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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滿 - Husten

0.

「你的病，我想很難治好吧？」

「我的病，應該沒法治好的。」

1.
一切生活回復了正常，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有如夢一場。原本以為很快可以重回校園的滿在做完一切的身體檢查後，新學期已經開始了。

不必再回到孤島上的學園而是與一般人一起居住在城市裡，各方面來說都讓滿有點緊張，早上打理因為沉睡而變長的髮絲時差點把梳子掉到地上。對，頭髮變長了。儘管在醫院的時候滿有想過把頭髮重新剪短，但因為當時醫生不讓她離開醫院而沒有實行，現在的話，她可以在某天放學後抽空到街上找家髮型店。至於髮型店的位置可以請娜娜告訴自己，當然如果娜娜不忙的話，滿希望可以請她帶自己去。

好不容易整理好儀容，滿喜不自禁地踏上上學的路途，想像著今天上學時與同學們聊天的畫面。對了，今天中午邀請娜娜一起吃午飯後，然後滿就可以好好地向娜娜道謝。

——感謝你救了我。

「聽說柊同學交了男朋友。」

忽然傳入耳朵的說話。

「咦，真的嗎？」

「對方是穿著西服的成熟男性的樣子。」

「我還以為柊同學會跟小野寺同學交往呢。」

「畢竟他們這幾個月來總是一起調查，我也覺得小野寺同學跟柊同學很適合啊。」

殘酷的話語刺痛著滿的胸口，讓她難以呼吸。明明知道娜娜交到男朋友是應該感到高興為她送上祝福的，然而滿只覺得難受。

她不是遲鈍的孩子，她很快就知道自己痛苦的原因。

身體漸漸變得沉重，這下次應該沒法上學了，滿苦笑著，又回到了宿舍。


2.
能力者。

在某些人的口中，又稱為「人類之敵 」。

即使是看似沒有殺傷力的能力，總有機會在某天某個時機成長成可怕的能力者。

滿的能力在她拚命治療娜娜而「死去」的那一天進化了。本來只能治療別人外傷的能力變成連自己的外傷都可以治療而不影響壽命，有點像恭也不死的能力。多虧了能力進化，滿才能在中槍後仍能存活，接著身體被送到某處的研究室的玻璃容器裡被研究。儘管對於在注滿水的玻璃容器中沉睡著的滿來說，那幾個月的時光轉瞬即逝，但事後聽說娜娜在這段時間一直尋找滿的下落。

然後到滿重新張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抱著自己身體說著「太好了」的娜娜。

那時候滿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不過因為自己整身濕透，所以她一度以為自己遇溺了。「娜娜同學，會弄髒衣服哦。」滿這樣說著，想要把娜娜推開，可是娜娜卻沒有鬆開擁抱自己的雙手。

很溫暖。

本來冰冷的肌膚變得灼熱，本來平靜的心臟變得嘈雜。

有點難受卻又讓人覺得安心，奇怪的感覺。

「犬飼同學什麼時候喜歡上那個人的？」在診症室裡醫生詢問滿這個問題時，滿想起的是被娜娜救回的這個情境。



3.

一星期過去了。

從滿本該可以上學但又因為身體不適而請假開始，已經過了一星期。

旁觀者的角度看來，滿患上的是十分嚴重的感冒，畢竟她一直咳個不停。即使吃過了止咳藥吸過了支氣管擴張劑也無法停止咳嗽。

她的病是難以痊癒的。

說來諷刺，能力進化了的滿依然無法治療疾病，所謂「有點像恭也不死的能力」也真的只是「有點像」而已。

雖然不是什麼中用的能力，但至少它曾經救活過娜娜的生命，滿已經覺得很足夠。

娜娜現在是和男朋友約會嗎？沒法親眼看見娜娜的男朋友讓滿覺得有點可惜，她希望自己可以親眼確認那個人是不是能給予娜娜終身幸福的對像，然後微笑地送上祝福。

畢竟她的病是難以痊癒的。


「咯咯」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滿的思考，她尚未做出任何行動，宿舍的門已經被打開了。」

「娜……咳……娜……」滿艱難地呼喚來訪者的名字。

「不用起來也可以，我是來看你情況的。」

「咳咳咳……」
滿咳嗽的情況變嚴重了，或許是因為受到激動的情緒影響。

「需要水嗎？藥吃了嗎？」

「吃……咳咳咳，了。」

「同學們都很擔心你，記得要好好休息喔。」

「咳…嗯。」

「……那個啊，醫生有說你是什麼病嗎？」

被察覺了嗎？

「小滿不是支氣管炎或是感冒這種小病吧？」

一片粉色的花瓣伴隨著咳嗽聲而生，悄然地落到地上。

這不可能騙過娜娜的眼睛，她正要彎身撿起那片花瓣，卻被滿抓著手臂。

「不要……咳……撿。」


4.

