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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崩塌的那一天



0.
那天也是這麼晴朗。
我產生了想珍惜你一輩子的念頭那一天。



1.
當時是用了今天天氣一樣晴朗的老套話語做開頭，像個傳統的英國紳士禮貌又客套，實際上他已經話不著邊際地只想逃離現場，他可是個澳洲人。
很意外的是sonny那跟唱歌跟唱軍歌沒兩樣的木頭先開竅他喜歡yugo，fulgur晃了晃手中的白色陶瓷杯，裡面的褐色茶湯也跟著淺淺的晃動，裊裊的水氣幾乎都消失的不見蹤影，水面那雙無機質的銀色瞳孔裡頭無半點高光，像是電池即將用盡的報廢品。
「今天是1999年的7月————」咔噠，有人伸手按掉了那份不知道是否為禮物的錄音，新家落成裡頭依舊空曠的驚人，sonny躺在地上，就在放滿雜物的紙箱中間，他不曉得為何沒有人動作的錄音機會自己動作，但也無力管它。
它停了，四周熱得像是要融化一般，sonny簡直像癱軟爛的橡膠等待有人把他鏟起來，然後再親手塑形成自己要的形狀，腦子很冰、指尖也很冰、勉勉強強靠著一點喉嚨要乾出血末的危機意識緩慢爬進廚房接水喝。
終於得到滋潤而運轉的腦袋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雜物絆倒撞到頭了，sonny揉揉額頭間溫熱的紅腫，等等又要和yugo在解釋一次為什麼額頭有傷口，耳邊幾乎可以聽到某個行走大聲公尖哮著要打救護車一邊往他的頭上纏繃帶。
sonny拖著腳步走進房間倒在床上，那上頭的塑膠膜甚至都沒有去除掉，遙控器點下冷氣啟動後又被隨便的扔到哪個角落，經熟人推薦雙人床更像大通鋪，毛茸茸的音符娃娃已經在那上頭占了一席之地，斜著眼撇到另一邊已經簡單成形的錄音室，門敞開著，sonny也不在乎是否冷氣會洩過去，只是翻過身扯過yugo的娃娃捲成團，從爛泥變成史萊姆也是足夠讓人稱讚的進化。

別再打擾我了。Sonny這麼想著。
別再打擾我了。



2.
最近的報紙都指向一件事，法國的占星術士說的世界末日快要到了，人類千百萬的文化結晶會不會毀於一個來路不明聽起來又十分烏鴉嘴的預言。
「對著質疑uki專業的路人隨口一句話大作文章，倒不如跟我討論一下下個月的主題是什麼。」fulgur看起來很想把那些無酒精飲料扣在櫃檯前大嚼舌根的客人頭上，最免費的那種，uki可是從未來乘著星光來的，說到底不管其他預言家生前發表了什麼都不如真正的靈媒一句：「Keep your fucking eyes on me.」
世界不會毀滅，也沒有那麼容易毀滅，唱衰所有人去死的人先去死世界就會核平，「不尊重死人會遭天譴的fu chan。」yugo坐在高腳椅上轉圈圈，「那可是諾斯特拉達姆斯。」
「我站fulgur那邊，他就是個好事不準壞事特別靈的傢伙，要不是性別不對要架上火刑柱燒的人就會變成他。」只寫了一堆模稜兩可的話就可以被後人寫上史書研究了上百年，alban只想見見怪盜基德本尊，酒杯裡的吸管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甜甜圈和幽靈船？」
「總之先把陽光海水沙灘先劃掉，幽靈船等十一月。」酒量可以幹倒所有人的DJ把剩下的酒液一飲而盡後蹦蹦跳跳地回到舞台上，一把抄起視同家人的耳機把音量催到不會被正義執法的極限，他的餘光撇見某個偽裝成大學生的警官才在這時慢吞吞地推門而入，推擠著大量人群勉強湊到吧檯邊隨後被另外兩人扯進後台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3.
「你們剛才在聊什麼？」sonny窩在廚房門口不打算再踏出這個安全區一步，台上具有強大穿透力的清亮歌聲沐浴著光芒與彩色碎片沁染每一個角落，包括電視裡被地球拋棄到宇宙裡的孤兒；要是金唱片可以錄進yugo的歌聲就好了，sonny忍不住那樣想，要和外星人外交的航海家一號和二號不帶上地球的瑰寶可不行，下次他應該提議讓alban駭進NASA把世界第一的歌聲傳遞到浩瀚星海中。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話，你會做什麼！」回答他的是滿場的尖叫聲，yugo姿勢不雅的一腳踩上舞台前的裝飾，微微拉高的褲管下露出一小截象牙白的足踝，另一隻手拿著麥克風嘶吼的氣勢像是要給在場所有人一巴掌，但旁觀者清的後台人員完全知道那肯定只會讓粉絲更加暴動。
sonny的目光被那截的白皙腳踝給吸引住了，失神了般跟著觀眾回答那彷彿是邪說的預言，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也很很模糊，對比在場觀眾的尖叫更像是自言自語的碎碎念，但完完整整的被身旁的兩位接收到了。
「即使是最後一天我也想和你度過。」



