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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iv】檸檬汽水（1-4）

少年的17歲是破碎的。


1.

Till很後悔自己在放學後沒有馬上回家而是選擇在學校逗留，導致他現在被關在廁所沒辦法離開。



他原本是想在廁所偷偷抽那包從他不稱職的父親那裡偷來的煙，但他找不到打火機。

「操。」Till揉了揉腦袋，煩躁的看了一下時間。

下午六點整。

現在回去的話可能會看見家裡那個畜牲。

「乾脆今天在學校待到晚上再回去。」他想。

他把馬桶蓋蓋上並坐了上去，無聊的擺弄起廁所芳香劑，甜膩的薰衣草香讓他作嘔。

然後他聽到了腳步聲。

兩個人。

「媽的……煩死了。」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擾才選了這間最偏僻的廁所，這兩個人真會挑地點。

他正想起身開門時又聽見了那兩人的說話聲。

「像……一樣……100……」
「……沒有……」

兩人的對話聲透過門板傳來，Till一時沒聽清楚。不知是不是出於好奇，他不自覺的屏氣，試著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你是什麼意思，漲價了？」帶著怒意的男聲說到。

「我說了，之前那個是給你的優惠。」另一個人平淡的回覆到。他的聲音低沉又溫潤。

「現在是300。」他說。

「媽的，你不會是在坐地起價吧？」

「如果你不想要的話那現在就可以走了。」

「……操，300就300。」男子妥協了，「做完再給。」

「成交。」另一人帶著笑意的回覆。

……這是怎樣？違禁品交易？

Till不想參與麻煩事，也不想被那兩個人發現，他只覺得煩躁，什麼破事都讓他遇上了。

然後，他就聽見那兩人進了右邊的廁所隔間，還關門上了鎖。

「……？」搞什麼，也是要抽煙？抽煙需要兩個人進一間？

接著Till聽見了金屬的碰撞聲以及衣物摩擦發出的窸窣聲，廁所安靜又偏僻，顯得聲音十分大聲。

「需要給你做點前戲嗎？」坐地起價的那人開口，帶著有點曖昧的喘息聲問到。

「不用，你快一點。」另一個男子聽起來很急迫。

……啊？

Till有點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在一小段寂靜後，隔壁再度傳來了聲響。

像是在吸吮什麼的聲音、討好似的哼聲、男子難耐的喘息聲……不用看都能知道隔壁發生了什麼。

「……幹。」Till真後悔沒有在那兩個王八蛋進來時大力推開門走出去。

現在好了，他要怎麼辦？直接甩門嚇死那兩個王八蛋？

呵，搞不好在吸的那個一受驚嚇就把對方的那啥給咬下來了。Till憤恨的想。

他抹了把臉，一切都糟糕透了。

……而且，他真的不想去細想，但是——

「唔……呼嗯……嗯……」

媽的，這個聲音聽起來也太像他那個惹人厭的同桌。



2.

