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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安】香煙與咖啡

概要:論一次大戰前的對話。

「害怕嗎?」
「你說明天嗎?」

赤井沒有回答這個反問,反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香煙,熟練地點上。深深吸上一口,待尼古丁靜靜在體內待上一會才緩緩吐出,看著眼前繚繞的煙霧,難得地把狙擊手優秀的視力蓋上一層濾鏡,但赤井不得不說他其實頗為享受這種看不清的時刻。

降谷也不惱他這個樣子,畢竟戰前會議都開了好幾個月,要是因此生氣的話,他也許早就因為高血壓躺進醫院了。但也不礙他在言語上攻擊對方,「要是你們FBI不要拖後腿的話,應該很快就能結束了,畢竟我從不打不準備的仗,你還是管好你的下屬吧。」

「喔,降谷君很有信心嘛。」赤井是知道眼前這個人是有點完美主義在身的,就像是電腦做條例判決一樣。電腦的語言程式中會先定立一個條件式,如果(IF)能做到的話就做什麼,不能(ELSE)的話就做什麼,他心中會就不同的程況設定了不同的回應,把一切都掌控於手下。

他忽然想起在來葉山道上的那通電話,如果不是得到外力的幫助,降谷君當天就能完成他的拼圖了。

「這樣說,倒是你害怕了?按我說的早點滾出日本不就好了麼,我自己就能解決,最多多花點時間而已。」降谷今天穿著平日往警察廳上班專用的灰鼠色西裝,外套落在樓上了,白色襯衣的手袖捲了兩摺,露出一小半結實的小臂。手上難得地拿著一罐喝了兩口的黑咖啡。

兩個人靠在公園的欄杆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明天行動的先鋒是降谷零。英雄主義?武士道精神?降谷有聽過其他人是怎樣討論他的,他不承認也不否認。為了一個目標一個結果,為了責任,死亡也只不過是一種方法。就像幼年時為了可以去診所見艾蓮娜而弄傷自己一樣,他從小就會為了達成目的而耍手段。會議上有預測過他的死亡,沒關係,反正一切都部署好了,總會有接棒者繼續在球場上跑下去的。

公安不是最會使手段的人麼?他當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隱於葉下,花兒苟延不敗,終遇知音,欣然花落有期。*櫻花五瓣,尚欠一瓣,還未落地。降谷對於明天不怎樣緊張,也不怎麼害怕,他一直都是一個向死而生的人。反正能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和每次考試一樣,害怕不會為考卷加分,也不會帶來好的結局,只會為此徒添變數。

赤井低頭看著指間燒了一半的香煙,「啊,是有一點害怕。」他對此直言不諱。

「哼哼,組織親封的銀色子彈也會害怕嗎?你可是唯一一個能得到兩個代號的代號成員喔。」降谷的趣味終於上來了,他戲謔的看著赤井。不會吧?赤井秀一也會害怕嗎?這個男人在聯合會議開始後時不時都會找他到會議室樓下的公園見面。

開初還以為他有什麼想說的,結果不是說些有的沒的,就是兩個人在發呆,他實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的關係有變得這麼好嗎?

本來從組織開始就和這個男人針鋒相對。說也好笑,他甚至連赤井用那一隻腳踏出房門都可以借題發揮,從他的行為舉止批判至他的為人處事。他像極了後位抓同學辮子的討厭鬼。景光每次都會夾在兩者之間調停他們的紛爭,或是他單方面的宣洩。景光連在組織這種地方都可以做到面面俱圓,沒有人會討厭他的。最後的最後,沒有景光了。

——景光沒有了。

他能怪誰?他可以怪赤井嗎?他能怪赤井嗎?

如果說死亡對一般人來說是一件可怕的、無法挽回的事。對他來說死亡就是重逢,也是捨身取義。以身許國也是他降谷零的浪漫了,而且他又孑然一身。當然,如果撫卹金能給哈羅就最好不過了。

啊……又想遠了。降谷搖了搖手中的咖啡,試圖從響聲中判斷自己喝剩多少。

「怕你一去不返了。」赤井將目光投向身旁的日本公安,他知道他能力過人,自信自傲,也知道他對受傷一事亳不在意,看他戰損的頻率和程度就知道了,更知道他會朝著目標一往無前。

愛情沿於好奇心,起初是好奇也是為了了解組織成員,他是為什麼加入組織,他在組織的任務是什麼,再而是他和蘇格蘭的關係,然後又得知他真實的身份,他的資料慢慢地收集成冊。後來到他對自己窮追不捨,他從中感受到博弈、追逐的樂趣。不是每個人都能在證據確鑿,證人供言下憑著一絲直覺一絲信念,沿藉推理的結果一步一步跑過來。

降谷聞言意會到了些什麼,轉過頭來,灰紫色的眼眸對上深幽碧綠的深潭。那雙眼睛是艾蓮娜也不是艾蓮娜,在組織時,他最初留意到赤井的,就是他的眼睛。

他知道赤井真正想說的是什麼,畢竟敵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他和他針鋒相對了那麼久,又怎會不明白他言下之意。

他了解他,也正如他了解他。他知道我的想法,他在跟我說——不要走,要回來。

對視了半刻,降谷終於開口道,「有煙嗎?」赤井掏出口袋的煙盒搖了搖,沒有響聲,他向降谷擺手,示意已經沒有了。安室和降谷狀態的他異常養身,除了睡眠外,飲食和運動量規律得可怕,居然也會想抽煙嗎?赤井散發地想著。

倏地,降谷抓著他繫得鬆垮垮的領帶,一把把他拽了下來,主動地吻了上去。

赤井訝異地看著合上雙眼的降谷,唇貼著唇的感覺非常好,香煙與咖啡的氣息互相交雜著。赤井緩緩地閉上雙眼,感受著這個吻。鼻子輕輕觸碰著,兩個人的吐息交纏在一起,他們的呼吸、吐息,鮮活的生命在此刻糾纏。

盤根錯節的樹根開始在什麼時候呢?十年前?二十年前?一切的愛與恨早已成為大樹的養份。故事的結局也早在開篇前已決定了。也許是那一雙眼睛,也許只是因為——那一眼。

愛情就是這麼沒有道理的東西。

降谷君喝的大概是熱咖啡,唇瓣溫溫的,有點濕潤。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呼吸——生與死的界定,人類生而有之的本能。呼吸循環,氣體交換,從事他們這個行業的沒有什麼比在意的、愛著的人還能在眼前吐息起伏更令人高興的了。

一直到赤井手上的香煙燃盡,他們才結束了這個綿長的吻。

降谷放下手中被他抓得皺起來的領帶,率先向後退了半步。

「這根煙一切結束後再還你吧。」

然後轉身離去。

「這是回來後就交往的意思嗎?」這次到赤井追了上去。

「你是在做夢嗎!FBI!」

「那是從朋友開始嗎?」

「你犯傻了嗎?」

最終兩人肩並肩,邁著同樣的步伐向著大樓前進。

他們要朝著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