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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眼紀事:緋目與卡俄‧拉刻西斯‧博伊──絕對的旁觀者》

「你真要說的話,我對於嚴獄眼的認知可是多於你所能預期的......畢竟你也應該要曉得,我用了這種時空穿越術做了多少駭人的事。」
名為緋目的女子旋轉著手上的筆,也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一場無意的手段──筆蓋落下,而筆也隨著重力摔落在桌上。
這裡的空間極為巧妙。若有似無,無色透明卻又白的寂靜、同時也黑的神秘。也許是影響到了大腦認知所以她才難以判斷,命運之神卡俄‧拉刻西斯‧博伊究竟是把自己帶到了什麼樣的地方洽談......總之言之,怎麼樣都好啦。

「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可是撰寫了她的前世人生的存在。」
「恩哼,那你還有必要從我的嘴裡套到話嗎?」
「如妳所見,我的撰寫僅限於『影響事態的發展』,包含物質與精神上的事件引誘。但這並不包含人心的推測屬於我能控制的範圍。」
妳不也清楚嗎?縱使人的性格看似已然成型,卻總是會在某一段的經歷之中,做出一件連自己都預測不到的行為。人類時常稱之為『意外』或者是『鬼迷心竅』,藉此說服自己無意的舉動真的是外在元素導致,而非心靈上的貧瘠而導致的失序。
「所以,我想知道妳對嚴獄眼的看法。」

「至少,告訴我看到了她最前段的人生的妳,是怎麼想的吧?」
她隨著對方的請託,對於神一般的存在質問自己,倒也泰然自若的撩開了鬢髮,彷彿是與老友的飯後閒聊,娓娓道來這幾十年間思索的人生百態。

「──她是旁觀者,在醫院那時候就一直都是這樣的孩子呢。」
「透過研究出來的時空穿越術,我知道很多事情,卻又好像不是真的知道了什麼,而是透過更多證據加以驗證了什麼。」
「你也曉得吧?珠燿向來不耐煩的時刻源自於涉及到關鍵字,而那正是因為他前段人生痛失了愛人,所以當提到了感情與種族差異,他就會特別敏感。」

「婇瞳阿,婇瞳因為前段人生裡對於前情人的強烈欲求及渴望,最後引起暴亂讓愛人鋃鐺入獄。你覺得她有改變嗎?顯然並沒有,她只是透過好幾個事件不斷證明了當她對某事抱有熱誠,她的愛就足以成為她受傷前的擋箭牌,然後繼續暗地裡刺別人幾刀。」
「蛛眸夜因為想要求取認同而透過自己的無辜清純樣,將全班同學殺害以得到注意力,他的行為在成為了變異眼以後有改變嗎?壓根也沒有,他反而選擇把時間推的晚一點,在我們最為忙碌的那段時間展現出來,就跟他能長出那八隻隻豬腳一樣......所有人都在看他。」
「嚴獄眼阿,獄眼.........」


「她一直都是一個旁觀者喔。」
朱唇微起,她闔上了眼睛,倒也沒有特別的憤怒或憂傷,一切恰似命中注定......畢竟,本來就是如此。


「她在加入變異眼計畫以前,總是臥病在床。她的身邊有一個女病友,就是在魔都裡所看到的米露歐‧蕾亞特斯的前世吧。」
「那時候的她叫自己66號病人,病友是44號。」

伴隨著一旁有似水滴的物質滴落,見起陣陣漣漪,卡俄‧拉刻西斯‧博伊微微的蹙起眉頭,似乎對於緋目所觀察到的現實感到一絲意外.....平靜過頭、了解全部甚至可說是達到了全知......卻如他一樣平靜如止水。
周邊的水波一晃,不過是悼念。

「我說她一直以來都是個旁觀者,從她生病那時候就是了。」
「父母把她視作繼承人,所以體弱多病什麼的不能被視作逃避責任的藉口。無論受到多少教育、失去多少交際的機會,她都看起來並無所謂。其實她心裡也是曉得的,只是她選擇將父母的愛冷淡處理──這就是她的旁觀心理。」
「就算知道自己要被父母拿去參加什麼可笑至極的實驗,就算知道那世界與時代已經混亂到區區一個弱者絕對無法生還......她既沒有反抗也沒有意見,接受了一切,那也是她的旁觀心理。」

「甚至連進了醫院休養,遇到了44號,對她產生了感情──明明知道了米露歐‧蕾亞特斯,打自入院以後的每時每刻都想死,她也沒有說話、更沒有安撫、也沒有詢問。」
「然後,44號病人自殺了,她看著那床血,沒有弔念、沒有流淚.......就只是,有點難過。」
「就算到了這種時候,她某種程度上失去了『喜歡的人』──她還是維持著一貫的旁觀心理。」
「絕對的旁觀者,最適合她了吧。」

又是一陣漣漪,可她曉得那漣漪絕不是因為自己,可能是對桌的命運之神的抽動吧,又或者是在遠處給了他們一個絕對安靜的、失去時間的空間的時間之神,偷聽的也未免太明顯了。
可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把自己所理解的,那個孩子,訴諸出來。

「她永遠都是這樣.....看似旁觀著,說服自己只能旁觀。」
「因為只有這樣,所謂的『錯誤』才不會攬到自己身上。」

「錯誤往往都是自己施行或協助後導致的結果。如果沒有開始是不是就意味著沒有結束?如果打自一開始就什麼都不做,她就不會犯錯。」
「曾幾何時我也想過她不想犯錯的理由是什麼,可能是家庭的教育觀念、可能是那個時代所追求的完美至上、又或者是她自己對於自己的一份堅持吧。」


「不允許犯錯的世界。」
「但......沒有『錯誤』,又有什麼是足以被稱為『正確』呢?」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要不做事就不會有錯誤了,實質上現實就是以各種奇特的方式玩死一個人。」
「當她選擇對父母的選擇漠視、當她選擇對死去的米露歐‧蕾亞特斯冷眼旁觀,又或者是當她選擇成為變異眼成員,爾後卻不斷的怠忽、逃避、拒絕的時候......她就已經有錯了。」
「錯誤可不是自己說不想要,就可以避掉的。倒不如說,在選擇做出某件事的當下,她就已經在面臨錯誤與正確的情況。」
「要是她連最初的選擇都想避掉。」

「也不就意味她壓根不該存在嗎?」

隨著下顎抬起,她靜靜地抬首看著無邊無際的天頂,純白與透明、漆黑與碧藍、豔紅艷紫、七彩萬麗......貧乏無味啊。
即便聽到了命運之神的吞嚥,她也無動於衷。
她好久好久以前就已經看清這件事了。
打自她們認識開始,就是不斷後悔、選擇錯誤的過程而已。

「她連最一開始想當『絕對的旁觀者』這件事,就失敗了呢。所以沒能活到最後──嘛,對她來說是好事吧,畢竟她也常常跟我說自己想死,然後最後一面我倒是比她先死,最後搞得她還要大費周章把大家都埋起來才能了結自己。」
「真是,出乎意外之外呢。」


「卡俄‧拉刻西斯‧博伊,你為什麼要用那種難受的眼神看著我呢?」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她的一切、我的一切、我所認識的一切,都在你的預期裡。」
朝著眉頭深皺的青年,她只是莞爾一笑。
彷彿她的臉上除了笑容以外,也是毫無選擇。

......不對。
毫無選擇也是一種選擇阿。


「少擔心我了,小子。我很幸福吶。」
「因為她選擇了錯誤,我才認識她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