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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這很重要所以放在第一項。請注意!BE!此文是BE!雖然需要開虐的地方都空白了,但依然是BE!((堅持
*人物ooc
*大致內容就是攻防戰吧!詳細放後記~
*如能接受者,請往下繼續閱讀~~











虎杖悠仁知道他不是個幸運的人。他想要的不多,但想要的都會從他手中消逝,不管怎樣努力都於是無補。他想跟爺爺待在一起,為此他不參加像樣的社團活動,只為有更多時間往醫院跑,探望並照顧爺爺;可是,爺爺還是丟下他,離開了這個世界。他想要一個容身之處,雖然對探靈沒有太大的興趣,但不代表他不喜歡社團裡的兩位前輩,可是的話他真希望繼續待在他們身邊;然而,別說是探靈了,他甚至因為吞下了特級咒物而不得不離開仙台,到東京入讀咒術高等專門學校。說不定不會再見了。

爺爺死後,突然失去精神支柱的虎杖一下子失去了對生命應有的執著,這曾經令他有點迷惘。不過,他遇到同級生的伏黑和釘崎了,跟他們相處的日子真的很開心。還有名為五条的班級導師。雖然不太正經,有時甚至會令人忘記他是個老師,但至少絕對不會令人覺得無趣。
能夠在一個陌生的世界找到一份熟悉的日常,到底是多麼珍貴的一件事。他不想放開這樣的生活。

最後,他以最殘酷的方式認清自己根本無法選擇死亡的現實。對啊,他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呢?他可是為了吞下20根兩面宿儺的手指而存在的容器。不想死?那又怎樣?他的結局從最開始就不允許這3個字的出現。與其花時間為此而感傷,還不如想想怎樣在有限的時候裡救更多的人。

所以當虎杖發現自己對五条抱有別樣感情時,他二話不說就選擇丟棄了。沒關係,雖然知道自己不擅長掩飾,但只要多給一點時間,他有信心他馬上就能恢復以往對待五条的態度。

唯一失算的是,五条竟然不給予他那樣的機會。

「悠仁,你喜歡我吧?」

本來一直在記要點的虎杖嚇得連握在手中的筆都掉了。這不怪他,好端端的補課,明明上一句還在講解數式的運用,下一句就來這個了。換作誰都一定會目瞪口呆,一副不知道該怎樣反應的蠢樣。就跟現在的他一樣。至少虎杖本人是這麼認為的。

「當然喜歡啊?老師你突然在說什麼了?」虎杖一邊撿起筆一邊應道。冷靜點,說不定五条老師不是那個意思。他暗自心想。

「啊~~來這招嗎?好狡猾!」

虎杖仿若未聞,接著說,「啊、難道是被伏黑或者釘崎說了什麼所以正在失落什麼的?沒事的啦!雖然嘴上是那樣,但他們不是真的討厭你的。」

「當然!我知道他們其實最喜歡五条老師了!不過這些就先放一邊。」五条來到虎杖的桌前,俯視著,用似笑非笑的表情說,「裝傻可不好哦?悠仁。」

儘管黑色眼罩遮蓋了半張臉,語調也依然是輕飄飄的,但虎杖就是知道五条在生氣。搞不好還是十分生氣。

即便如此,虎杖也不打算退讓。「我沒有在裝傻,老師就是我憧憬的對象。能夠成為最強的五条老師的學生,我一直覺得很光榮。雖然距離還很遠,但你永遠是我想要追上的目標。」他無懼地對上無形的視線,說出彷如謊言的真心話。

五条大概是看到他眼中的決心吧,說話也不繞圈了。「聽到你這番話我很高興哦。不過我說的喜歡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作為戀愛對象的那種。悠仁,你就是對我抱有這樣的感情吧。」
虎杖一愣,意外於今天的五条為什麼變得這麼難纏,一副得不到回應就絕不罷手的氣勢。明明就只是件無關痛癢的小事。而且他留意到五条從一開始就不是用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在跟他說話。這令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焦躁感。