4.
遠在三樓的靈媒覺得樓下好像有什麼爆了——十秒後房門就被應該要待在櫃檯招呼客人的人給暴力踹開。
「uki我們必須幫sonny追yugo！」alban扯著走的磕磕絆絆的sonny衝到uki的床鋪前。
「蛤？」
「我說的不夠清楚嗎？我說sonny喜歡yugo！」
uki覺得該爆炸的地方可能需要換一下，sonny那個變態的魔爪終於要伸向連ABO都需要別人一番解釋的末子了。
「敢讓yugo傷心我就讓你一輩子不舉。」
「我可不希望鞭子還要用在除了情趣以外的地方。」他又補上了這句。



5.
yugo覺得Noctyx裡的正常人只剩他一個，要不是他是全團武力值最低的，不然他是真的很想抄上sonny愛用的散彈槍對著其他人的頭來一發看會不會恢復正常。
還是他們終於懂得尊重死人，諾斯特拉達姆斯的世界末日預言，yugo翻了翻月曆是也沒剩下幾個星期，倒是馬雅文化的預言還遠的很，想趁著剩下時數瘋一場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那並不是給sonny大半夜地站在門口給他壯志凜然的唱情歌的藉口。
alban怎麼不阻止他，fulgur肯定在趕稿沒注意到，吵到uki的美容覺也是等著下地獄，yugo默數了三分鐘看uki什麼時候會去宰了門外的噪音源，但一樣什麼都沒等到，在唱的還是在繼續唱，依舊沒人理他。
yugo捏了捏自己的眉頭，安靜的磨利了音符娃娃的尾巴尖端，跟alban相好接著搞上uki然後現在對自己唱情歌，基於Noctyx是開放式關係的基礎上yugo想問一句sonny是什麼時候解決fulgur的；所有人都玩得很開這件事有目共睹也不算是秘密，純潔指數、本子理論、實戰經驗是三回事。
覺得自己終於想通yugo拉開門——「你就這麼想5P嗎？」



6.
「Yugo Asuma——————！！！！！」其他房間的門唱起三重奏，其主人們和一隻落單的流浪狗崩潰的覺得末子的腦袋裡除了音樂和草莓奶昔就沒別的了。
「我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你這種傢伙！！！」sonny看上去格外、格外、格外的崩潰。
「我這麼有魅力，你活該。」yugo對著敗者伸出大拇指又往下，看過自己唱歌還不迷上的人腦袋都有問題。
uki跟fulgur竊竊私語他們乖巧的末子似乎寫歌詞寫到腦袋壞了。



7.
鄰近七月的盛夏夜晚是第三次的約會，他們在ONE OK ROCK的演唱會結束後的某個小巷子裡撿到了安卓機器人，事後被yugo拿著鐵棍砸爛送進焚化爐裡，天曉得它是怎麼跟著穿越過來的。
電視上又再開始大放厥詞著世界末日的預言，開始在人間蔓延的絕望並不影響6月盛夏的天空總是藍的不切實際，白茫茫的月光給四周度上一層模糊的金邊。
「我一輩子都收不到霍格華茲的邀請。」yugo扶著自己痠痛的腰拿著碟片想把那隻扮成小紅帽的螢光大野狼給閹了，「小時候30歲成為魔法師的夢碎了。」
「30歲的特級延畢魔法師，還是特別沒用的那種。」踏出門的每一秒都在折壽，覺得自己已然白髮蒼蒼的sonny把躺在床上的DJ用棉被綑成慧方捲抱起來扛上肩，「接下來的演唱會準備的如何？」
「讓我把你安裝到天花板就萬無一失了，免費的萬年電燈泡，多省錢啊。」，168的成年人勉勉強強在棉被團裡鑽出個頭，心裡算盤打的Noctyx的長年財務政策肉疼。
電視機已經被待在樓下的uki轉到快冒火了，說來說去永遠都是『世界末日、人類毀滅』八個大字，「考不考慮成為魔法少女拯救那些魔女化的謠言。」，真材實料的靈媒聽見樓上的噪音分了一些注意力過去，果不其然的是sonny在樓梯間和白色的棉被團親的火熱，十年風水輪流轉的因果論變成現在進行熱戀中的情侶虐狗虐的這麼旁若無人。
「在yugo的演唱會結束前世界末日都不會來臨」，uki關掉電視決定和另外逃出家門的兩位一起幫感情路走的歪七扭八的年輕人物色新的房子。



