甯和聽。許甯和聽完之後有些失望。

「我以為他們在教室打起來了。」

「不，那樣的話就要先去找老師吧。」完全不是開心討論有怪人跑到班上的情況了。

劉思勤慌慌張張的從教室外面跑回來，剛剛他臨時被社團的學長姐叫出去，午餐時間過一半後才回來。

許甯和遞給他提前幫他裝好的午餐，劉思勤道謝後用飛快的速度把午餐掃進嘴裡。

「怎麼了嗎？」林青榆看劉思勤臉色不是很好，有點疑惑地問了下。

劉思勤咬著筷子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社團的學姐受傷了，好像是昨天練習完，回家時不知道被誰毆打了。」

「『什麼！？』」

林青榆和許甯和同時發出驚訝的表情，他們完全沒想到是這樣嚴重的事情。劉思勤表示學姐是自己騎腳踏車回家，但昨天很晚都沒回到家，家裡人出去找發現他倒在路上，附近周圍都是田幾乎沒有住家，才沒有人發現。

昨晚他家人緊急開車載學姐去大醫院，目前因為還沒醒來，依舊在醫院裡。而社團老師剛剛喊他們去是問他們昨天回去有誰跟學姊一起走的。

這件事很快就傳遍校園了，學校宣布暫停課後一切活動，放學後學生一律全部回家，也要求學生不要在外面逗留儘速回家。

這下大家都七嘴八舌討論起來，有人說會不會是遇到醉漢了，有人推測是上周跟學姊告白被甩的學長做的，總之各式各樣的推測都有。

最後在班導的強烈指責下停止討論，並且因為今天是星期五也提醒大家假日不要單獨亂跑。

林青榆打算約許甯和他們一起走，今天比較早離開，也沒有要和萊涅見面，所以可以一起搭公車。但劉思勤他前幾天才換成腳踏車上下學，所以他和其他同學一起去腳踏車停車場了。

「我要等我家人。這週末我要回家，他們剛剛傳訊息要來載我。」許甯和拿著手機回傳消息給家人，表示他有人接送。

「我留下來陪你等家人吧。」

「不用啦，我會待在警衛室旁邊的。你快點回去吧，再晚可能就沒有公車搭了。」

許甯和站在警衛室旁向林青榆揮手道別，林青榆就跟著放學後的人潮前往公車站。

林青榆難得跟著大家一起擠公車回家，雖然不用走路比較輕鬆，但擠得水洩不通還悶熱著，這部分就沒辦法接受了，在密閉空間下，大家盛夏留下來累積一天的汗臭味在公車裡盡情混雜。

從公車脫離林青榆回到家中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洗澡。洗澡出來後便吃著奶奶做好的晚餐。

本來應該就這樣愉快的度過一天，但家裡電話傳來急促的聲響，奶奶面色凝住的把電話掛掉後告訴林青榆。

「有好幾個小孩失蹤了。」

從國小到高中都有人沒有回家，現在鎮上的人都出去幫忙找人了，奶奶要求林青榆把門窗都鎖好，他去幫忙找就好。

林青榆待在家裡，看著手機訊息。班級的通訊群組開始互相報平安，連許甯和也出現在聊天室裡，但唯獨劉思勤沒有出現。

焦急地等待快到半夜後，班上群組有些跟著出去找人的同學也陸續回報狀況，失蹤的人都慢慢找到了，有些受傷昏過去，有些還清醒的但精神狀況不是很好。

直到最後大家還是找不到劉思勤。

到了星期一，大家一到班上就開始討論劉思勤的事情，而星期五和他一起去停車場的同學們，都表示在牽車時還有看到他，轉頭後就沒看到他和他的腳踏車，所以就覺得應該是先回去了。

雖然有人提出放學後要再去找，也有人覺得太危險了，還是等大人和警察處理就好。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老師們上課前依舊提醒學生要一起回家，不要落單。

包含假日已經過去兩天多了，不管怎樣大家都很擔心，為何唯獨劉思勤找不到。但幾乎沒有線索也沒有目擊者的情況下，尋找的狀況也很受限。

林青榆放學時也是跟著人群往公車站前進，走到山腳下的涼亭時，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林青榆決定去拜託看看。他偏離了學生大部分行走的道路，轉彎前往海邊岩岸的附近。

