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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田村〈承認欲求〉

1.
森田的分化來得較晚，而在他還懵懵懂懂的十二歲時，大他三歲的田村便已分化成了Omega。
當時不知情的他一如既往地打開田村的房門，本來是想關心這位突然向排球社請假的青梅竹馬，卻意外闖進對方的發情期。
田村看起來有些虛弱的躺在床上，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濃郁的蜂蜜牛奶味。這讓森田慌張地知道了田村為何請假。於是他憑著記憶按照學校所教的性別教育課知識翻箱倒櫃的想找到抑制劑。
「保乃ちゃん你等等我。」他左思右想田村會習慣把這東西放在哪裡呢？
田村含糊地應了聲好，便陷入了模糊的意識中，視線裡森田嬌小卻蘊含著力量的身影，讓他感到呼吸更加紊亂。甚至一度有種不然讓森田標記自己吧──的衝動。隨後他閉上眼，聽著森田將抑制劑打入自己腺體後的安撫話語。
得以放鬆身體的他，用不大的力道環抱住森田的腰。有點可憐兮兮地開口，「有ひいちゃん保護我真好。」
這話讓本來還很擔心田村的森田愣了愣才輕聲開口，「沒什麼啦，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非常可靠的年下此話一出便讓田村清醒幾分。他暗自譴責自己不該向還只有十二歲的青梅竹馬出手。
他將臉埋進對方的腰後，乖乖點頭，「嗯，謝謝ひいちゃん。」收斂起想佔有森田的慾望。

2.
森田如約進入和田村同一所高中。開學典禮那天，田村興奮地拉著森田在校門口拍照，森田的表情仍然是那副雖然有點害羞卻很努力配合的樣子。然而，當天晚上，森田突然身體不適被家人帶去醫院檢查，最終得知自己完成了遲來的分化──Beta。
田村在知道消息後表面上裝作毫不在意，甚至還開玩笑說道：「Beta也不錯嘛，至少不用被發情期折磨。」但他的心裡卻悄悄感到失落，他對不知道該將自己的喜歡放到何處而迷茫。
如果是Alpha就好了......
卑鄙的念頭在那瞬間冒了出來，儘管田村從來不覺得森田應該因為他的期望而去變成某種樣貌。但Omega與Beta的組合在社會中並不被看好，田村也早已經習慣了人們對Omega和Alpha的「理所當然的期待」。
或許是田村故作鎮定的模樣被一眼看穿，森田無聲握住他的手。相較於森田溫暖的手，田村的手冰冷且微微顫抖著。
田村一把收回自己的手，避開視線，「ひいちゃん好好休息吧，明天要開始正式上課了。」他沒發現逃跑的自己狼狽不已。


開學後的兩人懷著不同的心思展開各自的高中生活。與剛入學的森田相反，田村剩下最後一年便要畢業。他更加投入在課業和社團活動上，希望藉此放下對森田的在意。
但森田一直與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除了很努力學習課業之外，也加入了和太鼓社、擁有自己的交友圈。森田想成為一個「再也不會給保乃添麻煩的人」。因為他忘不了在田村知道自己分化成Beta時所透露出的難受心情。
這樣的分化結果動搖了兩人本來平穩的關係，紛紛讓他們感到無所適從。森田趴在課桌上，老師的講課聲他一句也沒聽進耳裡。

