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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唐錚已經服下屍心丹,現在只聽我命令。』

  『 『 『哈?』 』 』

  以趙活為首,一票唐門弟子目瞪口呆的盯著自家大師兄,以及旁邊躺在床上,看似昏迷不醒的唐門叛徒唐錚,後者維持著自己的面無表情,腦中已經開始盤算唐布衣的一千零一種死法。

  要說事情為什麼變成這樣,要從某次千燈樓的暗殺行動開始說起。



  『唐布衣,下次能不能再收點力道,我不想每次在廢墟裡面翻線索。』

  唐錚抬手隔開上頭搖搖欲墜的木樑,壓低身子,避開一灘灘血泊,經過身軀殘破的軀體,有幾分不耐煩的說。

  『那叫他們不要每次都躲樑上嘛,奇怪了,那麼喜歡躲同個位置,哪天要搞起暗殺時發現上頭已經站滿了人不是很尷尬嗎?你看我我看你的,還要推託幾下你站旁邊點讓我站站,說不定還沒動手樑就先塌下去,壓死要暗殺的人。』

  雖然帶了點回音,但就算再隔幾道牆,他依舊能輕易認得說話者的身份,飛俠說一段話的功夫不知道繞了幾個地方,腳步輕快的不似走在廢墟中。

  『你還是閉嘴吧,給我專心找密信或牌子。』

  唐錚不知道第幾次後悔跟這傢伙同行,搞得他腦中也浮現壽宴時樑上站滿人的樣子,趕緊搖頭甩掉這見鬼的想法,卻聽見有幾分不妙的聲音,抬頭一看,便是被割裂的掛燈終於撐不住,朝他砸了下來。

  『啊,找到了。』

  唐布衣喜孜孜的拿出密信,擦了擦髒污後收入懷中,便聽到碰的好大一聲,回頭一看便是唐錚黑著臉向後避開了燈,撞上已經塌一半的隔牆,噗哧一聲要笑出來。

  『你這……』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掛在牆上的「屍體」突然暴起,一陣紫煙籠罩了正要說話的唐錚,唐布衣收了笑容,風流倜儻的桃花眼轉瞬化作閻王怒目,一發暗器正中那人的腦門,又不放心的再補了幾發,確認連腦子都爆出來才停手。

  『咳……咳咳……』

  雖然看那魚死網破的氣勢多半也是死前掙扎,但居然沒有發現還留有活口這件事依舊讓唐布衣心底微沉,聽著那越微弱的咳嗽聲,更是讓他本來還不錯的心情糟了起來。

  但他沒有將情緒顯於面色,只是遙遙喊道。

  『二師弟,你沒事吧?』

  唐布衣並非不想衝過去,但先不提唐錚的耐毒性比他高上太多,要是連他都倒,那就真的沒人能帶他們回去了,而若是真的發生這種事,即使躲過這一劫,唐錚本人也會氣到將他毒死。

  『二師弟?唐錚?錚?錚兒?你還活著嗎?要幫你葬在我墳墓旁邊……嗚喔!』

  他側身閃過飛來的暗器,準頭一如既往,看這力道也不似走火入魔或筋脈錯亂,暗自鬆了口氣。

  紫煙逐漸散去,唐布衣向前一步,卻被舉起手阻止。

  『二師弟?』

  唐錚的手撫在喉頭上,眉頭緊皺,嘴巴張了幾下,卻沒發出任何聲音,最後吐出一口氣,抖出幾顆丹吞下,便放下手,朝他走來。

  唐錚伸出手,是標準的看脈動作,唐布衣也習慣的將手腕搭上,但這次唐錚沒有按住他的脈象,反倒鬆了手,在他手背上寫起字來。

  「被毒傷了聲帶,我現在無法說話,走了。」

  『哦……好。』



  他們走在路上,唐布衣看了看他,視線每每移到喉嚨,然後又移開,看著有幾分想笑,唐錚終於受不了,粗暴的扯過他的手。

  「笑屁,想死嗎?」

  『咳,不,不是,只是很久沒見到對你有效的毒了,這很稀有嗎?』

  「我只是抗毒性高了點,又不是百毒不侵,但即使是你應該也聽過,這是「寂靜無語夜」。」

  唐布衣停下腳步,他確實知道。

  寂靜無語夜,雖說名字好聽,卻是世界上最險惡的毒之一,中毒者會從聲帶開始融化,接著是肺部,肝膽,筋骨脈絡,最後是心臟,從頭到尾伴隨著的是撕心裂肺的劇痛,卻因為聲帶在最初就融化,無論是求救還是痛苦嘶吼都無法發出,在極度痛苦中死去。

  據說死者的五官都極度扭曲,遺體外觀看著正常,其實內部的五臟六腑早就融成一灘爛肉,輕輕一動就會流出體外,死相十分淒慘。

  但,唐布衣看了看唐錚,怎麼看也沒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反而是被看穿了心思,得到了鄙視的一眼。

  「你以為這種毒能對我起多少作用?更何況還是氣態,頂多就是傷了聲帶,在更進一步前就被我解了,就算真侵入體內也會被內力絞殺,只是若沒服藥,需要數週才有辦法恢復聲音而已。」

  『……二師弟,如果我中了也能這麼輕鬆嗎?』

  「不,你現在連唐門內功也沒有,之前也沒受過這一遭,憑著那點抗毒性會死的很慘。」

  所以是自家師弟的特權,唐布衣得到了結論,腳步也變得輕快,趕上唐錚。

  除了聲音外,唐錚基本無傷,反倒是唐布衣手臂挨了一刀,所以他們很快下了山,回到臨時的客棧,唐錚替他簡單包扎一下,便開始解讀密信。

  唐布衣還在看著窗外兩隻白頭翁打架,腦袋就被葫蘆砸了,他轉過頭,見唐錚指指密信,又點點腰際的玉佩,不禁皺了皺眉。

  『他們到底有什麼毛病,一直打唐門的主意?』

  唐錚聳聳肩,用滿臉的嫌惡表示了他的鄙視,又指了這指他。

  『不是,看我不爽就衝著我來嘛,幹嘛找師弟師妹他們麻煩?』

  就算不提他和唐錚的「工作」,唐布衣也知道自己這「飛俠」有多礙眼,但還是不明白找他師弟妹晦氣到底有什麼用,要就像申屠龍那樣直直衝著他來嘛。

  唐錚輕哼了聲,指著他的手輕輕一揮,便收回身後。

  『呃,好吧,但找不到我是他們的問題吧,難道千燈樓情報不足是我的錯嗎?』

  唐布衣都要委屈了,唐錚再次指指玉佩,又指指密信,最後劃了脖子,陰冷一笑。

  『就連趙活都不知道我在幹嘛,其他師弟妹們怎麼可能知道啊?而且……嗯,好吧,這樣算一算好像殺的差不多了,好吧,就不怪他們情報不足了。』

  唐布衣踢著腳,活像是哪來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唐錚輕哼了聲,便轉頭繼續解讀密信,最後寫下一個時間地點,扔給唐布衣。

  『我看看……不就在附近?』

  唐布衣若有所思的看著,一躍而起。

  『走吧,二師弟。』

  唐錚的動作頓了一下,緩緩轉過頭,像是在看智障。

  『不要被發現就好啦,走啦,你也很久沒見到師弟師妹了吧,大不了我們再假打一場嘛。』

  辣手相公微微張唇,無聲說道。

  「勸你別做死,唐布衣,我會真的宰了你。」

  『哈哈哈,好啦,反正先和師弟他們會合就是了,畢竟還得靠你來解密信呢,走吧走吧。』

  然後呢?他就真的鬼迷心竅,和唐布衣走了。

  唐錚不是真的想念師弟妹,只是因為要復原密信是有期限的,所以即使不出手,他也得在唐布衣能第一時間將密信偷渡給他的距離內等候,所以便一起往信上的地點走去。

  當然,不是同行,而是唐布衣先過去和唐門弟子們「恰好」會合,他再偽裝成旅客訂房,直到得到密信,或事件結束為止。

  但唐錚有幾個疏忽的點,第一,寂靜無語夜的毒終歸還是有影響,但不是太大的問題,只是需要旁人來協助調息,第二,就是客棧並不大,即使本來一個客人也沒有,但光唐門弟子就幾乎塞滿了整個客棧,而唐布衣訂走了最後一間房。

