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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兩人剛吵完架的早晨，具體吵了什麼張哲瀚也忘了，只記得龔俊氣得不輕，整整半小時不說話。

　　門口處的電鈴打破沉默。

　　生活多年被曝光在鏡頭下，張哲瀚謹慎地問龔俊是否有請客人來家裡，就見那本在生悶氣的大狗突然同手同腳爬下沙發，和玄關處的人一陣寒暄，等他回來，懷裡多出了一個娃。

　　「叔叔好！」

　　張哲瀚立馬就被這奶聲奶氣的「叔叔」萌得不行，並從龔俊懷裡接過男孩。

　　「你叫什麼啊？」

　　「我叫勳勳，今年四歲。」

　　奶呼呼的小手還不能完整地折下大拇指，看得張哲瀚的心都快化了，顧不上還在和龔俊冷戰，問：「勳勳這個名字好耳熟，是你表哥的兒子？」

　　突然被cut到的龔俊傻愣愣的點頭。

　　「我表哥和表嫂今天去辦事，讓我們先顧。你陪勳勳玩一下，我去煮飯。」

　　或許是還沉浸在正在吵架的氛圍，龔俊回應張哲瀚的語氣有點生硬，但張哲瀚管不了這麼多，眼下他只想著怎麼和眼前的奶娃娃當朋友。

　　交朋友是張哲瀚的強項，等龔俊煮完飯，看到的就是玩成一片的一大一小正捧著手機討論遊戲攻略。

　　「吃飯啦。」

　　勳勳被教得很好，一看到龔俊出來喊吃飯便放下了手機，反倒張哲瀚被寵得無法無天，還甩手讓龔俊先吃。

　　「勳勳在，你這樣會帶壞勳勳。」

　　話說到這，張哲瀚才放下手機，乖乖走到餐桌前開飯。人是走了，心卻還在遊戲上，張哲瀚一邊吃著飯一邊嘴上叭叭著怎麼破剛剛那關，勳勳秉持食不言的家規不敢說話，後來也在龔俊的允許下和張哲瀚開聊。

　　吃完飯，大小朋友還討論得熱烈，龔俊獨自收拾好碗筷，勳勳想來幫忙，被龔俊溫和地拒絕：「去找哲瀚叔叔玩，這裡我來。」

　　勳勳屁顛顛跑回張哲瀚身邊。

　　怎麼哲瀚叔叔比他還像小孩。

　　距離龔俊表哥來接勳勳的時間還有八個小時，龔俊待在房間，客廳裡的兩個小朋友玩膩了手機，張哲瀚想起倉庫裡還有一台遊戲機，帶著勳勳來到了倉庫，然而家裡大部分的東西都是龔俊在整理，張哲瀚埋首找了許久，連遊戲機的影子都沒看到。

　　「俊俊！你之前買的遊戲機在哪？」

　　龔俊一進去就看到張哲瀚的翹臀在他面前晃，忍不住上手拍了下，張哲瀚回頭瞪龔俊，卻瞥見勳勳的大眼水汪汪的，眼淚都快掉下來。

　　「媽媽說只有壞小孩才會被打屁股，是勳勳想玩遊戲機害叔叔被打了嗎......？」

　　唉呦，這誤會可大了。

　　張哲瀚和龔俊立刻手忙腳亂安慰起勳勳。

　　「呃，那不是打，是拍。會這樣是因為表叔很喜歡叔叔，叔叔也喜歡表叔，這是我們表達感情的方式之一。」

　　張哲瀚對龔俊的解釋頗有微詞，但勳勳的確因為龔俊這番話不哭了，於是張哲瀚沒有反駁：

　　「......你表叔說得沒錯。但不是和所有人都可以這樣，只有跟很好很好的人才可以，而且重點是你和對方都不會因為這樣的舉動而感覺不舒服才能夠做這個動作，知道嗎？」

　　勳勳似懂非懂地點頭，卻又嘟起小嘴。

　　「表叔你說喜歡叔叔，可是我今天我看到你都對叔叔好可怕。」

　　勳勳還小，不知道可怕和冷漠之間的差別，但張哲瀚和龔俊不可能不明白。

　　他們尷尬對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解釋，龔俊率先出聲轉移話題：「唉呀，你們剛剛是在找遊戲機吧，我記得放在......」

