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極光下的約定

「別啊……不要去！」
即便幾乎每晚都會這樣在惡夢中驚醒，班伏留仍然無法習慣，也找不到解決方法，畢竟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了

「我是班伏留˙蒙太古，有兩個好兄弟，羅密歐跟莫枯修，我和羅密歐一起當上飛官，後來，莫枯修也加入了，他……稀奇古怪，顛三倒四，完全就是個瘋子，但如果要論戰鬥機的駕駛技術，我和羅密歐可能都贏不了他；而羅密歐，羅密歐就是羅密歐呀」

「我想你也知道，這裡有兩大國家彼此對立，幾個禮拜前，兩國相約談和，作為首相的卡普萊跟蒙太古約在兩國中間的一小塊中立地帶，那裡沒有政府，但有著很多雇傭兵，現在隊上的莫枯修就是來自那裡，我和羅密歐、莫枯修負責護送首相蒙太古過去，至於護送敵國首相卡普萊的飛官，則是提伯特，年輕、優秀，曾在戰場上擊落好幾架敵機，但他與莫枯修交手許多次，都沒有辦法將對方擊落，結果往往是兩人勉強駕駛著千瘡百孔的戰鬥機飛回國，接著在下次戰場重複一樣的作戰。」

「談和那天，會場上沒有兩國之間緊張的氣氛，取而代之的是以禮相待，莫枯修跟我說，別看這裡大家都笑著迎接對方，那都只是他們的面具罷了，沒有人知道面具下的臉是多麼的陰險、張牙舞爪，真的是這樣嗎……卡普萊跟蒙太古沒有在會場中，而是在另外的小房間內談話，身邊的護衛跟部分政府官員則是在這會場享用晚餐，卡普萊首相的愛女剛剛還在，現在不知道上哪去了；羅密歐沒有在會場，可能去廁所吧；莫枯修則是去找提伯特，我本來是想上前阻止的，怕他們打起來，但幸好兩人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身分，只是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宴會結束後，我們回飯店，飛了一整天，晚上又在會場，隔天一早還要飛回國，我一到房間洗完澡就睡了，沒有留意羅密歐跟莫枯修去了哪」

「回國後，過了大約一個禮拜吧，莫枯修來找我，他說街訪耳語都在傳，說羅密歐背叛了國家，私底下和敵國卡普萊首相的女兒茱麗葉訂下婚約，我們去找他問這件事，他也承認了，但羅密歐表示絕對沒有背叛國家，而且他們也不是現在要結婚，而是等到兩國談和後，莫枯修很激動地大吼，『我怎麼辦？祝福你？恭喜，新婚愉快？？』，他認為這樣可能會又挑起兩國的爭端，而且誰都無法保證這次談和會順利，我則是勸他放棄茱麗葉，趁現在還來得及，我們還有辦法阻止軍官叛國的流言，但他卻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天啊，那天兩國談和到底還發生了什麼是我不知道的，而我們的爭吵，被尖銳刺耳的空襲警報打斷，兩國開戰了，只是沒有人知道原因」

「我們還沒到達戰場，但已經可以清楚看到，敵方衝在最前頭的戰鬥機是提伯特，就在一瞬間，他擊落了兩架我國的戰機，我們過去支援，莫枯修在快要撞上提伯特的時候急轉彎，藉此挑釁提伯特追上去，這也合理，畢竟我們之中只有莫枯修可以跟提伯特抗衡，但我還是希望他不要出事，我跟羅密歐先合作解決各自的麻煩，餘光確認一下莫枯修是否需要支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天的提伯特跟莫枯修像是完全不擔心彈藥不足與飛機損壞似的，莫枯修打得異常激烈，就好像即使飛不回去，也要把對方打下來一樣；提伯特則是注意到羅密歐的戰機後，轉而攻擊他」