  早知道就先在本來的下榻地整理自己了,唐錚有幾分悔恨的想,也曾在附近找過其他客棧,可惜一間也沒有。

  唐錚攀上三樓房間,於窗外敲了敲,唐布衣才開了門,還沒笑說自己居然訂走最後一間房就被殺意的狠瞪給止住了話,不禁暗嘆自家師弟即使不能說話,也自有維持形象的方式。

  唐錚指指浴室,讓唐布衣去叫小二打熱水上來,便毫不客氣的佔用,打理好自己後換上一身棉衣,輪到唐布衣從浴室出來時,看見的便是在床上打坐的唐錚,墨髮披散身後,神情平靜如睡著一般,只是向著自己身側微微點了點頭,順著方向看去,見是一張寫好的紙。

  唐布衣看了一會,也大概明白了狀況,便坐至唐錚身後,待自家師弟半褪下棉衣後,便伸手抵在赤裸後背,開始調息,直到一柱香時間後,唐錚的神色才緩和了些許,合攏了衣領,要準備下床換衣離開。

  『別別,二師弟你才剛調息好,先躺著歇歇,反正我門鎖的,不會被發現的啦。』

  唐布衣連忙拉住他師弟,讓他先躺好休息,自己則輕快的一躍而下,坐在一邊整理身上暗器。

  唐錚熬不過他,只得真的躺下,緊繃的身體一放鬆,思緒也模糊了起來,但他也不甚在意,反正唐布衣會解決剩下的事,真需要也會叫他起床,便打算直接睡過去。

  叩叩

  『大師兄,我們待會要去……』

  門開了,餘下趙活為首的一票弟子與唐布衣數目相望,唐錚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聽到唐布衣脫口而出了開頭那句話。



  說好門鎖了的呢?他很想馬上起來揍人,但他依舊有些是半夢半醒,尚未完全取得身體控制權,神情更是漠然無情的,再加上唐布衣藉著衣服的遮掩,輕輕在他手腕上點了兩下。

  「先別動。」

  唐錚努力不讓自己被氣得青筋暴露,只是躺著,聽唐布衣的胡言亂語。

  『不信?好吧,咳咳,唐錚,睜眼起來吧。』

  唐錚認真思考著不鳥他的後果,但如果不裝,就要解釋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唐布衣房間,左思右想,最後決定暫且聽唐布衣的話,並在之後算帳時將這混蛋千刀萬剮。

  他睜開眼,面無表情的坐起身,結果不光是門口的弟子們嚇了一跳,結果連唐布衣本人也被嚇到,但很快就輕咳了聲,表現出一副「看,就像這樣」瀟灑樣,裝模作樣的讓唐錚有點手癢。

  『真,真的假的……』

  『居然是真的二師兄啊……』

  『大師兄啊大師兄,我看錯你了!』

  ……?唐錚很想皺眉,看他們到底有什麼毛病,本來預期會看見憤怒或憎恨,又或是衝上來先揍他一拳之類的,但幾乎所有人神色都很複雜,他能勉強看出一點懷念,感動,驚愕,甚至還有不屑……對唐布衣的。

  唐布衣也有點困惑,轉頭看了看他才恍然大悟,陪笑著將師兄弟們推出門。

  『哦……不是,你們先出去,我讓他先穿好衣服。』

  唐布衣關上門,就感受到身後那股沖天殺氣。

  『等等,二師弟,哎,你先聽我解釋!』

  他回過頭,看見唐錚手中已經抓了三個小葫蘆,臉色黑的像是要準備去殺千燈樓樓主,唐布衣知道葫蘆數量代表了唐錚的殺意,三個的話大致是分別用來「折磨」,「毒殺」,「化骨」的,毀屍滅跡一條龍,方便又快速。

  簡而言之,唐錚氣極了。

  唐布衣雙手舉高,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命已休矣。

  因為很多時候同住,又常常需要療傷的關係,他已經習慣唐錚穿著更利於傷勢恢復的棉衣內襯,又或是剛沐浴後墨髮披散的模樣,但對只見過唐錚總是衣冠整齊的師弟妹而言無異是驚天雷劈。

  「唐布衣,你打算怎麼收拾這殘局?」

  看著字字都帶上勁的墨筆,唐布衣只看見「不好好解決就是用你的狗命償還」,輕咳了聲。

  『既然都這樣了,那就順理成章的來幫忙吧。』

  「幫忙宰了你嗎?」

  唐錚亮出葫蘆,陰冷一笑。

  『呃,這個忙晚點再幫,我是說千燈樓的部分。』

  唐布衣稍稍正了神色,才讓唐錚將葫蘆放下。

  『他們已經遇過一次襲擊了,雖然趙活後來趕了過來,但有不少師弟受了傷。』

  唐錚微微瞇起眼,眼神往樓下一撇,唐布衣馬上明白他的意思。

  『師弟是看見求救訊號匆匆來的,身上只帶了幾顆緊急藥丹,這裡只是給過路客暫歇的客棧,附近也沒藥鋪,所以只能做簡單處理,但如果襲擊出現,我和他會顧不過來。』

  唐錚沉默不語,最後嘖了聲,唐布衣才鬆了口氣,至少延後了死期。

  『那就麻煩你跟著我啦,呃,記得先換上衣服就是了。』



  在唐錚將自己整理好,更換衣服的時候,唐布衣撐著下巴,想到自己的謊言,頓時又覺得自己根本是天才。

  『二師弟,屍心丹的特徵是什麼啊?』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還敢說用屍心丹要挾我?」

  雖然唐錚沒有開口,眼神倒是赤裸裸表達出了他的鄙視,接著拿過筆,開始寫下屍心丹的特性,砸到唐布衣身上。

  『哦……怪不得你說給師父服下屍心丹時三師弟那麼憤怒,欸不是,要定時服下解藥,但師父也沒吃,他們怎麼就不覺得奇怪?』

  唐布衣提出疑問,發現自己找的這理由好像有點不太好,畢竟屍心丹不會真的控制他人言行,解藥這東西感覺唐錚自己就搞得出來。

  「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屍心丹的真實作用,大部分都是止步於「能用來控制患者」,以及「會啖食患者心臟血肉,使患者飽受折磨方死」這兩點而已。」

  『啊,行,那我就亂掰了?像是你不能說話,沒有意識,還有只有聽我命令才能行動之類的?』

  唐錚略微思索,這樣也能省去不少麻煩,便點了點頭。

  「每隻屍心蠱都略微不同,煉成的屍心丹也會有差異,憑著你那張嘴,要糊弄他們應該沒問題。」

  『沒問題,二師弟你不要在我說到一半的時候毒死我就好。』

  「那就別給我胡說八道,蠢貨。」

  後面那兩個字幾乎要穿透紙張,刺在桌上了,唐布衣以輕咳掩蓋笑聲,便跳了起來。

  『那我先下去讓受傷的師弟們上來給你看看,晚點再出發啦。』

  唐錚點點頭,目送唐布衣離去後,便先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他聽見腳步聲,然後是輕輕的敲門聲。