8.
「來人啊誰把sonny拖出去砍了。」到底是誰會用大蔥做的花束求婚啊。



9.
戴上婚戒的yugo又哭又笑的決定等演唱會結束當天就舉辦婚禮，那天夜晚會在新房子裡吃燭光晚餐。
無奈yugo的心胸能撐航空母艦，另外三人還是策畫著想給即將結婚的新人們一份禮物，一份他們聽了會臉紅慘叫的同時也會回想他們走了多遠的路。
他們都十分期待三天後sonny牽著yugo的手走向紅毯盡頭，fulgur對於穿上20世紀的牧師袍可是期待了很久，婚禮上的講稿從十萬字刪減到兩千多一點，他對此表示只是有點興奮而已。



10.
演唱會的當天新聞頭版上出現了不屬於這個年代的機器人。
其實很多事情的開端就放在那裡等著你發現，fulgur ovid生平第一次這麼討厭Legatus掌控的那個平行宇宙，即使他沒有親眼見過也可以閉上眼描繪那到底有多讓人絕望，yugo當時是帶著多大的怨恨將一個具有生物認知的機器人活生生地砸成連回收場都看不上眼的一團廢鐵。
sonny衝上舞台像隻無頭蒼蠅漫無目的悠轉，腳下那攤混雜海水的鮮紅液體——yugo說他當時還記得是被扔進大海裡，現在瀰漫著夜霧也聽不見風的聲音，觀眾的尖叫聲都像是卡殼的機器笨重又愚昧的被揉碎進機器人的槍聲火海裡。
其實這裡沒有海水，甚至完全不近海邊，sonny只是突然覺得————
要是30歲的魔法師真的存在的話就請出現一下吧。



11.
燭光晚餐的窗外下起了流星雨，像是煙花的流光直直墜落到世界盡頭的深淵。
「飯我做好了。」yugo踢了踢待在角落的sonny的肩膀催促到，「快去吃，然後感謝我吧。」
他們坐到窗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舉起裝著香檳的酒杯抱怨著婚禮上alban是怎麼拆他們的台、uki給過來參加婚禮的男客人們一人親一個、fulgur是如何讓婚禮上的宣示變成唱破防流行樂，還是掐著嗓子模仿歌劇裡快死的天鵝慘叫真是爛透的一天。
電視機似乎不受安卓的控制繼續大聲播報著關於窗外的流星群逐漸變成隕石墜擊的趨勢。
「今天就是世界末日。」
「你想和誰一起等待死——」啪，yugo關掉了喋喋不休的電視，似乎那些危害人類生存的預言就只是謠言那樣的堅定。
「剛才脫下來的衣服有丟進洗衣機嗎？」
「沒有。」
「fu chan他們送來的向日葵有澆水嗎？」
「沒有。」
「你自己的那份行李有拿出來嗎？」yugo撐著頰，看著窗外像是遊戲裡世界要坍塌那樣的不停有著火的隕石劃過天際，大災難後人類的文明遺跡將永垂不朽。
「沒有。」sonny繼續照抄前個問題的回答，「今早說過我愛你了沒有？」
「說過了。」yugo格格笑道，「好歹做點事吧，你再沒用我也會愛你，那種程度的事就算沒有我……」
sonny的手跨越那些故作浪漫的燭光還是精緻的餐點攬住yugo的肩膀，隨後湊過去奉獻上自己的嘴唇，「在你回來之前我全都會做好的。」



12.
面朝天空的溺亡者墜入海洋裡，生者隨著暴雨掀起的凶猛浪濤與魚群在灘塗上乾涸。
「少騙人了。」抱著理想死去的年輕亡靈露出無奈的表情嘆息，「根本做不到對吧？」
人的死亡不過日升月落，夢醒時分又遺忘所有。
懸崖上的牧羊人點開提燈的火光引領無所適從的羔羊離開大海，他在崖邊大喊———
「今天是1999年的7月————」
魔法消失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