「羅密歐一邊閃躲，一邊要莫枯修注意飛機狀態，讓自己可以飛回去，但莫枯修完全不聽我們的提醒，還叫我跟羅密歐退到遠一點的地方，不要被波及，但羅密歐也沒聽，逕直向提伯特飛去，就在飛彈要射過來的瞬間，將戰機打斜，飛彈就這樣貼著戰機邊緣飛去，但在羅密歐後方的莫枯修因為視線死角，在羅密歐閃躲成功後來不及反應，直接被擊中，『羅密歐我不是要你退開嗎』，我們叫他彈射，他說他被戰機碎片刺中，彈射恐怕也來不及了，我到現在仍然記得，他墜機前對羅密歐說的話，『羅密歐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對你說話，你不是叛徒，愛茱麗葉並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這世界不允許你們相愛，永別了兄弟……沒有我你該怎麼辦』」

「莫枯修被擊落後，提伯特的戰機在空中盤旋，沒有繼續攻擊羅密歐，他好像也沒有想到那飛彈會擊中莫枯修，我也很意外，因為我記得他們兩個之間通常是不會用到飛彈的，最常見的是用機砲互相攻擊，『提伯特！』我聽到羅密歐的聲音之後，馬上尋找他在哪裡，等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發射飛彈將提伯特擊落，而就在我們前方，可以看到更多的敵機前來支援，我們只好先離開戰場」

「落地後，羅密歐因為疑似通敵而接受調查，會有一段時間不能飛，在這段期間，我從其他人的談話中聽到，卡普萊首相的女兒在她婚禮的前一天喝毒藥自殺了，我走到羅密歐接受調查的臨時房間前，猶豫了好久才敲門，但裡面並沒有回應，開門後我看到了一張紙條：
班伏留：
你應該有聽說，最近另一條戰線已經有很多人陣亡了，需要支援，對不起，沒有和你說一聲就私自申請調過去，補掉最後一個缺額，雖然說我們三個總是形影不離，但莫枯修走後，我在接受調查的期間想了很多，尤其是他那天最後的話，愛茱麗葉並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不允許我們相愛，這世界給了我們如此多的限制，但我其實只是想要自由，我不想再陷入兩國複雜的紛爭了，他們看似和好，卻又爭吵開戰，我已經倦了，我不得不選擇一個能讓我感到自由的地方－天空
羅密歐」

「最近，我聽到了羅密歐在前線墜機的消息，他可以不必這樣的……就算莫枯修不在了，有什麼事情是我們兩個不能一起面對的，自從我們當上飛官後，幾乎所有的任務都是一起執行，他從來沒有單獨執行任務過，他根本就知道獨自去另一條戰線是尋死……一直到現在，我仍然會夢到他離開那房間，但我只能站在原地叫他不要去，我根本動不了……甚至也會夢到莫枯修墜機的那天，他失聯前最後的話，還有那天戰場上所有的爆炸……」

「我建議你，這陣子先不要飛好了，放自己一個假，然後出國休息，我會跟蒙太古講這件事的」勞倫斯醫生聽完班伏留描述那天發生的事情，這樣建議班伏留，他知道這是PTSD的症狀，現在只能先讓他休息一陣子

蒙太古特別允許班伏留開著自己的戰機出國放假，只是要跟他說地點，報備完畢後，班伏留獨自駕駛著戰機往北方飛，不知道飛了多久，班伏留也已經忘記了時間，這裡沒辦法透過太陽來判斷，因為這個季節的這裡是漫漫長夜，他曾經和羅密歐、莫枯修像這樣駕駛著戰機來過這裡，只是現在只剩他一個人了，班伏留以最慢的速度開在空中，打開自動駕駛，躺在駕駛艙內看著天空，滿天的星星就像是上帝將寶石灑落在人間，但這次的畫布並不是深黑的夜空，而是綠色的極光，「他曾說過，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守護著生前所愛的人，你笑他太過天真」班伏留看著極光，回憶起之前跟羅密歐、莫枯修一起來這裡時的對話，這裡的極光只有綠色，不會被囚禁在紅與藍之中，在這裡，班伏留感受到無比的自由與放鬆，突然間，天空出現了一點罕見的紫色、藍色極光，「是你們來看我了嗎……你們還是，遵守著約定啊……」

「聽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守護著生前愛著的人」
「羅密歐你是小孩嗎，好天真，這個騙小孩的故事也在說」
「我倒覺得這故事沒有不好啊，欸你們看，極光」
「如果還有機會，我們一定要再一起來看哦」
「等和平之後吧」
「恩，約好了，等和平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