  『二,二師兄,打擾了。』

  一個有幾分面熟的師弟出現在門口,膽怯的盯著唐錚,直到確認真的一點反應也沒有才敢走進來。

  唐錚伸出手,示意對方放上,那師弟光看到他動就被嚇了一跳,不過在他不耐煩前,還是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搭上了自己的手,讓他診療。

  寒氣入體,血氣不順,他站起身,毫不客氣的翻了那師弟的領子,見到後背的掌印,是受了陰性內功的掌,需以銀針洩寒中和,他按住瑟瑟發抖的師弟,取出抹了熱毒的銀針,快狠準的刺在數個穴道上,又按上脈象,直到寒氣消退後才拔了針。

  『謝,謝謝二師兄。』

  那師弟小聲的說,偷偷看著他,而他也沒多做反應,只是坐回原位,冷漠的等這師弟離開。

  接下來又陸續來了幾個,透過診脈,唐錚也大致了然他們遇到的殺手是哪來的,多半是極樂教的殘黨,才會用這種邪門歪道,趙活雖對醫理與藥學都有一定的鑽研,但這樣需要特定手法的技術若是沒遇到,倒是一竅不通,只能笨拙的協助師弟們運轉內力,又或是以針灸來行療,放出大部分寒氣,但總會有所殘留,剩下的就只能等自行消散。

  雖說這才是正規又穩妥的法子,但要花上數倍時間恢復,若是途中遇襲更是麻煩,唐錚記著之後要讓唐布衣帶點這方面的書回去轉交給趙活,手裡動作倒是沒停。

  『謝,謝謝二師兄。』

  『二師兄……對不起。』

  他有點不解,為什麼這些師弟們看著他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人死死握拳,但又不像是想打他,有些人眼眶微紅,看著很想哭給他看,反正就是莫名其妙到他有點想衝下去問唐布衣在搞什麼鬼。

  送走最後的師弟,唐錚確認了一下自己的丹藥存量,以及該不該讓唐布衣顧著底下的蠢貨們,自己去動手,畢竟在唐門師弟面前,飛俠就只能是瀟灑風雅的飛俠,而不能展露那殺人不眨眼的另一面。

  真麻煩,早知道就別答應唐布衣了,搞出這一齣還真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算了,他微微斂起一雙鳳眼,雖說還是一群廢物,但也算是見到了唐門薪火依舊,沒什麼回去的必要。

  『二師兄。』

  他微微皺眉,但在回頭前就撫平了眉頭,調整回面無表情的模樣,轉身面對趙活。

  即使身手變好,武功變高了,還是長的一樣醜,一樣礙眼,但現在也不能出言嘲諷,唐錚便坐回椅子上,伸出手。

  不知為何的,趙活似乎因為這個動作而瑟縮了一下,過了一會才鼓起勇氣走上前。

  他才剛碰到,趙活手一扭,角色便反了過來。

  膽子真是大了,居然敢反過來拿捏自己的脈象,唐錚也不動聲色的讓他碰,反正屍心蠱本來就是外診也難以察覺的蠱毒,他也不信憑趙活的醫術能摸出個所以然。

  『……為什麼啊……』

  ?

  捏著他脈象的手在顫抖,話語像是從齒縫擠出的嗚鳴,他在做什麼?

  『小師妹回來了,她說,她要代替掌門,代替總是亂跑的大師兄,代替消失的二師兄,守護唐門,再也不會離開了。』

  唐錚也聽過唐默玲出嫁的事,對象是前武林盟主,至於回來一事他個人沒有意見,若是因為瑞笙對她不好,他擇日去報復就是,若有人閒言閒語,就毒啞了讓他們閉嘴,看還有沒有人嫌自己唇舌多餘的,儘管說沒關係。

  既然他們小師妹有了自己的想法,即使不是在唐門,他也自有支持的方法。

  『大師兄還是到處亂跑,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他在戰爭的時候到底在做什麼,但二師兄你也知道,大師兄就是那個樣子,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唐錚自然清楚,即使是趙活,唐布衣也沒有透露他們毀滅千燈樓的任務,這並非師弟妹們熟知的江湖,而是屬於「暗面」的事,就該由他們在暗處解決。

  『三師兄最近一直在教小師妹,關於各個門派的知識,關於掌門平常要處理的事,他也問過我,關於讓小師妹成為掌門的看法,我贊成,當然贊成,這樣小師妹就不用哭著離開了,我也會一直保護她,保護唐門,這樣就好。』

  他知道在自己離開後,唐陞便成為了代理掌門,若是唐默玲不想離開唐門,那成為掌門也是一個順理成章的方式,唐門現在名聲也逐漸大了起來,更不必擔心有人欺侮,若真有人閒言閒語,不用他出手,趙活就會第一個宰了那人。

  『四師兄最近生意越來越大,也跑的越來越遠,雖然久久才回來一次,但也培養出了一兩個接班的師弟們,所以即使四師兄不在家,唐門也不會再缺物資了。』

  連他也曾在路上見過帶著商隊的唐惟元,圓潤體型沒變,倒是越來越像哪來的富家老爺,他也沒去節外生枝,隨手解決了覬覦貨物的山賊便走了。

  『二師兄,你走了以後,我才發現原來管煉丹房那麼麻煩,那麼累,你之前都會處理的好好的,就讓是交給我也不過是讓我看著,我現在才知道。』

  廢話,唐錚在心底冷哼了聲,當時的趙活還只是個小廢物,要真的把整個煉丹房交給他管,以這傢伙沒事就會發瘋大量浪費胡椒粉給全唐門吃的習慣,三天八成就是不爆炸的極限了。

  『我把主爐顧的好好的,畢竟都是二師兄你的心血,本來想說如果再遇到你,要用主爐的丹藥來威脅一下,看能不能放下武器,好好談一下。』

  若他真的是千燈樓殺手,在趙活放下武器的剎那就殺死他了,剛剛那些話還好,這倒是讓唐錚真的想毒死這過分天真的蠢貨了。

  而且,趙活在一個被抹煞心智的人面前到底在說些什麼?是希望他能「回來」?還是……不知道,唐錚也不太想知道這隻蠢豬腦中到底在想什麼。

  『雖然大家都沒有說,可是我們都希望你回來唐門,好多舊師弟現在進來煉丹房還是會習慣喊二師兄,但也只有三師兄聽到會訓幾句,大家還是改不過來。』

  ……看來蠢的不只是趙活,而是除了唐陞以外的整個唐門,無可救藥。

  『二師兄,你說我蠢貨我也認了,但如果我能救掌門,我也一定會救你,因為我還有好多事想說,好多話想罵,你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回來,這樣我該怎麼打,怎麼罵?』

  聽到最後,趙活竟然開始哽咽,唐錚一動也不動,竟一時之間分不出自己更想冷諷他「哪來的勇氣敢罵我」還是「先救了掌門再來跟我說這些廢話」,又或是直接灑毒讓他閉嘴。

  說到底,趙活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為什麼你要讓掌門吃下屍心丹,拋下那些話,卻又過了那麼久也沒和我們聯繫,好像只是想讓我們霍霍不安而已,就像平常罵我們的話一樣,只是聽著狠毒,但還是關心我們的。』

  ……原來只是聽著狠毒是吧,原來之前因考核沒過而給他服的毒,還有那些地上哀嚎打滾都是裝出來的?他當時就該加倍劑量,死了就算了,反正就算他不殺,趙活也會被自己蠢死,只是早晚的問題。

  『大師兄就算了,反正希望他閉嘴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有時候我也希望毒啞他,可是……可是你可是二師兄,怎麼會就這樣反過來被……』

  ……

  很好,唐布衣,你也知道我想毒啞你很久了,給我挑了這理由是吧,晚點就真的如你所願,唐錚陰惻惻的想。

  他不介意被誤會是自己先想下屍心蠱的,反正唐布衣早就沒了唐門內功護體,要下蠱容易的很,他在意的是被反過來塞屍心丹的事,聽起來真是又蠢又丟臉,說給他聽都不信,但偏偏底下的又是一群什麼也不懂得蠢貨,當然能說服他們。

  『咳,師弟。』

  罪魁禍首來了,趁著趙活回頭的時候,唐錚送給他一個可以殺人的瞪視,然後注意到唐布衣似乎有幾分狼狽,卻也不像是經過廝殺,不禁有幾分狐疑。

  『大師兄,怎麼了?』

  唐布衣關上門,在床上坐下。

  『我剛剛去外面晃了一圈,看見了千燈樓殺手埋伏的痕跡,要不我們趁他們還沒集結完的時候先下手為強,如何?』

  唐錚斂眉,望向樓下的方向,唐布衣回以一笑,頓時讓他有點惱怒。

  這應該是他的工作才是,先不提帶上趙活,畢竟都對他們師弟妹們動了手,就已經不再單純屬於檯面下的事,讓趙活搭把手也不是不行,但居然讓他來顧著唐門弟子,到底誰才是師弟們信賴的大師兄?

