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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頭沒尾的哨兵嚮導paro
• 名稱以日文表示
• 多私設







  「磅!」地一聲,辦公室的門被身著潔白制服的嚮導用力推開,隨後是趴噠趴噠的步伐聲。跟隨在後方的哨兵有別於前者開門時的粗暴舉動,反而在輕輕地掩上門後、三步併作兩步跟上了前方步履急促的嚮導,兩人之間散發著緊張的氛圍。

  「吶、不破さん,那是什麼?」
  「嗯?喔……看起來好像我家的貓聽到要被帶去打寵物預防針時抗拒的模樣。」

  甲斐田晴從桌上的資料移開注意力,指著一前一後踏進門口喧鬧的二人,同時朝自己的搭檔哨兵問道。相比甲斐田的困惑反應,盤腿坐在沙發上的不破湊本就快要進入夢鄉,就算被突然的大動靜中斷了睡意,也只是平淡地望了一眼後發表感言。
  「剣持さーん。」
  「我、不、要。」
  「別這麼說嘛、就這次?」
  
  加賀美ハヤト——貴為世間稀有的S級哨兵,此時正手足無措地安撫背對著身的年少嚮導。剣持刀也在給予堅定拒絕之後無視了來自身後焦急的呼喚,板著生人勿近的表情專注於手中整理資料的動作,絲毫不把年長戀人放在眼中。

  加賀美跟剣持是一對戀人。

  哨兵與嚮導結為伴侶本就不是什麼稀有事,性別、年齡或是家世條件等差異也早已不被以異樣眼光看待。在這個世界裡,擁有特殊能力的哨兵與嚮導們,選擇伴侶注重的是所謂「靈魂的契合度」。靈魂彼此吸引,使精神產生連結,合而為一後方能為哨兵與嚮導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而為了能更大限度維持哨嚮的能力值,並進行高效率的管理,這種獨屬於哨兵與嚮導之間「靈魂羈絆」被以數值量化定義……

  「啊啊,大概又到了那個時候吧?『適配性』測試。」
  「啥?!都三個月了,到現在都還沒測?」

  甲斐田要是手上有一杯水,早就因為詫異而摔到地上了。只要是塔機構中登記為搭檔的哨兵與嚮導必要經過塔安排的「適配性測試」。適配性過低即表示哨兵與嚮導間的精神連結並不完全,無法發揮最大效能。
  機構通常不允許適配性過低的哨嚮組成搭檔,甚至結為伴侶,最大的考量也是因為擔心日後在戰場、或是遇到危急狀況時會因為能力不協調而無法配合彼此。反之,適配性比率高者,哨嚮兩方能有相應的能力配合對方,也能互相保護。

  即便這些建立在「安全」上的考量是塔作為將哨兵與嚮導牽線的依據,剣持刀也也打從心底反感著這些高捧「數據」去定義人類靈魂的行為。

  自從進入塔後便從未接受過任何一次適配性測試的剣持,因其天生出眾的資質與能力,且身為機構中最年少的A級嚮導,一次次被高層默許著部分反抗行徑。然而此次攸關到與S級哨兵間的結合,必會是塔無法輕易忽視的要事。

  「剣持さん,你也每天收到測試通知吧?這次是真的躲不……」
  「你愛測自己去測,不要吵我。」
  「你不去我要跟誰測啊……」

  雖然沒有明面上去申請為搭檔,加賀美與剣持之間進行精神疏導的頻率之高也堪比登記為固定精神伴侶之哨兵與嚮導,更何況在三個月前兩人終於確立了戀人的關係。原先看在兩人等級身分之高的份上,一直以來對加賀美與剣持不進行適配性測試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高層,也無法再對此無動於衷。三個月來幾乎是每天對二人發送著「測試通知信」催促著,魔鬼般的頻率讓剣持曾嫌惡地吐槽「催婚都沒催得那麼勤」。
然而畢竟是高層的指令,在剣持堅定地無視以及加賀美的三推四拖下,塔終於在三個月後向二人發出最後通牒。

  甲斐田看著眼前如笨蛋情侶般的相聲,回想起三個月以來兩人交往的種種光景,雖然不像光明正大黏在一起的放閃現充,但二人對於彼此的回應都流露著一氣呵成的默契與自然,就像永遠都知道彼此想要的回應是什麼似的,一來一往的對談中數度令旁人難以介入。年長的加賀美總像個成熟的兄長,無時無刻包容著剣持的各種任性,雖然沒見過他們大吵大鬧,但偶爾能見到加賀美安撫耍小性子的剣持的光景。