他堅定的踏足在岩岸上，背後卻突然有人說話，本來穩定的腳步差點滑倒。

「聽說失蹤的人都說不知道是誰綁架他們的。」

回頭看一眼，果然是沈齋睿。他理所當然的跟在林青榆後面。

「你怎麼跟過來了！」

「你應該是要去人魚先生那邊吧。既然如此不跟就太可惜了。」

「那個、你說的人魚先生其實不是人魚，是魚人。他說已經沒有人魚了。也說你不用再在意預言了。」

林青榆將上次萊涅托給他的話語傳遞給沈齋睿，但他卻非常愉快的擺出V手勢在眼睛旁邊。

「沒問題，那我就當作是認識新朋友去見他吧。」說著便直接越過林青榆衝向他當時看到他們見面的地點過去。

留在原地看對方蹦跳的身影，林青榆當下湧起要直接轉頭回家的念頭，但想到失蹤的劉思勤，還是跟著前往去目的地。

到達目的地後，先前在蹦跳的沈齋睿卻蹲下躲在遠處，表示他先留空間給他們，等他們稍微談好，他再出來認識新朋友。

林青榆打算無視他也不想回應了，直接忽略過他走到海邊，對著海邊喊了幾聲，沒有什麼特別意思。只是單純的聲音。

當初和萊涅討論要怎麼見他，萊涅讓他在海邊喊幾聲就好，不要喊他的名字。魚人的眷族會傳消息給他，如果能見面他就會直接過來，如果不行會請眷族來回應他。

但基本上他們見面都還是會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所以林青榆這次是第一次使用這個方法和萊涅見面。上次他也只是想碰運氣，並沒有一定要見到萊涅，才單純坐在海邊，沒想到萊涅還是出現了。

隔了一陣子，夕陽隨著時間越來越傾斜，整個大地都快染上黑暗。林青榆本來認為沈齋睿會受不了先回去，但他只是從蹲著到把書包放在屁股下屈膝坐著，雙手還抱著膝蓋。一副他就是打算待在這裡。

又再等了一段時間，海面終於有所變化。有個人影從海裡出現翻身上岸。正是等了許久的萊涅。

「你還真能等。」他上來就是對著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抱怨，正是沈齋睿。

既然對方都出現也向他搭話了，沈齋睿也不客氣地上前和，萊涅打招呼。

「你好你好，魚人先生。我一直都很想認識你也總是期盼著見到你，請問怎麼稱呼？」

瞬間化成拍馬屁的奇怪語調，沈齋睿像個老鼠一般彎著身體搓手往前。萊涅則是伸手阻擋他的靠近。

「夠了。你稱呼我涅就好了。也不要告訴我你的名字。」

聽到對方沒有打算和他交換名字，沈齋睿瞬間站直，變回優秀的資優生形象，沒有剛剛那種詭異的馬屁感。

「那我就叫齋齋吧。當然如果要喊小齋齋也是可以。」說出來的話還是完全沒有正經感，同時沒有表情變化的朝他們眨一隻眼。

--那是在拋媚眼嗎？

林青榆抖擻了一下，不知道是被沈齋睿噁心到還是吹太久海風造成的。

「雖然我很多事想跟涅先生談，但現在小青青好像有急事要找你商量。」

沈齋睿把主題從自己身上轉移回去給林青榆，林青榆有點感謝他，但那個小青青的稱呼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他覺得阿青好聽多了。

不過他也沒有那個心情在這時候爭論稱呼問題，他馬上向萊涅解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是不是跟他說的不平靜有關。

萊涅聽完他的說法後低頭思考一會，才回答：「人類狀況怎麼樣並沒有傳到海裡，但確實發生爭鬥了。」

「陸上的管理者已經壓不太住這裡的居民了，有部分的種族開始向管理者挑釁與反抗。而在這種情況下，有極端份子在試著挑戰界線。」

「挑戰界線所以攻擊人類？」

林青榆有點不解，他不能理解異族爭鬥卻把人類牽連進去的情況，萊涅點了點頭，肯定林青榆的猜想。

「現任管理者是偏向人類的派系。他強調符合、順應和融入人類社會，並且制裁不打算融入人類社會卻出現在人類範圍的種族。」

「因此他也被陸上居民嘲諷是畏懼人類，被人類訓練的愚蠢臭狗。」

林青榆有點驚訝，但仔細想想人類自己都會互相鬥爭了，異族之間鬥爭好像也是不怎麼意外的事情。只是這次因為管理者是偏向人類，導致種族襲擊人類來向管理者宣戰。

本來打算在旁邊默默聽著的沈齋睿，忍不住舉手發問：「請問現任管理者的種族是？」

「吸血鬼。」

「不是『獬豸』嗎？」

「他們已經離開很久了。現任管理者是幾百年前被人類驅趕到這裡。他們為了有地方存活接受當時獬豸所託付的管理責任。」

萊涅和沈齋睿對話了一連串他們之間能理解的細節，林青榆想向他們提問關於他們對話的細節，但萊涅搖頭拒絕詳細談論下去。

「所以鬥爭會延續很久嗎？」

林青榆只好轉移回去他所關心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畢竟如果再持續下去感覺受傷的範圍會越來越大。