  『那二師兄……』

  『就讓師弟們看著吧,反正只要活著帶回唐門就行。』

  唐布衣攤攤手,漫不經心的說。

  『只要活著帶回唐門?什麼意思?』

  我也想知道,唐錚冷眼看著又要開始瞎掰的蠢貨,而唐布衣也不負所望,真的開始喇逼雕。

  『當然是為他那身毒功啦,唐錚沒說過嗎?若挑選得宜,即使是人也能入丹的事,就是魔教常用的「活人藥」。』

  ……行,真有你的,唐布衣,唐錚也懶得警告了,索性一起聽著他到底要幹嘛。

  『若我沒想錯,他給掌門服用的屍心蠱是以自己的血澆灌的,解鈴還須繫鈴人,趙活,帶回唐門後就任你處置,先讓掌門醒來要緊,之後看要留著當活藥材還是直接殺了都行。』

  趙活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瞪著真的打算以活人,甚至還是以昔日唐門二師兄來入藥的唐布衣,又回頭看了神情平淡如水的唐錚,欲言又止。

  唐錚想的倒是不同,唐布衣說的不假,畢竟藥到極致便是毒,而用毒得宜也能成藥,唐門弟子各個身懷毒功,而長年浸於煉丹房,鑽研毒術的唐錚便是其中翹楚,若真要以身煉毒,世上恐怕也沒幾人能擋。

  不過讓他真正訝異的,是關於用自身血液澆灌屍心蠱這件事,畢竟那是用作萬壽屍心丹的原料,是要呈給掌門用的,怎麼可能拿垃圾的血來澆。

  問題是,唐布衣是怎麼知道他拿自己的血來澆灌的?還是只是隨口亂說而已?

  不,唐錚轉念便明白了,唐布衣是亂說的,但也是在試探,試探這件事是否為真,而他的反應則證實了唐布衣的猜測。

  嘖,唐錚偏過頭,不想看那傢伙幸災樂禍的模樣。

  『拿二師兄入藥……我怎麼可能做的到!』

  什麼?

  他微微皺眉,若是趙活現在轉過頭就能發現不對勁,但唐門外姓弟子站起身,死死盯著唐布衣,後者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甚至在見到趙活發怒後還有點詫異的揚眉。

  『師弟,你還好嗎?』

  『那是我要問你的吧!大師兄,你到底在想什麼啊?你是認真的……認真要讓二師兄……』

  唐布衣笑了聲,把玩著金錢鏢。

  『師弟啊師弟,他已經不是二師兄了,而是本門叛徒哦,這不是你親眼所見的嗎?』

  『但……』

  『他是千燈樓派來的臥底,從一開始,從加入唐門時候起就是,你所認識的二師兄從來都不存在。』

  這下唐錚確定了,唐布衣絕對在圖謀著什麼,雖然還不清楚是什麼,但他冷下臉,給了唐布衣「不要亂來」的警告。

  但很顯然,唐布衣的搞事還沒結束,他亮出羽毛,悠悠哉哉的說。

  『若放心不下,要先砍了手腳也行,再交給師弟你止血,然後……』

  『想動二師兄,先過我這關。』

  唐錚微微睜大眼,趙活竟擋在他面前,手中握著的是唐門傳承小刀,護著他一個叛門逆徒,諷刺的讓人覺得好笑。

  『哎,師弟,你這又是何苦?二師弟已經回不來了,你這樣護著有意思嗎?』

  唐布衣無奈的攤了攤手,任羽毛飄下,表示自己沒真的要動手,眉角卻盡顯愉悅。

  『我可以救掌門,就能讓二師兄回來,到時候要殺還是要罰都是讓掌門問清楚緣由後決定的,唐錚是本門叛徒,該壓回唐門,依門規處置,就算你是大師兄也不能擅自責罰。』

  不錯,唐錚差點沒露出微笑,看來這裡還有個知道門規存在的人在,小廢物長大了,也多了些可取之處。

  突然間,他明白了。

  原來如此,唐布衣就是想讓他看見這一幕嗎?看見他們的師弟已經成長到即使要反抗唐布衣,也會堅持自己想法,走在自己俠道上的地步?

  『哎,好吧好吧,反正我現在也打不過師弟你,那二師弟的事晚點再說,先幹正事。』

  唐布衣也沒繼續糾結,跳起來。

  『師弟你先下去,我拿一下暗器待會就帶他過去。』

  趙活猶豫了一下,還是收起小刀,先走下去。

  在趙活離開後,唐錚舉起腳,毫不客氣的踹上唐布衣的後背,飛俠踉蹌的差點沒撲倒在地上,噗哧一聲先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別氣別氣,這不是挺好玩的嗎?』

  好玩個屁,唐錚陰惻惻的拿出小葫蘆,演都演了,他可不介意再演出一幕「屍心蠱發狂」的戲,幹掉唐布衣後直接揚長而去。

  『呃,我知道你想幹掉我,但千燈樓殺手還沒解決,至少先弄完他們。』

  「好,下個就是你。」

  唐錚用毒霧在空中寫著字,光靠墨綠色的字跡透出一股陰冷,確認唐布衣看見後,才揮手散去。

  『好啦,那我就和師弟先去收掉那些傢伙。』

  「記得密信,有密牌也帶回來,我有事想確認。」

  唐布衣點點頭,便正了正神色。

  『走吧,唐錚……哈哈哈哈哈,哎,這真的很好玩欸,等師父醒來能不能再陪我騙騙他?』

  唐錚又踹了他一腳,才整理神色回面無表情的模樣,跟著一起走出房間。



  『我和趙活從背後偷襲那些不長眼的混蛋,你們除了顧著唐錚外,也要小心一點,千燈樓殺手可能會易容潛入,不過你們人多,又佔了地利優勢,圍毆下去就對了。』

  唐布衣語重心長的說,一票唐門弟子雖然想認真聽,但視線總是會不自覺飄到旁邊那安靜喝茶的唐錚身上,總是陰沉的神情餘下漠然,也不對唐布衣的各種暴言發怒或斥責。

  畢竟唐布衣沒說錯,若是成群來的,路上就會被唐布衣和趙活解決掉,只有落單的才有可能進來,隨便再對個口令還是什麼的就行了。

  興許是那寂靜無語夜與一身毒功依舊在對抗的原因,身子有幾分乏力,雖說不到無法行動的地步,但就是懶洋洋的,不想動也不屑動,反正都已經叛了門,隨他們議論紛紛,大不了記下妄言弟子的顏面,之後再擇日報復就好。

