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走了，出任務了。」

－

這次是少有的官方下達的任務，去和安全區隔快十公里的商場搜物資。

其實搜物資輪不到第零組做的，但現在軍隊忙於肅清附近的喪屍以擴大安全區沒人手，離得近的商舖全搜光了，是時候去遠點的地方搜索一下。

段魊熙和長尾作為後台支援留在總部，其餘全體第零組成員都參與是次任務。段魊熙勸說過秒不要應下這份工作，可是被駁回了，只能往出任務的組員上掛盡量多的通訊設備。

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載著六名組員、大量軍火和部分乾糧就起程前往目的地。

留下徐頌賢和夏顏夜在車上，其他人決定徒步前往商場，把車停泊在附近就下車。

「這附近沒啥喪屍啊。」01搞倒一個撲向他的喪屍，環顧周圍。這裏之前是個小區，商場都集中在一起，組裏定下的目標是搜光一層，現在看來說不是能搜完整個商場。

街上零零星星的喪屍對他們好像沒興趣，他們順利走進商場，以前住在這附近的莫靖旗告訴大家店鋪的分佈詳情，神態輕鬆地走在滿地是血的地面。

地上的血早已乾透，暗紅色暗綠色的痕跡永遠留在地上，卻沒能找到任何一具屍體。不過他們沒有注意，他們的目標是翻找能用的物資，然後盡早離去。

秒推著一個超市的手推車，跟著大隊後面。地面有零食店，他們先裝了一車零食回車上，又再回去找。

來來回回三車，直到他們確認地面沒有可取的物資準備上樓時，大家的耳機傳來徐頌賢驚恐顫抖的聲音：「現在很多喪屍打算進來！夏顔夜他清不掉！」

商場的四人組身上沒帶太多彈藥，他們還未跑到門口，由其他出入口進來的喪屍已經阻攔著他們的去路。

01和特首當其衝鎖定了路線，拌隨著段魊熙從總部傳來撤退的消息衝進屍群，前面解決三四個，後面卻有七八個補上。

秒打算更改策略，上二樓經天橋在另一個商場離開，01應了一聲改變路線，此時已經被屍潮與同伴分割開的他更努力打出一條路給隊友集合。

可是很難。四面八方湧來的喪屍使他們疲於與眼前的喪屍作對，體力消耗極快，還未移動半分令他們越發焦慮。

莫靖旗看準一個點扔掉手上唯一的炸彈，其他人都不想那麼多在爆炸的一瞬間跑進濃煙裏，除了01。他沒能在舉槍解決三四名抓著他的喪屍後快速擺脫。

「現在我們離出口更近，叫夏顏夜在門口掃射，我們趁空檔再走，01呢？」秒在跑進濃煙時才有空指示，發現01根本不在群體中。現在他們離01越來越遠，而現在的情況根本不能回去找01。

特本來想靠自己去把01找回來，被莫靖旗制止，夏顏夜已經清掉門外的喪屍抬起機關槍準備掃射，秒明顯不想01掉隊，堅持要回去，無視耳機裏段魊熙勵聲制止。

「你們先走，我去找01！」秒朝著莫靖旗喊，還沒等莫靖旗扳倒一隻喪屍喝停自己，便已經握刀轉身，機械式揮刀，精準斬掉喪屍的頭顱。



01沒空回應耳機傳來的話，他只能見步行步，推倒旁邊的喪屍側身跳上早已停止運作的扶手電梯向上走。還未走幾步卻被喪屍抓住自己的腿，向後一扯，手下意識護著頭部，割傷了手臂撞傷了腿，自己根本無法爬起來。他任由著喪屍拖著他的腿重回地面，閉上眼睛等待自己被咬噬的痛楚。

