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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陽光正好,甫剛入門的年少捕快跟著師兄在街上巡邏著,接近午時的長街傳來陣陣飄香,餐館開始備起菜品準備迎接貴客們的入座,就連路邊小攤也已開始張羅,煎餅、肉包、素麵,鹹食吃完還有糕餅舖子,可說是應有盡有。
「十三小弟,你說我們等會兒要吃什麼?」一旁的師兄隨口朝他問道。這名或許是喊來親切,他們總喜歡直接叫他名字。
「師兄,李大娘的肉包可不錯了,你可有嚐過?」那肉包皮薄餡多,雖肉味腥了一些,但想想那划算的價格與軟嫩的肉質,區區豬腥味也不算什麼了。

「沒呢,不如我們便去李大娘那兒吃吧,也可買幾個回去給——」話音未落,一旁客棧衝出一人,撞倒了客棧旁的瓜果攤,攤上瓜果落了一地,那人身上的破爛衣裳也被勾出了絲,一旁小童踩了一圓滾的果兒摔了根頭,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陸十三的腦袋瓜都疼了起來。
「臭小子!走路不長眼是吧!」瓜果攤主是名大爺,他對著跌倒在地的人罵罵咧咧,那人三兩下爬了起來,卻是正眼也沒給大爺一眼,抱緊懷中布包灰溜溜的跑了。
大爺一邊拾著果子一邊碎念著,客棧又跑出了一人,正是經營客棧的老闆,他瞧見門口的捕快二人便氣急敗壞的上前,嗓門大的壓過了小兒哭聲,整條街都聽得見:「唉唷官大爺啊!您們還愣著幹什麼呢!沒見著那小子偷了我們的招財蟾蜍嘛,快去幫我捉人哪!」

「十三小弟,你幫幫那大爺與孩兒,那人便交給我罷。」師兄拍了拍陸十三的肩便朝那人逃跑的方向而去,離去前的眼神似乎透漏著一絲憐憫,這客棧老闆可是出了名的大嗓門——不只聲音大,凡是傳入他耳中之事,沒多久便能傳遍左鄰右舍;而瓜果攤的大爺便時常與客棧老闆吵起來,三不五時便要捉個人為他們主持公道,他們這些六扇門當差的,正是這兩人最愛捉的對象。

照顧街坊鄰居與捉拿賊人,可說不准哪個更累人哪。

陸十三將孩兒扶起,那孩兒緊捉他衣角不放,水汪大眼緊盯著一旁糖葫蘆,頗有不吃到便不放他走之勢,而身後的兩人吵了起來。
「你們客棧的人把我的瓜撞爛了,可不就要你賠嗎!」他的左耳傳來大爺叫罵。
「胡說八道!我都說那人是賊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他的右耳飄進老闆的怒吼。

陸十三在鬧聲中買了串糖葫蘆,將其塞進了孩兒手中,那大爺便湊了過來:「我說官大爺,您瞧瞧,我說的是不是有理?」他擰眉瞪眼繼續道:「這客棧開的大,老闆倒小氣的很。」
「唷!你直接在我門口擺攤兒,我都沒說什麼了,官大爺,您倒是評評理呀!」
孩兒得了糖便喜笑顏開的跑了,陸十三額間流下一滴冷汗,他還沒來的及介入兩人紛爭,餘光便瞥見客棧門口又走出一人,那人腳步鬼祟,小心翼翼的左瞧右看,分明是正熱的天氣,身上的棉衣卻厚的不甚自然,他不巧地與陸十三對上了眼,褐眸一瞇一瞧,總覺這人有些賊眉鼠眼的。

盯著那人走入長街,甫彎進巷口,又有人喊著從客棧門口衝了出來——陸十三總覺得這幕有些似曾相識。這次奔出的是客棧中的廚房大姨,她倒沒直接喊著官大爺而來,只是揮舞著手上湯勺,口中大喊:「捉賊啦!捉賊啦!咱們的招財金蟾蜍被方才那賊人偷了去唷!」
招財金蟾蜍?師兄不早去追了麼?蹙起的眉頭顯出他的困惑,而老闆並未發現那行蹤詭異的人,只是率先發問:「我說劉大姨,您這也忒慢了,沒聽我在這兒請官大爺去捉人了麼?」
劉大姨急了:「嘿唷!你這傻小子!我都說了先前跑出去的那人不過是個乞兒,他手中布包放的是我給他的烤餅!叫你盯著那賊就不聽,偏要去同那李家姑娘說說笑笑,這下可好!盯錯人了!」
劉大姨的嗓門和老闆可有得比,後者被說得面色潮紅卻也難以回嘴,他聲量都小了不少:「我這、這……」

「行了行了。」陸十三連忙出口制止二人,這劉大姨不愧是同老闆走得近之人,如此私密之事都講得出來,「那人看著對此地不甚孰悉,指不定會逃回這裡來,若各位大哥大姊有見著記得去通報一聲。」
陸十三抱了個拳,轉身朝著那賊人逃進的巷子而去,身後那幾人似乎又吵了起來,他只能暗自嘆了口氣。

嘆的是身後吵雜,也是他內心那隱隱不安的情緒。畢竟這可是他初次單獨的去追捕賊人,若壞了事可怎麼辦哪?
不,他可是每日貪早起來練功的,尤其腳下的速度他可有自信的很,縱使無法直接緝拿回案,至少也能將其堵在巷中再喊人過來。

陸十三暗自想著,不由得加快了腳下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