3.
今天社團課暫停，森田閒得無聊，索性繞去了體育館。還未進門，他就聽到球鞋摩擦地板的刺耳聲響，伴隨著排球隊員們的熱烈喊聲。
他不自覺放慢腳步，視線搜尋著熟悉的身影，直到看到場邊的田村正在擦汗。本想直接上前向田村打招呼，但森田的步伐停住了。他看到幾個高大的Alpha走向田村，語氣不算惡劣，卻充滿著一種理所當然的高姿態。
「Omega應該注意身體，不要過度拼命。」其中一個Alpha說道，語氣裡帶著不容反駁的關心。田村的表情瞬間冷下來，沒有回話，也沒有反抗，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對方說著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森田皺了皺眉，感到一陣煩躁。他還沒理清腦中的太多想法，腳就已經動了起來，森田拉著他離開球場。
兩人一路跑進無人的球隊休息室，田村有點訝異森田的出現。「ひいちゃん，你怎麼......」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後知後覺的委屈湧上心頭，讓他眼眶發熱。田村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毛巾。
從成為Omega開始，田村就習慣了被人指指點點──不是帶著過度保護的善意，就是帶著不容拒絕的「建議」。他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用「關心」為名，干涉他的生活和選擇。而今天，這些語氣明明並不算惡意的話，卻像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其實在他知道森田是Beta後，第一時間反而有種放心的感覺。不必被本能與世俗所影響，能好好過上普通的生活。希望森田是Alpha的慾望根本就沒有真正存在過。
「ひいちゃん，」田村低聲說，試圖掩飾自己微顫的嗓音，「你覺得......Omega就應該那樣嗎？」
森田愣了一下，隨後用力搖了搖頭，語氣格外堅定：「我不覺得。為什麼Omega就不能拼命努力？保乃ちゃん做的任何決定，我都會支持。」
田村盯著森田的眼睛，情緒終於潰堤，眼淚止不住地滑落。他伸手捂住臉，輕聲抽泣：「我也只是想像個普通人一樣......為什麼他們就是不明白？」我也想熱愛自己的興趣、想要和最喜歡的ひいちゃん在一起。
森田沉默了一會兒，走上前輕輕握住田村的手腕，把他的手從臉上拉開，溫柔說道：「不管他們怎麼說，我都知道保乃ちゃん是最棒的。」不大的聲音擁有著溫暖的力量，穿透了田村的心，「我會跟你一起努力。」
「雖然我只是個Beta，但至少、我想守護保乃ちゃん。」森田一邊用袖子幫田村擦掉淚水，一邊露出有點害羞的微笑。
田村怔怔地看著森田，忽然笑了起來。他輕輕推了推森田的額頭：「說什麼守護啊，你可是我的年下欸。」語氣中雖有一絲調侃，但還是彎腰靠上森田的肩窩蹭了蹭。他嗅聞著森田身上的淡淡薄荷味，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或許Beta和Omega之間的關係，也未必需要遵循任何的世俗期待。

＊

後日談：

排球隊訓練提早結束後，田村如往常一樣繞到了和太鼓社的教室門口。聽著和太鼓的沉穩節奏，似乎將森田的努力和韌性展現得淋漓盡致。有時，田村會忍不住在外偷看。森田揮舞著鼓槌的專注模樣讓他再一次感到心跳加速。
額前的髮絲被汗水打濕，隨著動作微微晃動，臉頰上的汗珠在光線下泛著光。田村呆愣地望著，甚至忘記了壓抑自己的信息素。甜膩的蜂蜜牛奶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而這熟悉的氣息果然沒能逃過森田的注意。
他停下敲擊，回頭朝門口望去。一看到田村，他的嘴角便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可就在他想放下鼓槌走向田村時，幾個女生從旁湊了過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森田同學，這裡的節奏應該是這樣敲吧？」
「下次的表演服裝你選好了嗎？有沒有什麼特別想法？」
森田被他們圍在中間，有些招架不住。他偷偷往田村的方向瞥了一眼，發現田村站在那裡表情平靜、眼神裡藏著點什麼；像是在忍耐，又像是隨時會轉身離開。
「抱歉，可以稍等一下嗎？」森田趁著一個間隙，擠出了包圍圈。他快步走向門口，把還沒來得及離開的田村一把拉進走廊。
他還沒開口，就被田村搶先一步：「練習一結束，就有女生圍著你聊天呢。ひいちゃん真受歡迎啊～」田村語氣輕飄飄的，亮晶晶的雙眸中帶著些許不滿。ひいちゃん真是太不會拒絕人了！
「他們只是想問我關於學校活動的事情。」森田小聲反駁。
「可是我看到他們笑得很開心，難道你都沒發現？」田村看似隨意的微微偏頭，卻透著醋意。
「......保乃ちゃん，吃醋了？」
「......」田村羞紅了臉，稍稍往後退一步靠在牆上，沒有否認，也沒有回答。
看見田村如此反應，森田忍不住笑出聲來。他說道：「因為你剛才的味道，比平時還甜了好幾倍。」
「哪有......」田村低聲嘟噥，閃躲著森田的目光。
「不管有多少人圍過來，我的目光永遠都只在保乃ちゃん身上哦。」他輕拉住田村的手，肯定的說。還用上了一絲絲的撒嬌。
田村抿著嘴低下頭，嘀咕道：「誰要你說這種話啦......」
「那你還偷跑來看我練習？」森田湊近，壞笑著問。「看了又不開心，這麼矛盾？」他戳了戳田村的臉頰，無奈的說。
「不想理你了！」田村瞪了他一眼，有些頭痛，不知該如何應對腦筋靈活的戀人。
「等等、沒有下次了啦，保乃ちゃん。」他趕緊擋住田村的路，不再捉弄對方。「等下一起去吃蛋糕吧？我請客。」
感受到誠意的田村總算勉強點了點頭，並小聲補了一句：「下次不要再讓他們靠你那麼近了......」
氣氛終於平復下來，變得更濃厚的甜膩信息素環繞在兩人周遭。
森田望向他，露出炫目的笑容，「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