「你他媽還趴在地上不走啊？快上樓啊！」

他等了幾秒，只等來一把女聲。他來不及去看看究竟是誰救了自己，此刻只能信任她馬上爬起來往樓上跑。



秒專心於放倒前面的屍群，卻忽略了後面，他幾次被後面喪屍的手抓傷，手上的動作仍未有慢下半分。他此刻沒能去關心特和莫靖旗能否成功與夏顏夜會合，逼切想到01身邊的他判斷錯誤，本該拔槍打掉在屍群中撲來的喪屍，他選擇了側身避過，導致他的肩膀送到了一隻喪屍面前，他毫無察覺。

他感受到自己後頸的拳風，他扭頭發現一名男生幫助他脫離危境。秒在看到那一幕便已經明白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已被感染。謝謝還未道出口，已經被那名男生抱起跑向在門外車中苦苦等候的同伴。

穿著校服的男生好像不怕被咬，靠一股蠻力衝出重圍，在車前面一把丟下秒，「快走。」艱苦地逼出兩個字後又轉身扎進屍群，沒有給秒說話的任何機會。

在商場外的喪屍聞到秒身上的血腥味而跑來之前，組員先把徹底搞不清楚狀況的組隊拉上了車，夏顏夜無視組長的指示直接開車。

「01還在裏面呢，怎麼就開車？快回去！」秒只差沒有伸手搶著控制方向盤，大聲吆喝夏顏夜。徐頌賢瑟縮在後座，莫靖旗伸手安慰秒，大家的耳機傳來段魊熙無比堅定的聲音。

「我叫他開的，現在只損失01一個已經是我沒料到最好的情況了。」

「什麼最好的情況？01他還在一個滿是喪屍的商場裏面你們連救他的想法都沒有嗎？他是我們組員！」

「我知道！你冷靜一點，你們那時的狀況和資源根本不能夠成功把他救出來，甚至可能把命也搭進去！沒能救出01我也很難過大家都是！但你想全軍覆沒好還是只損失一名組員好？」

段魊熙少有的不顧形象對著秒大喊，此事也對他有很大影響，令秒終於沈默並老實接受莫靖旗的簡單消毒處理傷口。

徐頌賢一直嘗試著聯系01，卻一直沒有回應，只有最後超出最大範圍的電流聲。他強忍很久的淚水最後還是吞了回去，在特的懷裏擦乾眼角一直堆積的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夏顏夜注意到前方的安全區有異樣，下一刻段魊熙那邊便響起警報。莫靖旗望向依然盯著窗外的秒，決定由自己詢問段魊熙：「總部怎麼了？」

「.....屍潮。和你們的狀況一樣，毫無徵兆，且規模大......你們先去東邊的醫院，之後我們會過去。」

「那安全區的人呢？」莫靖旗難以想像怎樣帶著數量眾多的平民轉移陣地。

「......反正官方叫所有內部人員先轉移。這些不到我們管，也管不了，調頭去醫院，不要回來。」

夏顏夜與莫靖旗交換了眼神，扭著方向盤駛向東邊山腰的醫院。




01跑上二樓時，一位女生也隨後跟上。這個商場就只有一條扶手電梯通往二樓，算是地形上的優勢。那女生揮動著手上的長棍，推倒一隻隻衝上來的喪屍，無暇顧及樓下的騷動。

01從後看著那名女生，想起了很多事情。他有點難以置信，打算走過去幫忙，望見身上只有把軍刀，附近也沒有長條狀的物件，自己無從下手。

「去藥房找繃帶自己急救，我不會！」那女生挑走一隻喪屍。

01笑著，轉身步向走廊，左右察看不同的商舖尋找藥房。他輕步入漆黑的藥房，待眼睛適應環境後一眼便看到櫃檯上打開的急救箱。

他抱著急救箱回到尚有微弱光線的走廊，看清裏面凌亂擺放著的繃帶、消毒酒精、藥用棉花等已經所剩無幾，他抬頭看那女生的背面。

她究竟在這一年半經歷了什麼。

01經常受傷，為自己急救包紮的經驗不少，輕車熟路為傷口消毒，隨後包紮。

當他把急救箱放回原位，那女生已挨住藥房對面的牆壁坐在地上。旁邊還有一位男生。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01看著眼前的女生一愣，彷彿有點不真實。