Till不知道自己聽了多久，他的大腦一片混亂，腦海中浮現出他那討人厭的同桌的臉。

可能是他認錯人了吧。

那人今天一放學就走了，他們放學前還有說過話。

他們說了什麼……

他的思緒飄回了某節下課。

「你是不是又偷拿我紅筆？」

「是你的紅筆先越界的，我只是幫你收好。」

「偷拿就偷拿，別用爛理由搪塞我。」

「呵呵……」

「笑什麼笑，你手給我移開點，都快壓到Mizi借我的筆記上了！」

「你跟她借筆記做什麼？你可以問我啊，我是你的同桌不是嗎。」

「要你管，你別煩我。」

就是這樣日常般的對話。

他討厭他的同桌總是愛惹他生氣，他們經常吵架、打打鬧鬧。

這樣的同桌，怎麼可能人現在在這裡幫別人含？

煩人精……Till不合時宜的又想起了對方的小虎牙，他同桌臉上最顯眼的地方。

即使Till不怎麼看向對方，也能清晰的記得那張嘴。

腦海中那張略顯蒼白的嘴唇漸漸變得紅潤，帶著笑意，一張一合的好像在對他說些什麼。

好像還能窺見他粉嫩的舌頭。

微笑、咧嘴、吐舌，輕吻、舔拭、吸吮……

操！

Till猛地搖了搖腦袋，想把那些奇怪又令他煩躁的想法抹去。

「咕、嗚嗚……」隔壁傳來的聲響把他拉回了現實。

「哈啊……」被服務的男子傳來滿足的嘆息。

「……哈啊、你、咳咳、你下次，下次要射我嘴裡前，先說一聲……」另一個人似乎有點喘不過氣。

「真煩，知道了。」男子不耐煩的說到。

接著又是衣物的摩擦聲，似乎是在收拾了。

「你這次挺不錯的啊，沒有弄髒我褲子。」Till聽到他站起來打開門鎖的聲音，「你記得去洗把臉。」或許是善意的提醒。

男子離開了。

接著是一片寂靜。

Till聽著那人的呼吸聲逐漸平穩，然而他沒有要移動的意思，仍然跪坐在地板上，只能聽見他拉扯著捲紙發出的嘎嘎聲。

還有擤鼻子的聲音。

Till突然就很想看看隔壁那人。

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人是誰。

似乎身體比腦還快行動，他衝出了廁所隔間，那人被嚇了一跳，轉頭看向門口。

而Till也看到了隔壁間的狀況。

那人跪坐在地，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眼圈紅紅的，正無措地盯著他。

嘴巴因驚訝而微微張開，露出了小巧的虎牙。

是了，是那張他最不想看到的臉。

廁所裡石楠花的味道和薰衣草芳香劑的味道混在一起，更令人作嘔了。

Till落荒而逃。




3.

Till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不敢再和他的同桌對到眼，所以他跑走了。

他跑到一處水池旁，邊上有洗手台，他洗了把臉，試著把剛剛看到的畫面一併洗去。

他不敢相信。

那個總是調笑他，和他打鬧、鬥嘴的同桌。

那個總是趁Till午休偷看他還以為他沒發現的同桌。

偷拿他筆還放在最顯眼地方等他看見的同桌。

Till煩人的同桌，Ivan。在剛剛被他撞見那種場面。

他一直以來都在做這種事嗎……？

Till盯著水池平靜的水面許久，忽然撿起一顆石子，重重的朝水面砸了下去，石子濺起水花，水花讓池面形成了漣漪。

「爛透了、爛透了……這一切都糟透了！」Till覺得頭很痛，他現在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麼而不開心了。

是破爛的家庭、煩悶的自己，還是剛剛見到的場景……他不知道。

「他是有什麼問題？」Till不明白，但他非常肯定Ivan絕對不是出於興趣才幹這事的。

是很缺錢？他聽到了「漲價」……不，後面又提了一句「優惠」……他媽的，就應該看一下另一位長什麼樣，看樣子也不是第一次被服務了。

最好不要被他給遇見。Till想。

他又抹了把臉，想起了一些事。

Ivan確實很缺錢，具體原因他不知道。但他知道Ivan之前偷偷在校外打工，這是學校不允許的，更何況他有領獎學金。或許是被有心人士檢舉，他被叫去訓話了，但得益於他的優秀和品性端正，並沒有遭受到什麼懲處。

「……哈，所以他這是在鑽漏洞？他難道就不怕被通報或是外流嗎？！」Till不懂這傢伙為什麼對金錢這麼執著……Ivan從來沒和他說過這些事。

雖然這比較像朋友之間會做的事……Till不知道他們算不算朋友，他一見到Ivan就煩。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們之間一直都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即使Ivan其實和他關係算親近了，和其他不怎麼重要的人比起來的話。但Till還是會下意識的想避開他。

太煩了。

現在看到他那副模樣，Till也覺得很煩。

不願再多想，他離開水池邊，一步一步朝著家的方向走。



4.

Ivan慢慢的挪動到洗手台邊，把臉給洗乾淨。

他照了照鏡子，把頭髮打理整齊，並穿好衣服。

然後他盯著鏡中的自己。

氣色略差，眼眶泛紅，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大問題……這個樣子或許才比較適合見Till，而不是剛剛那個狼狽的模樣。

他嘆了口氣，沒有再檢查一下周遭環境是他的失誤，他沒想到這個時間這間廁所會有其他人來。

至少，Till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才懶得管自己，也不可能會說出去。

他違心的笑了笑，口袋裡的三百塊被他攢的皺巴巴的。

Ivan突然有點想吐，或許是石楠花的味道太重了，和薰衣草混合後更加糟糕。

他再次洗了把臉，離開前又看了一眼Till剛剛待的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