  等等,這還不是放閃嗎?甲斐田在心中吐槽自己。

剣持作為一個自我主張十分強烈的人,不太容易受他人影響而改變自己的決心,而身為戀人的加賀美也尊重著他這一點。深知剣持排斥諂媚之舉,加賀美自然不會強迫心愛的少年委曲求全,然而眼見高層的命令一日比一日強硬,即使加賀美再怎麼寵著剣持,心裡也擔心兩人會被以違反軍紀而強制分開,這是他最不期望發生的。

  眼見剣持始終不肯妥協,年長的哨兵儘管無奈,也不捨加重說話的語氣。加賀美略垂眸,一改方才的手足無措,轉而顯得有些失落。
  「剣持さん……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跟我進行適配性測試嗎?」

  剣持維持沉默。
  「就當作是給『他們』一個交代,他們只不過是需要一個能寫在報告書上的數據罷了。再者,如果測試結果的適配性指數高的話,他們也不會有理由干涉我們了。」

  剣持靜靜聽著加賀美的話語,視線落在桌上的某一角。加賀美並未注意到,少年手中的資料被纖細的指尖緊緊捏出了皺褶。

  「……那萬一數值很低呢?」
  「誒?」
  「萬一測試結果數值很低的話,你就會把我甩去一邊了嗎?」

  加賀美驚訝地轉過剣持的身子,使彼此終於面對面。剣持深知加賀美並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但他也無比清楚,選擇一個與自身契合度高的嚮導對哨兵的一生而言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加賀美略微傾身對上剣持的視線,安撫道:「你怎麼會那麼想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離開剣持さん,你是我的嚮導,當然,也是我唯一想締結永久精神連結的對象。」
  「但是、他們不可能會允許適配性低的哨兵與嚮導……」

  剣持的話音微微顫著,流露出不安的思緒。加賀美輕輕捧起剣持的臉,兩人視線相迎,加賀美似乎是第一次在那新綠中讀出徬徨無措。
  「剣持さん。要是他們要你跟我分開,你就會那麼做嗎?」
  「我才不會……!」
  加賀美莞爾一笑。「我也是。」像是為了讓對方、也讓自己放心似的回道。

  就算是總是無所畏懼、充滿自信的他,此時面對可能造成二人分開的變因也不由得感到不安。剣持的憂慮加賀美並非不能理解,擁有絕對權力的塔不可能默許著不符合「需求」的存在成為法紀例外,就算加賀美與剣持彼此間的配合再怎麼默契無間,最終測出的數值若不理想,塔的高層必會執意為兩人另外媒合更適合的搭檔。

  然而無視了靈魂宿主自身的意願與感受,本就違背了精神連結所代表的意義。

  塔的獨斷專行最大程度上確保了哨兵與嚮導的安全,然這般善意卻又在屢屢將哨兵視為戰爭機器送往戰場的行為中顯得無比諷刺。

  加賀美長年以來為了塔盡心效力,遵守著廣義上被諸加於身的「責任與義務」,站在最前線守護著國家。但現在,他找到了更想守護之事物。

  「就算是塔的命令,要求我與剣持さん分開,我寧可違命。從遇到你的那一天起、接受你對我的疏導那一刻起,我就選擇你了。我需要你。」

  擁有比一般哨兵更強烈的精神壓迫,自從成為哨兵以來,加賀美未曾從普通的嚮導那接受過常規的精神疏導。凡是第一次為加賀美進行精神疏導的嚮導們,無分等級與歷練,均因承受不了過重的精神壓迫而推辭,更甚至有嚮導在為加賀美哨兵疏導過後陷入精神崩潰、思緒潰決的情況。加賀美也不願更多嚮導再因自己而受傷,幸虧自己相較於一般哨兵所需要疏導的頻率並不算高,平日靠著以嚮導素製作的「藥片」來進行日常安撫即可。但其效果畢竟不及由一位嚮導親自梳理精神,若無法有效地梳理與安撫,紊亂無章的精神狀態在日積月累之下影響到外在感官將是遲早的事。