「你的病，是花吐症呢。」
以前滿在學習醫學知識時有學習讀過這個病的介紹。

「如果無法跟喜歡的人兩情相悅的話，身體會因為不斷吐出花瓣而變得虛弱，最後死掉。」
滿想起娜娜，她喜歡的人是她。

「你的病，我想很難治好吧？」
嗯，畢竟她有男朋友。

「那麼至少，不要讓任何人觸摸到你吐出的花瓣，不然會傳染的。」
好的，如果整天待在宿舍裡應該很安全吧。


5.

「你真是笨蛋呢。」身體虛弱的滿沒有什麼力氣，即使被抓住了娜娜也無法阻止她撿起那片花瓣。

「不過我也是笨蛋吧。」娜娜看著那片跟自己一樣髮色的花瓣，說道。

曾經娜娜一直提醒自己必須謹慎。畢竟自己以前的工作是暗殺能力者，一個不小心露出了什麼破綻被懷疑了的話就會被殺。

對待任何人都必須要小心翼翼。不要被發現自己的秘密、通過別人的小動作探究別人的秘密。雖然不算是真正會讀心，可是在別人眼中這跟讀心無異。

但那終究不是讀心。

娜娜察覺到滿可能喜歡自己這件事，從研究室救回滿後她一直有這種感覺，然而娜娜又害怕這是受自己情緒所影響以引致的誤判。萬一那個笑容，那個眼神只是為了表達感謝而不是承載著「喜歡」的話。

若是娜娜會讀心，就不用煩惱滿的真正感情。

她人生首次痛恨自己不過是一個無能者。

然而在看到那片花瓣的瞬間，之前一直煩惱都不重要了。

娜娜輕輕地吻上了滿，嘴唇和嘴唇之間所接觸的時間不過是短短3秒，卻漫長得彷彿足以坐飛機地球橫跨一個圈。不知道是誰的心臟聲吵得要命，卻仍然清楚聽到對方的吐息。

「娜娜同學……為什麼？」滿一定慌張得連自己咳嗽停止都沒發現。

「我也染病了啊。」娜娜笑著舉起了剛才撿起的花瓣。

「可是……」

「我想你可能聽到什麼奇怪的話也說不定，雖然我不知道你聽到什麼可是我大概能猜到你聽到的奇怪的流言，所以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一件事。小滿，我喜歡你喔。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想應該看似笨蛋的你調查小時候的我的那件事故開始吧？明明你這孩子很遲鈍對於別人的話沒有懷疑，深信著當時欺騙你的我，但卻敏銳地發現了我不曾發現的仔細，真是難以想像。明明使用了能力會減少自己的壽命卻總是努力地治療別人，包括我。謝謝你救了我，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我喜歡你喔，比你喜歡我之前、更早更早之前已經喜歡上你。」

「我……」

「不要說什麼我配不上娜娜同學之類的話，你比你想像中還厲害，所以、怎樣說，那個……」

——可以跟我交往嗎？

剛才自信的娜娜低下頭。她在害羞吧？即使滿沒有讀心還是知道點。「我……」如果娜娜是努力忍住害羞地提出交往請求的話，那麼自己即使害羞也需要鼓起勇氣回答。

「我喜歡娜娜同學，請和我交往。」好不容易吐出的一句話，滿知道自己現在的臉一定通紅。

正式交往了，接下來要做什麼？娜娜緊張得腦袋一片空白而想不出任何答案，可是看到滿泛紅的臉和略微凌亂的長髮，她想起為了慶祝滿重回校園而在挑選的小禮物——粉色花瓣髮夾。現在看著這個髮夾，娜娜覺得說不定世上真的有命運這回事。

「不要動。」娜娜說著，把髮夾親手夾在滿的瀏海上。

之後的事，之後再算吧。

看著收到禮物的滿露出的純真笑容，娜娜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