　　「我來找這邊。」

　　勳勳抽了抽鼻子，看著兩位裝忙的大人，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但心裏隱隱覺得他好像不用這麼害怕了。

　　為了不讓勳勳感到不安，原本待在房間耍自閉的龔俊主動捧著遊戲主機跟著張哲瀚他們到了客廳。

　　等主機都設定好，張哲瀚讓勳勳坐到自己腿中央教他怎麼用手把，新世代的孩子接受事物的速度很快，到後面反倒是張哲瀚落下風，龔俊看不下去，用同樣的姿勢將張哲瀚圈入懷，帶著張哲瀚贏了一局。

　　勳勳被激起了勝負慾，回頭和龔俊說道：「再來一次！」

　　後來張哲瀚雖然拿著手把，卻成了名符其實的陪玩，他悄悄側過臉，看著愛人，龔俊沉浸在遊戲中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的視線，當遊戲一結束，龔俊微俯下身，張哲瀚算好時機，輕吻龔俊的唇。

　　甜甜的微笑在觸到龔俊唇瓣的瞬間綻放，龔俊撓了撓自己的耳朵，充血的臉龐像滾燙的開水般炙熱。

　　慘了，自己早上究竟為什麼和張哲瀚吵架？

　　打不過的遊戲打幾場都沒意思，勳勳覺得無聊便睡在了張哲瀚懷裡，張哲瀚想起身抱勳勳上沙發，卻被龔俊阻止，先一步將勳勳抱了起來。

　　「這個姿勢你腳不好發力。」

　　龔俊此時的模樣實在性感得要命，張哲瀚又想湊上去親，卻被龔俊發現。

　　「別鬧，孩子還在。」

　　潛台詞是你再繼續我就快受不了啦。

　　張哲瀚竊笑，拉著龔俊一起躺上了沙發。擔心吵到勳勳，他們只能貼在一起才能聽清楚對方在說什麼，而這正是龔俊和張哲瀚想要的。

　　「你表哥和表嫂管孩子管得很嚴？」

　　「嗯......一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給他塞了顆糖，反而害勳勳被罵，說是不能貪嘴，會蛀牙。」

　　「連吃糖都不行，這麼嚴格。」

　　兩人陷入了沉默，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張哲瀚知道龔俊和自己想到了一處。

　　「你有沒有想過—」

　　「沒有。」龔俊回答得斬釘截鐵：「和你在一起之後沒有。」

　　小孩這個議題離他們好遠好遠，要是今天勳勳沒有來這裡，張哲瀚和龔俊根本不會討論到這些，不過今天張哲瀚就想把這些話告訴龔俊。

　　「我想過。」張哲瀚感受到攬著自己的手臂越來越緊繃，便拍了拍男人的腰作為安撫：「我很喜歡小孩。之後遇到了你，想著領養也不錯，再後來也忘了這回事，可能你給我的太多了吧，每天都很滿足，就不覺得這些重要。」

　　張哲瀚眼皮越來越重，他想睡了，頭才微側就被知曉心意的男人擁入懷。

　　「是你讓我知道沒有小孩也可以是一個家。」

　　臨睡前，張哲瀚終於想起了他們爭執的原因，他結婚多年的好友邀請張哲瀚和他們一家出門旅遊，或許是害怕自己看到什麼而產生嚮往才會不希望自己去吧。

　　我的傻俊俊啊。

　　張哲瀚閉上眼。

　　人家勳勳害怕還會哭，你只會跟自己較勁，笨死了。

　　感受到懷裡的男人已進入夢鄉，龔俊猶如漂流許久的落葉終於被拍上了岸，鬆了口氣。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心中的大石卸了下來，龔俊便也跟著睡了過去。

　　兩大一小蓋著外套安穩地躺在沙發補眠，微風路過時都不覺溫柔幾分。


　　......



　　至於後來龔俊表哥在門外按了多久的門鈴才把人叫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