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走向停車場，佐久早想起最一開始是在父親公司的宴會上遇到男人的，男人大他三歲，那時他才高中剛對自己的性向萌芽，兄姐皆比自己大上許多早已在父親底下工作，他深知家人對於同性戀的看法，所以他沒有對家人開口。

那時學長是除了表親古森外親近他的人，他並不是突然的喜歡上學長，對方與自己的習慣及觀念相似，情感在沒有其他出口之下他會喜歡上他一點都不意外，佐久早意外的是自己就這樣喜歡一個人近乎十年。

他讓自己知道原來不是只有父母安排的路可以走，他讓自己知道原來自己的特立獨行也有人懂，那些對於規矩的方正還有認真對方毫無疑惑的接受，當時的自己大概是真的眼界太狹小，只能融進一個人的世界。

佐久早上車發動引擎，車上音響放出的還是他們喜歡的樂團，佐久早關了CD而是轉到廣播電台，他義無反顧地跟著學長到他的事務所，追逐著他，即便他知道他們之間或許不會有什麼，本也想藏著這份心思哪天帶進墳墓，可在幾個月前的舞會看著學長擁著另一位男伴時他還是開口了。

『學長我一直都……』

『聖臣。』

沒有聽他說完，學長打斷了他的話，多年的相處讓他知道學長一直都知道，他喜歡的深邃眼眸此刻悲傷的看著自己，讓他不得不打斷自己的話。

『有些事情不必攤開，你記得我在大四時跟你說律師最重要的是什麼嗎？』看著佐久早的表情，男人知道對方剛才正是想要告白，可先不論他們相處了這麼久，他之所以到現在才跟佐久早坦承對象是男人也是告訴他他們之間不可能。

『永遠把委託看的比自己更重要。』學長毫無波瀾的樣子讓佐久早意識到原來這些年來學長並不是不知道他的感情，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例如他父親的資助，例如他們之間的友好。

『我喜歡你，但不是那種喜歡。』
『嗯。』

那天之後他申請了居家工作，只有在必要開會時才出現在事務所裡，他的一絲不苟還有工作態度及成績都讓他申請時格外順利，那天他記得搬走大部分東西時，他似乎也將自己的某部分搬走了，例如他空蕩的心臟，始終有個洞填不滿。

學長並沒有留下他。

回家之後，佐久早從SNS的訊息收到宮侑的問候，那個充滿陽光的地方讓他忍不住消散了點情緒，那個逗趣的狐狸問好樣，真有幾分對方的樣子。

他沒辦法告訴自己對於這個委託人的異樣情感來自於什麼，只是回過神來他就已經在查這些相關的資料，收到他詢問的喬還有安妮都紛紛問他是否需要其他協助，言下之意都是學長怎麼會讓他接這次的案子，他只客氣的說因為委託人太麻煩了。

而在兩位同事資料提供之下佐久早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幾天之後他統整了這些資料後就跟宮侑約在宮治的餐酒館，美其名是這事情不能只有他參與，但佐久早看著兩人的鬥嘴之後，他想宮侑只是不想讓宮治擔心。

「您好，我是宮治，雙胞胎裡面比較聰明的那一個。」看著佐久早遞上名片，宮治將鴨舌帽轉了個邊，跟佐久早握了個手自我介紹。

「……」沒有回應宮治的說詞，佐久早只是看了下宮侑，知道你們雙胞胎，但沒想到連自我介紹都一模一樣，是有這麼心電感應？

「說什麼！我才是聰明的那個！你別忘了之前考試都是我第一！」
「呵，聰明到大考把准考證放在家裡也是第一。」

兄弟一來一往的對話逗的店裡的人大笑，就連佐久早也在皺眉之中放鬆了眉頭，看著兩人的相處他可以想見那些玄關那些照片的氛圍，他輕咳了聲才讓兩人停下來。

「我研究過了，其實這個案子並不會說無解，只是我想確認宮……侑先生的想法，您希望的是保留農地跟繼續跟對方合作的意願，還是保留農地可以完整退出合作？」沒有先說到突破口，佐久早是先詢問了宮侑的意願，但當他想說出宮先生的時候才意識到兩人都是姓宮，他只得轉喚稱呼。

他假裝沒有看見宮侑的眼神一亮，只是輕咳了下。

「說真的我對於他們的貸款條件很喜歡，我可以先問如果我還想繼續合作是可能的嗎？」說真的兩間銀行裡面宮侑反而比較喜歡佐久早提出的這間，雖然在知道是這間銀行的問題較大的時候他深感震撼。

當時談合作時他甚至不避諱地跟對方說也有跟誰合作，看來那時候業務的笑容也是為了讓自己願意跟他們合作，可他還是想先知道狀況再來評估。

「可以，但是他們可能就會轉要您將貸款全數轉到他們這邊，我這邊也能與另一方聯繫說要解除另一邊的貸款，只是因為年限未到，提前解約會有一筆違約金。」看著宮侑仔細的表情，佐久早拿出資料給宮侑看，一邊解釋著他所想到以及跟同事確認可行的方式，看著對方的神情，他知道宮侑逐漸有了底。