  唐布衣也說了幾句廢話,最後裝模作樣的讓他在自己回來前不許有任何行動後,便拉著趙活溜達去。

  『……呃,所以我們要負責看著二師兄?』

  看來沒聽唐布衣廢話的不只有他,唐錚喝了口茶,連個眼神都懶得丟去。

  『喂,不是說不能喊二師兄了嗎?』

  哦,對,還有人記得這件事,真好,看來唐門弟子還有點希望。

  『那你當著他的面喊名字啊。』

  『……我不敢,算了,二師兄就二師兄吧。』

  ……連叛徒名字都不敢喊,甚至他還是「被抹消意志」的狀態,果然欠操,就該全部回唐門加練。

  『喂,不是說要看好二師兄嗎?你們都坐那麼遠怎麼看啊。』

  小二和老板已經事前被唐布衣騙走了,客棧大廳並不大,大概五六張足以坐下四五人的桌子,其他都零零散散坐著人,唯有辣手相公那桌只有他一人獨自飲著茶,四周的位置也都沒人,彷彿被下了結界一樣。

  當然,清靜是好事,他事前在客棧四周灑下了無色無味的毒,對唐門弟子無效,而初接觸也不會有影響,但若是進來後又接觸了其他唐門弟子,便會引起毒發反應,即使是這些蠢貨也能知道不對勁。

  除此之外,他燃了一枚無色無味的薰香,在唐布衣的幫助下,估算已經擴散至全客棧,並以袖中試紙為測,現在是淺紫,若是有外人潛入便會深一層,越多人就會深越多層,即使自己尚在唐門弟子的監視下,要動手腳讓他們察覺也不是什麼難事。

  事情都安排好的結果,就是現在很無聊,只能偶爾藉著喝茶的動作來看試紙顏色變化,早知道就讓唐布衣下讓他看醫書的指示,不然現在閒閒無事,倒是浪費了時辰。

  想著想著,他又喝了一口茶,在看見袖中試紙顏色微微瞇起眼。

  深紫色,而且還在逐漸加深。

  他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開了一個葫蘆,幾秒後,櫃檯旁的瓶子炸了開來。

  『誰!』

  唐門弟子紛紛拔出暗器,眼看隱蔽行動失敗,幾個殺手暗罵了聲,紛紛跳了出來,兩方打成了一團。

  唐錚繼續喝著茶,有趣的是,唐門弟子是以他為中心開戰的,也會避免讓武器飛向他,若不是知道他是要被押送回唐門的叛徒,還以為是被護衛的貴客。

  還有,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學到了亂七八糟的陣法,看不出是源自何派,這種東西莫名其妙厲害的東西八成和趙活有關,讓他也來了幾分興致,心中比劃著若是他該如何破陣。

  或許將唐布衣作為暗器,向東側扔去……

  『停手。』

  唐錚的思緒被打斷,緩緩放下茶。

  手持鐵扇,白面書生「誅魂」,是他和唐布衣清單上的一員,大隻的上鉤了。

  所以,唐布衣死去哪裡了?

  隨著那書生的現身,殺手們紛紛停了手,站至他身後,唐門弟子也沒追擊,只是警戒的瞪著大搖大擺現身的千燈樓殺手。

  『辣手相公,唐錚,你在這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也懶得回答一個廢物的話語。

  『稟告,唐錚中了屍心蠱,意識被抹煞,目前聽令於飛俠唐布衣。』

  很好,他們非死不可了,唐錚陰惻惻的想,雖說本來就沒打算留活路,但「聽唐布衣命令」這絕對是他這生的恥辱之一。

  『哈哈哈哈,居然如此?飛俠怎會用屍心丹,怕不是著了自己的道吧,唐錚啊唐錚,那麼不可一世的你居然也有今天,還真是意外收穫啊。』

  毒殺太便宜他了,還是拿來測試最新的毒藥好了,唐錚開始思考該如何折磨這傢伙致死,也順便將遲遲不回來讓他閉嘴的唐布衣和趙式蠢豬一起弄下去。

  『看來飛俠在另一邊,那就不急了,他們趕不回來的。』

  誅魂輕揮紙扇,在門口邊的桌子上坐下,姿態優雅大方,神情卻帶上了嘲弄的笑意。

  『小生乃一念奪命,誅魂,要殺光你們很簡單,只需要花幾分鐘就好,但小生現在心情好,所以給你們一個機會。』

  『交出辣手相公,就饒你們一命。』

  聽見誅魂的話,唐門弟子紛紛起了怒火。

  『你這混帳,我們怎麼可能……』

  紙扇輕輕在桌面一點,整個木桌竟從中裂成碎末,深厚的內力與相對應的精準控制力,以簡單明瞭的方式闡明了他們的實力差距,也瞬間讓他們噤了聲。

  『唐錚本就是我們千燈樓的人,放心吧,屍心蠱是無法逆轉的,小生要辣手相公不過是私人恩怨罷了。』

  私人恩怨?唐錚倒想知道他們有什麼私人恩怨,畢竟只見過一面,當時自己明面上連個眼神也沒丟給他,還能產生個狗屁私人恩怨。

  『二師兄……是千燈樓的人?』

  『不對,二師兄是我們唐門的二師兄,只是叛門了而已,要帶回去依門規處置的!』

  『就算要殺要剮也不是你們動手,滾開!』

  聽見他們的怒吼,誅魂朗聲大笑。

  『他從來不是唐門的人,從拜唐中翎為師開始就是為千燈樓臥底,貴派門規從來不適用他身上。』

  這倒是和唐布衣說的有幾分相似,不同的,是他們沒有像趙活一樣猶豫,而是紛紛用錯愕與受傷,還有不信任的眼神看向自己,他輕輕閉了閉眼。

  他不是要躲避那些目光,畢竟這些是事實,從拜入唐門開始,他就身負魔教使命,他本來就是要為掌控唐門而來。

  所以……

  『告訴你們也沒差,小生和辣手相公只見過一面,但那副禁慾又高冷模樣……嘖嘖嘖,還真是讓小生過了幾年都忘不了,屍心蠱又怎樣,那更好,反正身體還能用,就讓小生來……』

  碰

  出手打斷誅魂的,是唐門的暗器。

  『不許你污辱我們唐門二師兄。』

  唐錚睜開眼,想看看是哪個白癡動的手,卻見到每個人雙眼都像冒了火一樣,暗器毒藥什麼都拿了出來。

  『師兄說的對,我才不管二師兄最開始怎樣,但我被二師兄救了很多次也是事實。』

  『我也是,雖然二師兄很可怕,但如果沒有他,我早就連手都沒了。』

  『是不是我們的二師兄是我們說的算,少在那出言羞辱他!』

  蠢貨,唐錚想著,唇角細不可微的微微揚起。

  誅魂冷笑了聲,袖子一甩,人消失了。

  下一秒,前方的弟子被擊飛,撞在牆上,他喉嚨一緊,竟是被誅魂提了起來。

  『 『 『二師兄!!!』 』 』

  『別動,誰敢動一下,我就擰斷唐錚的脖子。』

  誅魂冷言道,本來些許的書生氣息已經消失無蹤,而四周的唐門弟子也確實都不敢動,只能惡狠狠的瞪著他。

  『唐錚啊唐錚,看來你的臥底還真挺成功的,還是說他們也是看上你這身皮囊?』

  『住口!』

  誅魂嗤笑了聲,手中亮出一顆散著螢紫色丹藥。

  『雖然沒聽過會抹煞意志的屍心蠱,但既然是你,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這是能讓服下屍心蠱之人發狂的丹毒,就讓小生看看對你有沒有效吧。』

