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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瀉而下的暖光拂去淹沒視線的晦暗,並驅散了令腦袋昏沉的睡意。
  以痠麻的手臂支撐起身體,還有些睏倦的我打了個呵欠。
  
  雖然點滴架跟輸液的滴管不知為何消失了,但手背上那隻還插在血管裡的蝴蝶針顯示了這一切不過是場夢。
  一場再真實不過、卻什麼也無法觸碰與改變的,夢。
  
  反正距離清醒的時間還早,於是我在稍微活動了下身體、等腦袋比較清醒後便在這座偌大的宅邸探索起來。
  首先是目前所在的房間。
  
  這裡似乎是用來辦公的地方,裡頭的擺設和裝潢,融合了西洋與日式風格、傳統文化及未來科技感,看上去格外有趣且和諧。
  兩種風格皆然不同的生活痕跡交織在一起後,描繪出了一種獨特的風景。
  
  只可惜牆上的書法、畫作甚至是書櫃裡都書籍都無法被仔細閱讀。
  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的我,推開頗有年份的和式拉門、開始在未知的世界中四處閒逛。
  
  隨著探索的地方逐漸增加,眼前的建築與景致隱約讓人產生一種既視感。
  關於這裡的一切,似乎曾被銘刻於心、並被落筆描繪出來。
  
  「主人——這裡、這裡,坐在這邊!」
  「知道了。」
  「主君,請把眼睛閉上。」
  「是啊,在我們說可以之前都不可以睜開喔,主公大人。」
  「又是什麼驚喜活動嗎?」
  「……是、是的!」
  帶著一絲笑意的女聲、揉合了各種花卉的香氣,在這令人昏昏欲睡且靜謐的秋季午後顯得分外清晰。
  
  雖然獨自冒險很有意思,但若是驚動到這裡的原住民的話,總感覺不太妙。
  放輕了步伐的我,最終停在相距他們有些遙遠的位置窺看。
  於午後的庭院裡,黑裙黑髮、頭戴著紫桔梗編織成的花環的少女被其他少年給包圍,那張精緻的不似真人的娃娃臉揚起了明媚粲然的笑。
  
  紫藤蠻橫不講理地告知絕不讓其離開;柔美的櫻草於耳邊低語著渴求與堅定不移的執著;雪白的牽牛花看似柔弱、卻緊緊維繫著無法割捨的牽絆;粉色波斯菊希望她能永遠快樂;金木樨贈予了真實;金黃色的菊花獻上了長壽與幸福的祈願。
  ……還真是,絢麗奪目又令人悚然的祝福啊。
  
  『「主人/大將/主君/主公大人。」』
  『「恭喜就任八周年——」各自捧著不同的花,在無數次戰鬥中早已培養出絕佳默契的短刀們,異口同聲地說。』
  
  ……八周年?不對,她的任期根本還不到八年。
  真正迎來八周年慶賀的本丸,是——
  迷惑地注視著他們的笑顏,而後湧現出的陌生思緒使我背脊發涼。
  
  「我為什麼會知道?這是我創造出的作品?」
  『呵呵……』輕不可聞、難以辨別男女的囈語,幾乎被迎風搖曳的花草死們所發出的窸窣聲給吞沒:『是,卻也不是。』
  
  驀地扭頭一看,果然身後什麼都沒有。
  『我所描摹出的畫面,除了你、還有這裡。』
  『這樣的話,這份記憶與這個世界,又是屬於誰的作品呢?』
  『真有趣、真有趣……』秋風再次輕揚,吹走了那道正不斷咯咯笑著的嗓音:『下次……再見。』
  
  「嘖,搞什……」
  「該回去了。」伴隨著一隻戴著手套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一道低沉且溫和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佇立於背光處、身形纖瘦且有著黑色短髮的那人這麼說道:「回去吧,你該醒來了。」
  
  莫名的心慌感驅使我在對方鬆手的那一刻嘗試抓住那隻手,但卻失敗了。
  暖橙色的輝光中,他微微地笑了。
  彎起的唇瓣,勾勒出一抹寧靜且溫柔、傷感中帶著一絲釋懷的笑痕。
  ……
  
  我睜開眼,同時環顧了下四周。
  熟悉的裝潢、不變的配備裝置,唯一改變的只有已然乾癟的點滴袋以及空蕩的輸液管。
  
  「我見過他。」在無數個支離破碎的記憶殘片之中,肯定有那個人的身影。我喃喃自語著,「……或者說,他曾出現在我的筆下。」
  少女、少年,那個世界以及「他」。
  但我自己卻什麼都忘了。記憶空缺的部分實在太多,即便每次都作夢,填補的進度卻還是很可悲。
  
  摩挲著還留有餘溫的手腕,我有些恍惚。
  「小綠蘿,可以再來一包特製點滴嗎?」
  「滾。這裡看起來像是咖啡廳嗎混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