講完之後有一段靜謐時間，宮治的表情很嚴肅，可完全沒有催促宮侑，而就在宮侑開口前他先開了口：「但在那之前，我得先說不論這事情怎麼樣，最終可能都會因為我的緣故讓你有不好的體驗，雖然現在還無法細說原因。」

「會失去我的農地嗎？」
「絕對不會。」
「那就沒關係。」

然而才說完這句話，本來輕鬆的餐廳被一陣爆破聲驚擾，惹的座位上的客人驚聲尖叫，就連宮治迅速反應過來按下桌下的報警鈴，一群拿著棍棒的男人走了進來看見東西就砸，嚇的客人紛紛竄逃出去，他們三人因為商談的關係坐在最裡面，為首的男人看著人跟服務生都竄逃出去就走向他們這一桌。

就在宮治從桌底下翻出一根棒球棍的時候，男人看了佐久早一眼，將查封的信丟在桌上然後揚長而去，徒留下一片狼藉。

「……我真沒想過我會在這裡遇到這種事，真他媽的……」看著桌上的信，宮侑忍不住罵了出來，他知道這是為何而起，可看著宮治的心血被砸成這樣他第一次忍不住罵了出口。

可宮治看了下佐久早，再看著自己氣到跳腳的兄弟，又想起剛剛的對話才開口：「我可以寫完所有的理賠然後寄到你家去嗎？」

「……」這下佐久早真的相信他們兩個之間宮治比較聰明了，他的確知道那個男人，也只能順著對方的話點了點頭。

「我是還有地方住，但我想阿侑應該就沒地方可去了，你……」
「……我知道了。」

宮侑在一旁喊著自己才不是沒地方可去的時候，兩人已經達成了協議，雖然只是暫緩，但佐久早會先讓宮侑借住他家，看著滿片狼藉，事情不過才兩周就已經這樣了，佐久早只能希望事情盡快處理完畢。

俗話說意外總是需要點壓驚，在添置一點生活用品後宮侑多買了幾瓶酒。

「喝酒誤事。」
「小酌怡情，我可不敢想我回去那些葡萄酒會不會毀了。」

聽到對方這一句話佐久早也認了，他想宮侑多少知道了這件事與他有點關係，雖然是他最不想扯上的關係，只得放任對方添置，而讓他不想看見的人此刻就像是說好那樣全部到齊，看著學長勾著男伴在隔壁幾條走道，他還是多看了幾眼。

「你男朋友？」看著突然對自己丟進購物車行為停止勸戒的佐久早，宮侑順著他眼光看過去，是一對情侶，難不成其中一個是佐久早的伴侶？

「……我學長。」不想對宮侑的話起反應，說真的拉開距離後佐久早其實也慢慢的抽開那份心情，並不是近十年的時間太短，而是這半年來他已經在情緒裡面習慣了，那些距離是他拉開的，他就得去接受拉開後的空虛。

「沒事，晚上我們好好聊！」

宮侑拍了拍他肩膀說，那天他們聊了很多，明明從來不想跟人開口的，那些年的情感並不是逃避，不，似乎也不是這樣說的。

也許只能說只是還來不及說。

『我喜歡你，但不是那種喜歡』
『嗯。』

那些年自以為是的靠近，若無其事的試探，最終得到的原來不過是錯覺，那些他跟學長酒酣耳熟後帶來的靠近原來只是意亂情迷，而不是真心。

那些述說講的輕鬆，可在一旁的宮侑卻聽的認真，佐久早甚至不曉得原來自己這樣無趣的單戀也有人會聽的認真，再看著因為喝多而睡在一旁的宮侑，他想伸手去撥弄他額前的碎髮，但伸到一半又縮回了。

那是他可以觸摸的嗎？可為什麼他僅是看著他的睡臉就可以如此滿足？他跟宮侑的相處不過兩周，從一見面兩人完全不同的調性讓他想盡快完成工作，幾乎一天交談下就讓他改了想法，甚至去處理自己不願踏足的那一塊部分，佐久早想這人太過耀眼了才能讓以為情感沼澤的他在這兩周扶起。

這樣的情感太過快，可他也知道他早就在半年間想著怎麼扶起，宮侑會是那塊浮木嗎？單戀不該愉悅，可佐久早卻忍不住彎起嘴角，明明該是最受不了的傢伙。

卻總是動作先行過腦袋，但也總是細心注意著細節。

『什麼嘛，不過就是失敗一次，之後補回來就好了啊。』
想起剛才這傢伙說得如此簡單。

『哪有什麼困難的，嗯？大不了借你地方住，嗯……不過可能得先跟那群王八蛋把房子搶回來。』
什麼跟什麼。

佐久早看著宮侑緊閉的雙眼，他忽然很有衝動去吻對方。

但他沒有。

心臟為什麼癒合了，他不能了解，明明還在為了失去那個人痛苦，為什麼卻已經可以為了另一個人心跳呢？

很冷，初春的科爾馬還是有點冷，他卻忍不住靠近宮侑閉上眼休息，這傢伙說過了，他願意偶爾借他靠。

睡著靠著應該在允許範圍內吧。

但佐久早不想去探究一向清楚界限的自己，為什麼這次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