  在他們眼中,唐錚閉著眼,毫不抵抗的吞下了那顆丹毒,接著被拋到椅子上,低垂著頭,再無動靜。

  『哈哈哈哈哈哈,就讓你們敬愛的二師兄來動手吧,唐錚,殺了這些唐門弟……』

  剎那間,刺骨的涼意從背上滑過,誅魂瞬間飛身向後,卻在動了腿的剎那軟了身子,跪倒在地上。

  『這是……啊啊啊啊!』

  唐錚呸出那顆丹藥,落在誅魂抓著扇子的手上,冰藍色的雙眼中滿是熟悉的鄙視與冷意,唇角勾著陰冷的笑,不論敵我看了都一陣發寒。

  在誅魂和他接觸的短短幾秒內,他就下了複數的引子,只要劇烈運動便會發作而無法動彈,腳底彈出一根毒針,接著一個使力,便是清脆的折斷聲,以及從刺穿掌心的毒針開始傳遍全身的痛苦。

  夠了,無論是師弟們的愚蠢,還是這些廢物找死的舉動,他看都看夠了。

  唐錚拽了被嚇的踉蹌到跌坐在地上的師弟領子,不是甩到身後,就是踹到身旁,最後甩了個眼刀給在場所有唐門弟子。

  剎那間,幾乎所有曾見過辣手相公出手的唐門弟子腦中都浮現了一句話。

  「不想死就滾到一邊。」

  拉著倒在地上的,又或是拽了不能動的,總之他們通通衝到唐錚身後,看見辣手相公臉上浮現一抹滿意的冷笑,一手握著竹簡,手中晃出三個葫蘆。

  大門碰的一聲關了起來,葫蘆中的藥毒隨著手勢甩到殺手之間,銀針於空氣中飛舞,接著便是無數倒地聲,即使有慘叫,也在轉瞬間變成掐住自己脖子,發不出任何聲音,唯有神情顯露了極度痛苦。

  即使他們身手再高超,暗殺的手法再高明,踏入這間客棧時,他們就相當於裸身走進了辣手相公的領地,空氣中無色無味的引毒讓這場處決在短短幾分鐘內結束,唐錚確認他們都不再動彈後,便好整以暇的走回誅魂身旁,後者依舊倒在原地。

  『唐錚……我們都是為樓主……』

  唐錚蹲下身,毫不留情的拔了牙齒旁的毒藥,又將全身的能拿來自盡的武器全數收走,再卸了下巴與渾身關節,以分筋錯骨手法折斷,才示意旁邊的唐門弟子過來,嫌惡的用師弟的衣服擦了擦手,最後抽出筆記紙,指尖沾著墨綠藥粉,寫上短短幾個字,掌在師弟手中。

  「顧好,我去抓人。」

  那師弟還沒回過神,下意識訥訥的說。

  『欸?哦,好……呃,二師兄,你要抓誰?要幫忙嗎?』

  唐錚張開手,數枚鐵橄欖便往樓上飛去,然後便是一陣手忙腳亂的閃躲和喊叫,過了幾秒,唐布衣和趙活才一前一後落在地上,還踩了個失去氣息的殺手身體。

  「唐布衣,你有什麼遺言嗎?」

  唐錚用毒霧在空中寫道,手中亮出三個葫蘆,神情陰冷。

  『咳,不是,我和師弟不是故意在上面看著的,而是看二師弟你大展身手的很……』

  還沒說完,數根銀針便飛了過去,唐布衣連忙開閃,然後被趙活抓住。

  『哎?哎!師弟,你背叛我!』

  『廢話,居然趁二師兄不能說話的時候唬爛大家,再不幫忙連我都要跟你一起死了,給我安分點啊小賤人。』

  趙活沒好氣的說,得到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多少才放下了怕被秋後算賬的恐懼。

  『欸?所以……欸?』

  『有沒有人要解釋一下狀況,我看不懂。』

  『我也不懂,總之幫趙活師兄制住大師兄就對了!』

  『你們這些叛徒!!!』

  幾分鐘後,唐布衣被五花大綁,以要被獻祭的姿勢立在客棧大廳中,比唐錚腳邊的誅魂還像是俘虜,唐錚好整以暇地坐在桌邊,一邊將有些冷掉的茶喝完,一邊指示他們將屍體清一清,省得客棧老闆回來時瘋魔。

  「我只是聲帶有損,暫時說不了話,誰再提起屍心蠱我就送他和唐布衣作伴。」

  這張紙傳遍所有人手中後,就被唐錚直接毒的連碎紙都不存在,在場也沒人真的蠢到他真的中了屍心蠱,只是因為唐錚現在雖然不是敵人,但到底算什麼也不清楚而感到心情複雜而已。

  『唐錚,你這是背叛!若是樓主知道……』

  剛被接回下巴就開吼的書生還沒說完,就被一腳踹歪了嘴,再次張著合不起來,只能憤恨的瞪著唐錚。

  『別樓主啦,都死不知道幾個月了,情報也太落後了吧。』

  唐布衣哈哈大笑,唐錚看了他一眼,視線飄到門口正在處理屍體的弟子身上。

  『哦對,因為人死光了,放心放心,你也會落到一樣的下場,只是折騰多久的問題而已。』

  唐布衣眼角微挑,笑得如沐春風。

  『別忘了,你面前的可是辣手相公,連我都要怕上幾分的唐門二公子呢。』

  要不是唐布衣還被綁在刑架上,看起來還真是有幾分邪魅樣,唐錚冷哼了聲,甩手就是幾根銀針飛去。

  幾秒後,唐布衣落在地上,鬆了鬆筋骨。

  「來幫忙問話。」

  『哦好,呃,二師弟你是真的要這樣拖上去?』

  唐錚看著手中的一隻腳,最後還是扔到一邊,擦了擦手,示意唐布衣拉著,自己則拿出紙寫下幾句話,砸到趙活身上。

  「趙氏蠢豬,過來拿藥幫他們看,待會檢查,如果給我亂處理你就死定了。」

  『是!』



  將所有丹藥草藥交給趙活後,唐錚便將人踢出去,轉頭就看見唐布衣已經準備就緒了。

  『呵,想不到堂堂飛俠也幹拷問這種事。』

  誅魂冷笑著說,卻有些驚疑不定的望著唐布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那醜俠離開房間後,飛俠那瀟灑散漫的氣質就變了,帶來的壓迫感甚至比辣手相公本人還要讓他心驚。

  不不不,這一定搞錯了什麼,這可是飛俠唐布衣,那江湖聲望極高,被世人加以無數美譽的少年俠客啊!

  『哪裡哪裡,你不會以為你是第一個吧,放心,多的是二師弟懶得開口,讓我代勞的時候,建議你爽快一點回答,我還得出去看看師弟們狀況呢。』

  唐布衣拋著羽毛,一抹冷光流轉在桃花眼中,能讓無數女子為之瘋狂的微笑在他看來,竟和索命死神無異。

  「別廢話,直接開始。」

  唐錚在他手背上寫道,勾起陰冷的笑意。

  『啊啊啊啊……唔!』



  不到半個時辰,唐錚和唐布衣便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前者還記得剛剛吩咐趙活的話,後者一溜煙便晃到其他師弟身旁打屁聊天了。

  「狀況?」

  趙活如實報告每個師弟的傷況,以及自己的處置方式,唐錚點了點頭,用毒霧在空中寫字。

  「還算有長進。」

  『嘿嘿。』

  「沒事就滾,少在我前面礙眼。」

  唐錚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他,揮散寫字的毒霧,回手便是將暗器往唐布衣腦袋砸去,雖然被偏頭閃去,但也吸引了飛俠的注意。

  『二師弟,怎麼了?』

  唐錚偏偏頭,不耐煩的抬了抬下巴。

  『哎,沒關係啦,乾脆趁這個機會回去看看小師妹如何?不要總是讓我看著嘛。』

  明明就是懶得解釋,唐錚瞪了飛俠一眼,搖搖頭,向門外瞥去。

  『又不是叫你帶隊,悄悄跟著就行啦,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偷溜回去看師父了,就一起回去嘛,走啦。』