  而一年前,剣持刀也出現在加賀美的世界中。

  再怎麼資質出眾對方終究是未成年的孩子,那日加賀美對於塔指派剣持為自己做精神疏導的決定感到無比心寒。高層罔顧人性的後果,即是又將有一位嚮導成為自己的犧牲品。然而在初次疏導的整個過程,這位年少的嚮導絲毫沒有感到任何不適與異常。不知何故,剣持能夠承受加賀美高壓而令人窒息的精神壓迫。加賀美永遠記得,那天剣持在結束疏導作業後僅僅像是因為大量消耗能量而顯得有些疲憊,卻絲毫不影響這個一身傲氣的年少嚮導對於初次見面的、身為年長者的加賀美叨唸著「身為高階哨兵怎麼能怠慢於自身的疏導管理!」。

  彷若是乾涸已久的裂土被澆上清露甘霖。

  那天之後,加賀美深深相信剣持是自己唯一的精神伴侶。數值高低什麼的、等級差距什麼的加賀美都不在乎,他只相信這份無以名狀的直覺。
  「我總是認為無法接受精神疏導的我是哨兵中的殘次品。不被任何嚮導所接受的我,唯獨剣持さん接受了對我的疏導。」加賀美語氣很輕,又像是在一字一句編織神聖的誓言般慎重。「有剣持さん在,我的生命才是完整的。因此請相信我,我的心意絕不會因為區區機率與數據而動搖。」

  水靈的翡翠石因害羞而有些閃避,卻不難捕捉到、那抹不安的思緒已消失在其中。

  「……那算什麼,搞得像在求婚一樣。」
  「就是在求婚喔,不過正式的求婚誓言會等剣持さん成年後再好好地對你說一次。」
  「白痴。」

  即使吐著毒辣的罵語,少年臉上的笑容在加賀美眼中就像是綻放在春日中的櫻花。兩人就像往常鬧脾氣後和好一般,心照不宣地相擁。主動貼在加賀美肩窩的剣持享受著對方的指尖輕輕梳著自己的髮絲,安心感褪去了方才的鬱悶,使他重新披上了恃寵而驕的態度。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喔,萬一測試結果只有百分之十你也抵賴不掉。」

  聞言,加賀美笑得更開心了,雙臂緊緊抱住心愛的少年,臉上的幸福感彷彿入手了什麼世間珍寶。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我也還是選你。」
  「哈哈哈、再怎麼樣也不會那麼低吧。」
  在早已合而為一的兩個靈魂前方,再怎麼大的試煉都已不足為懼。




  「肚子餓了吧?要去食堂吃點東西嗎?」
  「嗯……食堂的吃膩了,現在有點想吃上次在街上吃的那間餐館。」
  「我知道了,那我去申請一下外出許可。剣持さん先回寢室整理一下也可以喔。」
  「沒關係,我跟你一起去。」

  「…………」

  兩人戀戀不捨地勾著手,有別於剛進門時隨時會一觸即發的緊繃氛圍,和好後的氣氛似乎比平時在公共場合中的距離感更親暱,一言一動散發著的寵溺與甜膩就像能在空氣中凝聚出可視化的愛心泡泡。

  「真的假的……那兩個人的視界裡從頭到尾都沒有我們的存在耶。」

  剛才那十分鐘我到底被迫看了什麼啊?甲斐田頓時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吐槽,明明吐槽役不是自己的角色定位啊。原本只是想於難得的午休時光在無人的辦公室中整理作業,殊不知突然闖進兩個不速之客打破了這寧靜詳和。
  從頭到尾被迫目睹一齣「新婚夫妻之間小吵怡情到和好如初,隨後甜甜蜜蜜地手拉手出門約會」的詭異劇場,不對,如果是劇場就算了,這完全是現實中的現實。更令人無法置信的是當事人們自主生成二人世界的屏障,完全沒有注意到此空間還存在於第三、第四人啊!甲斐田不要說介入仲裁了,連被牽扯進去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我們連電燈泡都稱不上,根本就是盆景植物吧?你說是吧不破さ……咦?!」

  甲斐田正想對同為旁觀者的不破尋求認同,殊不知轉頭一看,對方早已在不知何時躺平在沙發上,進入甜甜的夢鄉。  


  「這個背叛者!結果被無視的人實質上只有我而已嗎?!」



  過沒幾天,機構裡到處傳著「剣持嚮導收到加賀美哨兵的求婚」此類謠言,又是另一個故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