「已經平息了。管理者在這幾天就把參與者全部打殘，最主要動手的已經處死懲戒。」

沒想到的是，整起事件已經風風火火的結束了。林青榆一邊讚嘆他的行動力之高，但同時也有點疑惑傷人卻被處死的懲罰有點過於重了。

「懲處不會太重了嗎......？」

萊涅對此卻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那傢伙是以人類為籌碼要將管理者踢掉，要是管理者輸了被殺的就是管理者吧。」

「沒有其他種族制止嗎？」沈齋睿又跟著提問，這次萊涅也是認為這是正常的。

「沒有，畢竟大部分居民都不干涉也不介入他族。比起管理者他們更注重族長的意見。」

大概正因為是這樣，所謂的管理者其實在居民間沒有太大的強制力，這次騷動正是有些部族不滿管理者的存在，由部分族長聯合要將他們認為過於偏袒人類的吸血鬼殺害，而以人類作為籌碼，僅僅只是傷害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沒預料到的是吸血鬼在第一起傷害事件發生後，就已經預測到參與計畫的有哪些居民了。在隔天案發時就直搗主要作案的部族，同時也讓手下去偷襲協助者，將被抓走的孩子全數送還回去。

吸血鬼殺害了主要計畫的族長，剩下參與的族長雖然活著但都被撕裂身軀苟活著。但這部分太血腥了，萊涅完全沒有打算讓眼前的少年少女知道。

同時他也覺得那些種族根本沒想清楚，吸血鬼拿手絕活可是在黑暗中潛行，居然挑晚上和他們對決。還先弄出犯罪預告出來，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要做壞事一樣。

綜合以上，萊涅完全不會分一點同情心給那群傢伙。不過基於這幾天另外去補足人類社會的規範，他對人類道德有點模糊的觀念了，現在年紀的人類是情緒波動很大也是道德價值觀建立的時候，很容易因為一些事情導致人生歪曲。

人類社會目前推崇善良與真誠，要給予快樂正向的思考和看法。萊涅用他自己的評斷給於他覺得相較普通和正向的部分給他們。

「所以我朋友失蹤可能跟這次騷動沒有關係嗎......？」

「畢竟這幾天管理者他們把有所牽連的種族老巢都翻遍，把搜索到的孩子都還回去了。」應該是都沒死，但精神狀況部分他們應該就不負責了

劉思勤失蹤最有可能是人類自己之間的爭執，不過也有可能是有居民趁機綁架人類，當管理者和手下都在處理反叛者時，是最好下手的時機，沒有種族在那時會去關注騷動之外的人事物。

「我們去問看看失蹤者周圍有沒有發生過奇怪的事吧。」

沈齋睿向林青榆提出鼓勵行動的意見，如果是跟人類有關的話，警察他們就可以處理了。如果是關於異族做的話，他們調查出來應該也可以請那位管理者出手幫忙。

「如果你們確定跟異族有關，就去通知管理者。有協議的關係我不能隨意上岸，也不能干涉岸上人類的事情。」

於是在太陽完全消失後，兩人向萊涅道別。兩人走在回家路上，林青榆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他在反覆思考劉思勤失蹤的原因和大家當時所描述的情況。

「明天我會去問看看，有停腳踏車在停車場的同學。」

沈齋睿主動將一部分調查攬下，明明他跟這次事件完全無關，他卻願意主動幫忙。林青榆雖然還不是很了解他，但多一人幫忙非人方面的調查會比較好。

「那我去問看看認識思勤的人。」

分配好工作後，和沈齋睿約好明天放學後再見面討論。林青榆回到家裡，理所當然的被在家裡等待的奶奶罵到臭頭，才剛發生大量小孩出事，他又天黑才回家。幸好林青榆在奶奶瘋狂打電話前回到家裡，不然就會引發新的騷動。

躺在床上林青榆只能祈禱劉思勤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