  唐布衣在他身旁晃來晃去,被一把巴開,唐錚有幾分煩悶的閉了閉眼,雖然叛徒的身份如今已非必要,但他本來的計畫是到萬壽屍心丹大成,掌門甦醒後才回去唐門,所以半倘後,還是搖了搖頭,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葫蘆。

  『哎不是,你什麼時候在意過了,唐門的煉丹房還有師弟能幫你打手,早點治好喉嚨不好嗎,哎,二師弟,哎,走啦走啦。』

  唐錚嘖了聲,橫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趙活,最後便飛身上了二樓,消失了。

  唐布衣露出計畫得逞後賤兮兮的笑容,歡快的拍了拍趙活的肩膀。

  『好啦,師弟,二師弟說給你的丹藥自己保管,浪費就宰了你,然後他心情不太好,最近又開發了新毒藥,不想被當作實驗品就記得別提今天見過二師弟的事啊。』

  『『……』 』

  眾唐門弟子盯著唐布衣,活像是見了鬼一樣,最後是趙活小心翼翼的開口。

  『大師兄,你是和二師兄心意相通了是不……』

  話還沒說完,地上便多了一句趙活屍體,後腦勺上插著一根銀針。

  『哦,忘記說,二師弟剛剛決定跟著我們,所以說話要小心點哦。』

  唐布衣幸災樂禍的說,蹲在趙活身前發表了對方面色扭曲的程度與後山猴子對比的長篇大論,直到趙活差點抓狂才替他拔了銀針,收入袖中。

  『可是剛剛二師兄確實沒說話吧……』

  『對啊,二師弟被毒傷了喉嚨,所以暫時說不了話。』

  那你們剛剛到底怎麼溝通的?眾唐門弟子冷汗直流,但有趙活作為前車之鑑,倒也沒人敢再多說一句。

  『那麼各位唐門小朋友,咱們一起回家啦~~~~』



  在付了大筆銀子作為客棧補償後,以趙活為首,他們踏上了回唐門的道路。

  他們邊走邊停,遇到小鎮唐布衣還會身先士卒溜去玩,他們也跟著一起逛街,下午才繼續出發。

  走到山腰,天空開始稀稀落落的掉下了雨,唐布衣很快就找到了一間破廟,讓他們趕緊進去躲,沒多久就黑了天色,也決定今夜在此留宿。

  趙活弄好後,左看右看,最後只得去尋在門口蹲著的唐布衣,他們大師兄用樹枝撥弄泥土,堆砌小牆擋著要流進來的雨,神情也挺是認真。

  『大師兄,我就不問你在幹什麼了,二師兄呢。』

  唐布衣抬起頭,眨了眨眼,用手中樹枝指指屋簷。

  『嗯?應該在上頭吧。』

  趙活道了謝,便不再打擾自家大師兄的建牆大業,找一個師弟借了傘,才剛走出破廟,便見到一抹佇立廟頂的青衣身影,撐著柄墨染紙傘,一動也不動,眺望著遠方山崖,衣袍隨風飄逸,幾乎和山水融為一體。

  但那不被寒風撼動半分的身姿,在薄涼的雨中又是如此不近人情,竟讓趙活想起昨日的事,有些驚慌的脫口而出。

  『二師兄!』

  聽見他的呼喊,青衣身影終於動了,無聲無息的落在他身前,沒踩起絲毫水花,但冰藍的雙眸帶著一如既往的不耐,反倒讓他鬆了口氣。

  『我,我在路上踩了一些藥草,煮成有利聲帶恢復的湯藥,二師兄,能不能幫我看看?』

  趙活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本來只是想給唐錚那碗湯藥的,卻越說越沒有底氣,畢竟即使他再怎麼自認於醫術上已有一席之地,但面對昔日手把手於煉丹房教導他的二師兄,怎麼都覺得是班門弄斧,而且還是個會因為受不了他的愚鈍而衝出來將他弄得半死不活的魯班。

  唐錚冷哼了聲,卻是走到破廟屋簷下,收了傘,靠在門口,偏偏頭,似是示意他帶路。

  幾個正在高談闊論此次經歷的師弟們本來見趙活來就習慣性要嘴一下,直到看見跟在身後的唐錚,頓時全部閉了嘴,才又想起辣手相公雖不見人影,一路都與他們同行的事。

  唐錚也沒理他們,沒多久就見到那異常乾淨,被放在角落,還立了個「靠近者死」牌子的小爐,趙活小心翼翼的捧起湯藥,多加確認後才遞給唐錚。

  唐錚初嘗一口,花了數秒辨識著湯藥用材,便一飲而盡,抹了抹唇,反手將碗一扔,穿過層層弟子,準確砸到唐布衣頭上,差點沒砸壞他的牆。

  『二師弟,我綁也給你綁,毒也給你毒了,有必要這麼記恨嗎?大不了我回頭再喝了你最新煉的毒嘛。』

  唐布衣摸著頭,接住碗後拋了樹枝,慢悠悠的晃了進來。

  『不,大師兄,你這次過分到我覺得二師兄沒有把你跟千燈樓的一起埋掉,已經手下留情很多了。』

  趙活吐槽,引起一片點頭認同。

  『不是啊師弟,當時我可是得解釋為何二師弟在我房間,又要讓你們不會緊張的直接動手,不覺得我急中生智想到到屍心丹是很完美的理由嗎?』

  空氣潮濕,不適合用毒霧於空中寫字,所以唐錚惡狠狠的扯了趙活的手,一字一句寫下,力道大到趙活露出吃痛的神情,但讀懂了又很想笑

  『二師兄說,就算他養了屍心蠱,也不會浪費在你這小賤人身上。』

  『哎,小賤人是師弟你自己加的吧?』

  『對,二師兄原話是廢物。』

  唐布衣滿意了,看得唐錚又手癢。

  『怪不得聽了覺得奇怪,聽說屍心蠱少見也很珍貴,施在大師兄身上也太浪費了吧。』

  『是啊,不像二師兄的作風。』

  唐門子弟你一言我一語的刺著唐布衣的小心臟,趙活本來也想嘴幾句,後領被扯了扯。

  『呃,二師兄?』

  「過來,教你怎麼用熱毒洩寒。」



  在破廟的一角,唐錚以指尖為筆,手背為紙,引針於趙活身上比劃,興許是因無法任意謾罵,也難得多了幾分耐心,若是真被趙活的愚鈍給氣惱,便是多使上幾針,旁人看來倒也與往常無異。

  經過一番考驗後,唐錚才算滿意的收了針,餘下被扎的滿頭包的趙活。

  『謝,謝謝二師兄。』

  唐錚輕哼了聲,便要打坐養息,但隨即又想起另一件事。

  「煉丹房主爐的丹,你有開蓋見過嗎?」

  『沒,沒有,那些都是二師兄你的心血結晶,我哪敢啊……』

  趙活嘀咕,唐錚點了點頭。

  「很好,否則我現在就宰了你。」

  趙活為自己僥倖存活而鬆了口氣。

  「我只會回去一日,之後也繼續顧著,否則有你好受。」

  『等等,二師兄你不回來?!』

  趙活大吃一驚,頓時引起一票師兄弟們的注意。

  「有意見?」

  『呃,沒有,但……但掌門的事……』

  「碧血玉早已讓唐布衣帶回唐門,至於掌門病情,需待主爐丹藥煉完,只要你繼續顧著爐子就沒事,我回去做什麼?」

  唐錚不耐煩的在趙活手背上寫著,雖然其他人看不到,但他也不打算解釋給所有人。

  『哦,還了就好……不是,二師兄,這事關掌門的性命,你不回來自己顧著爐子嗎?如果,如果我一個不小心沒顧好怎麼辦?』

  「那就用你的賤命來賠。」

  唐錚一字一句寫下,面露陰沉冷笑。

  雖說他無意解釋,但四周的唐門弟子也大致從趙活的回話中明白,即使因為唐布衣而不認為唐錚是真的叛徒,依舊讓他們紛紛鬆了口氣。

  『二師兄……』

  趙活吸了吸鼻子,他已經不是昔日會因為唐錚的惡言而害怕的懦夫,哪聽不出唐錚託付給他的信賴?

