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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囂共赴


身處於魔界漠荒與呼嘯的風霾之中,光線攪糊成爛腐的綠色,那過於濃沉的瘴氣讓周遭的氣流如熱浪般衝擊著人的五感,自是內力渾厚的殤不患都仍有喉肺被緊勒的感受。

焊狡四面八方而來的威脅直襲,殤不患掄起拙劍應對,這樣隻身面對敵方攻勢已是再常不過的事,自己也有數不清的方法來化解身前身後的夾擊圍攻,卻是必須分分秒秒的全神貫注,稍有一點遲疑,就可能由優勢的獵者轉遭生吞活剝。

況且焊狡還僅為最低難度的應付對象,魔宮貴族們各個身懷絕技,再加上魔神的甦醒,第二次的窮幕之戰已無法避免的揭幕,人類所有的戰力以及神誨魔械皆須全數投入這場戰鬥。

但殤不患擔憂的部分不止如此,他以眼角餘光望向遠方山崖立著的輪廓,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即便是定睛眺望也識不清的距離下,殤不患都能輕易地想像出對方看著這片聲嘯狼藉時,仍面不改色勾著嘴角的模樣,肆意的抽著煙管,微啟的雙唇伴隨著裊繞薰煙的淡香…

「!!」
焊狡忽自身後襲擊,殤不患趨近反射般的轉身抵擋,所幸勉強接應下來,走神在戰鬥中會面臨生死存亡,殤不患比誰都清楚,但自身心緒仍有著不受控制的波動搖盪,尤其是在對方告訴他那無可接受言詞的時刻:

「在下流有魔族的血,會留在魔宮。」
他說得輕描淡寫,甚至比起在人界最後一次見面的對話還要簡單寫意,殤不患都快直接敷衍的以「是喔」回他。

「我以為你不會在意自己是神是魔。」殤不患頓了半倘才這麼回道。
「是不在意,但我想選有趣的那一側。」凜雪鴉仍是一派輕鬆的說著。
雖然絲毫覺察不到殺氣,但殤不患已將手置於劍上。
「不患,別急,下次就是戰場相見了。」
才剛說完對方即已不見蹤跡,方才與之對話的只是個幻術投像。
殤不患早已熟知凜雪鴉的難以捉摸與道德低落,但他可沒考慮過凜雪鴉會有明擺著與人類對立的行動,或講的更自滿一點,是他從不認為凜雪鴉會選擇和自己對立。

在那閃不了揮不掉的你追我跑後,殤不患已然習慣那聲殤大俠時不時地於耳邊響起,或是鉛心鐵肚的挑諷揶揄,或是齊劍並舞的裂風凌鳴,或是對月舉杯的輕言盈盈,或是享盡歡愉的浪語低吟。

即使他曾在凜雪鴉的殷紅雙眸中,看過欣悅的清風、也看過情動的焰火。
但就像方才的掠影般,是太過自負,也太過得意忘形而投射出的殘像。

殤不患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的帶著顫動,這股無地宣洩的翻湧情緒,指向的是凜雪鴉,還是指向自己,他也分不清楚,只道是胸中的承載之物,像是被鈍器拖曳扯擰,踏踐蹂躪後再隨便擠回原處。

「嘖,這是完全被包圍了。」
在同類被斬殺之後,反而更激起了焊狡野性的獵殺本能,持續蜂擁而至的可觀數量讓殤不患不禁也出了些汗,不知道別的地區狀態如何,若一直被困在這裡,可能導致其他戰場的人類損傷更為慘重,但殤不患仍有些遲疑是否要立即移動,除了得強行突破焊狡的攻勢外,最主要,還是因為正在觀察著此處的凜雪鴉。

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於此同時,這個身影忽地以極其迅速的流星步飛躍而來,殤不患暗暗吸了口氣擺好架式,卻是一瞬落羽紛飛,轉眼間幾隻焊狡已遭煙月斬落於地,殤不患才剛瞪大了眼,凜雪鴉即已翩然漫降,輕巧的落到了殤不患的身後,銀色長髮隨著來人的迴旋踏步流瀉舞動,並且掌握住了殤不患黑曜視線的路徑,當赤色的雙眸與其迎上之後,隨即冰藍與炙紅的氣勁湧起,兩人的步伐齊整,僅需面對眼前攻勢,毫無猶疑地將後背全然交予對方,無須任何言語,每次的行動都是雙方的對話交會。

明明是在劍拔弩張的攻防戰場,殤不患卻有著無法言喻的安定感,眼前揚起的是穢塵血氣,心裡竟彷彿在曠野般的廣闊愜意,滔滔江湖,有另一人可攜手共破風浪,是那麼踏實堅定,殤不患也只得在心裡苦笑,原來自己並不是那麼堅不可摧,在心底的深處,仍有著與他人分擔重負的期望,何況此人之於自己,可能還遠不只如此,正想出聲對來人提個幾句,卻是被捷足先登。

「不患是不是在想我。」「想個屁。」
…還是先別開口了。



在解決了一波攻勢後,殤不患將拙劍一甩收回劍鞘,對著已將煙月幻化回煙管的凜雪鴉語帶怨懟的說道:
「哼,不是信誓旦旦戰場相見。」
「難道現在不在戰場上嗎。」凜雪鴉刻意歪著頭回覆。
「那魔族血統又怎麼一回事。」
「呵呵,是神是魔在下根本不介意,這不是殤大俠說的嗎。」
凜雪鴉擺出一副你自個兒誤會還怪我的態度,直教殤不患眉頭是皺的更深了些,但心中那抹擰絞的窒息感,已在不知不覺間撫平消逝。

凜雪鴉放下煙管,走向殤不患,帶著相較平時歡悅的表情,伸出纖長的手指戳向殤不患的眉間,卻是被對方一個甩手給撥了走,凜雪鴉見狀更是彎起了眼笑了出聲,他握住殤不患方才那甩開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面頰邊。

「畢竟,還是不患身旁最有趣了。」

接著,殤不患低聲一嘆,將手抽回的同時,大力握住凜雪鴉的手腕將他毫不留情的扯曳過來,在對方還在佯裝沒個站穩的當下,將唇覆上凜雪鴉的掌心。




Fin


然後看到這幕的焊狡們就瞎光了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