畢竟一年半沒見了，在這種環境下。

他又望了眼那男生，女生才站起來正式向01介紹：「他是胡棠，把其他人平安送走了，沒事不用擔心。」

「也是他救我的。不過他是隻喪屍。」女生反手拍了拍胡棠的腹部，語氣平淡地道出令01震驚不已的話。

此刻01有太多太多東西想問眼前許久不見的人，反而找不到該說的話，就這樣一直站著。他們相互對視不久，01才理清思緒，決定之後再好好敘舊，現在算確認自己小組的情況。

他的耳機早因剛才的一摔不知道掉哪了，身上也沒其他通訊設備——他一開始嫌段魊熙太擔心而放下那重重的對講機。他現在很後悔，不能下樓看看他們還在不在，也不能向他們報平安，可能那邊已經亂套了。

看著01一整套動作的女生笑著拍他的肩膀，「那麼接下來你就要和我一起生活了。」女生拉著他走了幾步路，又再問：「還是你打算去找秒他們？」

「嗯。」01回答得無比的快，眼中的堅定如星光閃閃，眼睛瞪得大大的點頭。他想回隊，不僅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安然無恙，也是他渴望回歸的家。

他們走到一個雜貨店，女生翻出了一盒包裝蛋糕，遞給01：「是嗎。」她隨後也取出一件，撕開包裝，咬了一口。

「我陪你去可以嗎？」隔了他們無聲地吃著蛋糕的時間，女生輕聲問了一句，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會被拒絕。

01又拿了一件蛋糕：「當然可以，他們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你......這一年半過得怎麼樣啊。」

女生輕笑，輕描淡寫說著。

「被救了之後就一直努力清掉商場的喪屍，反正這有吃的有喝的，死不了。」

01徹底安靜，他慢慢咀嚼口裏的蛋糕，如果我們早一點知道這件事就好了，一個剛成年的女孩不應該經歷這樣的事。

或者連一開始就不應該讓她進渡鴉。

「沒事，別想以前了。我們是不是要回安全區？」女生率先吃完，把垃圾塞回盒子裏，站起來伸懶腰。

「嗯。沒有車的話，差不多十公里，勉強可以走一天就能回去。」01短促嗯一聲，也跟著站起來。

在旁不作聲的胡棠一直都在看著01。




莫靖旗一行人到達醫院後，馬上被軍方的人接走。他們被帶到一間病房裏，途中並沒有遇到太多人。而他們並沒有在病房裏和段魊熙長尾會合，門還被鎖上。

「什麼情況？」夏顏夜聽到外面轉動鑰匙的聲音，馬上皺起眉頭走到門前，「段魊熙呢？」

莫靖旗安頓好還在掉線的秒、特和徐頌賢，嘆口氣打算叫夏顏夜回來。不過很快，外面明顯的騷動告訴他們有人來，打開門的是少有穿著全套軍裝的Ansel。

他沒有理會夏顔夜的怒氣，迅速關上門，對第零組剩餘人員說：「段魊熙和長尾沒事，等會就讓你們見面了。」他頓了一下，「你們現在被官方重點關注了，小心點。」

Ansel當然注意到現場的氣氛有多冰冷，進門的一刻也已經察覺到有人缺席，盡管曾經共事過，可終歸不是同組，他沒有再多說什麼。

「官方應該知道01沒回來。」
「我們可能只會在這暫留，之後往更北方走。」

他最後留下這兩句話便離開，秒在沉默許久之後終於張嘴，扯起嘴角。

「離01更遠了。」怎麼去找他啊。

「可能01沒死，還來找我們呢？」
特說出了大家心中的期盼。

「......別安慰我了。」秒拿起早已放在病房裏的三文治，大家在壓抑之中終於想起自己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沉默的從盤子上拿走三文治，剩下一塊。

第零組在這一晚上，沒人能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