  「閉嘴,少在那哭鼻子,就算是大型廢物也比那邊的唐布衣有用,別讓我失望。」

  雖然字是寫在趙活手上,但本來坐在門口看雨發呆的唐布衣倒是跳了起來。

  『是啊,就說師弟你現在比我厲害太多了,你不信,現在二師弟也這樣說,這次你總該信了吧?』

  唐錚甩了一個狠瞪過去,但沒有反駁,只是逕自收回手,繼續閉目養神去。

  『不是,大師兄你到底怎麼知道二師兄在說什麼的啊???』

  趙活瞠目結舌,這已經不是讀手勢的問題了。

  『哎,師弟,這你就不懂了,你二師兄渾身是毒,一舉一動都是能牽動空氣的,要推測出他寫了什麼根本是輕而易舉。』

  『喇逼雕啦!以前我還會被你騙,要是真像你說的,那一身毒功的人不就光靠近都會被發現,還要當個屁殺手哦?』

  唐布衣嘖嘖看著目露凶光的趙活,孩子長大了果然就難唬爛了。

  『這你就不懂了,世界上多的是用來掩蓋氣息的東西,例如狐臭啊,餿水啊……』

  『那種東西一樣會被發現吧?而且還是會引起眾怒的那種。』

  『還有香粉,這個你就想不到了吧,別以為那是女孩子的專屬,就連那些狗官啊,路上聞到香粉第一個都不是跑,而是左看右看是哪來的美娘子,誰知道抓回去的不是什麼天上仙子,而是地下討命的地獄閻王。』

  『又或是哪來的辣手相公?』

  『對對,那可比地獄閻王要可怕多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碰,碰

  眾師弟看著說相聲說的忘我,完全忘記事主在場的兩位師兄不約而同被毒倒在地上,雖然還是不明白唐布衣怎麼知道的,但至少他們看出那自家二師兄的黑臉所代表的意思:「不說話,你們就當我死人嗎?」

  唐錚冷哼了聲,重新坐下……可能也不算重新,他這次直接坐在趙活背上,好整以暇的點著身上的丹藥,也沒人敢幫師兄解圍。

  畢竟,不要在辣手相公心情不好的時候多管閒事,這可是身為唐門弟子的基本常識。

  『二師兄,你真的不回來嗎?』

  雖然不敢動,但身為最常到煉丹房幫忙的唐門弟子,趙活自認多少明白唐錚的脾氣,只要他乖乖當個椅子就能繼續說話而不被毒死……嗯,如果唐布衣沒再插嘴的話。

  幸好,唐布衣目前還是臉朝下的狀態,至少趙活勉強轉頭的時候看見的是這樣。

  唐錚沒有寫字,只是冷哼了聲。

  『……二師兄,回來好不好?』

  說話的不是趙活,而是第一個讓唐錚治療的弟子,辣手相公緩緩抬起頭,銳利的眼神微微瞇起,也嚇的他後退一步,即使下意識偏開,卻又鼓起了勇氣,直直看著他。

  唐錚點點身下的趙活,也不解釋自己的意思,便要低頭做自己的事。

  『二師弟,你應該知道,他們要的不是一個大夫吧?』

  唐布衣呸掉嘴裡的土,懶洋洋的趴在地上,笑嘻嘻的說,他們這才恍然大悟,唐錚的意思是唐門已經有了個鬼面郎中趙活,可不再需要辣手相公。

  唐錚挑挑眉,露出諷刺的笑意。

  『這個嘛……真是好問題,師弟,你覺得呢?我們唐門現在缺了什麼?』

  是什麼?唐錚,辣手相公,唐門二弟子,對他們來說,還是什麼?

  趙活靈光一閃,得意的笑了。

  『掌刑使!』

  『對對!我們唐門掌刑使當然非二師兄莫屬!』

  『二師兄,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後大師兄變得多囂張,常常跑的無影無蹤,回到唐門又到處亂來,不知道犯了多少門規,拜託回來治治他吧!』

  『喂,怎麼又拖到我身上?!』

  唐布衣大聲抗議,見到唐錚的眼神回到他身上,看上去在衡量要用什麼罰來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下意識就想跳起來逃跑,無奈身體還是麻的很,只能繼續趴在地上裝死。

  「舉例。」

  趙活勉強感覺到了,便不顧師兄之情,開始大聲告狀,其他師弟也紛紛講起了唐布衣的惡行惡狀,唐布衣本來還想要抗議或辯解,被唐錚用「你敢打斷我就毒啞你」的眼神瞪過去後,只能用眼神表達自己的不甘。

  「若你們所言皆真,依門規,唐布衣需浸毒砂缸,受赤練蛇毒灼膚之刑一個時辰,如此反覆十五次,再斷以筋骨,餵以蠍毒,捆於大門懸樑上三十個時辰,餘下的應該不必贅述,因為我估計他撐不到後面的時候。」

  趙活如實轉述,聽得眾唐門弟子都沉默了。

  『二師弟,那個啊,你不能光聽他們說啊,之間一定有誤會,你們說對不對?』

  唐布衣打破寂靜,用他或許是這輩子……好吧,最近幾週最誠懇的語氣說道。

  『對,對啊,其實大師兄沒那麼誇張啦。』

  『是啊,就,嗯,至少別到連大師兄都撐不住的地步嘛……』

  聽見眾師弟們紛紛出聲幫唐布衣求情,唐錚冷笑了聲,繼續寫下,讓趙活代言。

  「那麼便是虛報罪名了,那好,一一出來和我認罪,罰你們和唐布衣分擔懲罰就好。」

  『 『我們所言非虛,還請二師兄盡情責罰大師兄!!!』 』

  唐門弟子異口同聲的說道,彎下腰,雙手指向了趴在地上的唐布衣。

  『你們這些叛徒!!!!』

  唐布衣慘叫著,趙活本來在心裡點了根香,卻發現身上的唐錚微微顫抖,抬起頭,發現辣手相公勾起唇,竟是真笑了。

  『……我們都獻祭大師兄了啊,二師兄,你要回來了嗎?』

  趙活小聲的說,唐錚偏了偏頭,望著他,即使只是一瞬,雙目竟是滿盈著他從未見過,幾乎能以柔和來形容的笑意。

  「蠢貨。」

  啊,趙活楞楞地想,他知道了,真的知道了。

  他們的二師兄回來了。



  守門師弟見到趙活領隊的外出弟子們平安無事的回歸,才鬆了口氣,讓人通知唐陞,也清點著人數。

  然後,在見到壓隊的唐錚時,瞪瞪瞪的全部愣住了,想起唐陞作為代掌門的指示,紛紛抽暗器對準了辣手相公,後者不躲也不閃,氣定神閒的看著他們要做什麼。

  『等等等等,師兄們,等一下!』

  『先別衝動啊!』

  『你們在做什麼!他是叛徒,還不快將二師……將唐錚捉起來。』

  眼看衝突就要爆發,他們慌亂的要找師兄求助,回頭便看見了在後面拿著糖葫蘆,慢悠悠晃上來的唐布衣,靈光一閃,異口同聲的開喊。

  『 『 『二師兄服下了屍心蠱,目前只聽大師兄命令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