「老師,能不用那好像很了解我的口吻說話嗎?我對你只有學生對老師的喜歡。」

「真的嗎?」五条歪頭問。

「真的。」

「那樣嗎。」

對,這樣就好。虎杖低下頭,假裝在思考最後一道題目該用什麼公式拆解,答案又是什麼。可以的話,他不想被五条看到臉上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那樣的話,他就能自信地一次又一次的說出違心話了。所以別再問了,不管怎樣問、問多少次也好,他的答覆只有一個。這就是他找到的「正確答案」了。

抬起眼,虎杖發現五条蹲了下來,正隔著木桌凝望他。不得不說,比起早已習慣的仰視,視線水平一樣的現在反而更有壓逼感。他不知道自己被盯著看了多久,但他肯定五条是故意的,證據就是兩人視線對上的瞬間,五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個人就是想要看他慌張,性格有夠惡劣的。

「老師!別一聲不吭地盯著人看啊!」虎杖忍不住大叫出聲。

「因為悠仁看上去很專心的樣子嘛。想著打斷你會不會不太好呢?就沒出聲,一直在等了。」

他說得太理直氣壯、太光明正大了,虎杖甚至生出了錯怪好人的錯覺。苦於沒有能夠反駁的實質證據,他再無奈亦只能放棄爭辯。「那你是想說什麼?」他沒好氣地問。

「我喜歡你,悠仁。」

噗通。在大腦理解這句話前,虎杖感覺到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哈?」

「我喜歡你。」五条不疾不緩地又說了一遍。「因為悠仁很狡猾,所以我就把話說得清楚點。我對你的喜歡是戀愛的那一種,抱有慾望的那一種。會想十指緊扣地牽手、會想張開雙臂將你整個人圈進懷裡、會想接吻……事實上你現在這個目瞪口呆的樣子真的可愛得我一個失拯就會吻上去的程度,你得慶幸我連理性都是最強……嗯?先等一下哦,我說到哪了?牽手、擁抱、接吻……啊!」五条頭上彷彿亮起了一個小燈泡。「還有上——」

而虎杖就是將那個燈泡敲個粉碎的人。「停停停!等等!不用再說下去了!」虎杖趕在他將某兩個字完整地說出口前打斷了他。那根本就不是應該由老師口中說給學生聽的詞彙。雖然這個人做過的那些不像老師會做的事已經厚得跟教科書似了。

五条一臉不服的樣子,但還是乖乖住嘴了。

「開玩笑的吧……」虎杖喃喃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五条喜歡他?為什麼?他就只是其中一個學生吧?不,理由什麼的已經怎樣都好了,這些都不是問題所在……

明明是兩情相悅,但佔據虎杖心頭的卻只有苦澀的感情。

「是真的哦~要是還是不相信的話,我就只能做些什麼讓你相信了~」

眼見五条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朝自己伸手,虎杖連忙說,「不不不!我信!真的!老師請手下留情!」順道雙手合十,擺出低姿態。

五条的動作一頓,接著在虎杖戰戰競競的表情下將手伸向他的頭頂,既似安撫又似稱讚的摸了兩下。「悠仁果然很可愛呢,怎麼看都不會厭。」他輕笑著收回手,又問,「那麼,可愛的悠仁會答應跟你所憧憬的、最強咒術師的五条老師交往嗎?」

「老師,我是男生啊?」雖然由喜歡五条的自己口中問出來十分諷刺,但虎杖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嗯,對呢,是肌肉結實的男生呢。不過喜歡上就是喜歡上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還是你的學生,未成年的那一種。」

「因為很奇怪吧?現在不可以跟學生交往,但畢業後就可以?明明除了歲數外什麼都沒有改變。為了怎樣都好的事要我忍耐幾年?我才不要!浪費了的時間誰賠給我?」

「……最重要的是,五条老師,我不喜歡你啊。」

「……」

這一次,五条沒有馬上回話。一如虎杖所想的那樣,就算列出的理由再多,通通都比不上這簡短的5個字。他堅信這一定就是保護他們彼此的武器。

跟既遠又近的未來相比,現在的這一點痛苦,一定算不上什麼。

「所以,對不起,我不會跟你交往的。」

「我知道。」五条說,「再說,雖然我一頭白髮的,但不是真的變了老公公。悠仁剛才說的話,我依然一字一句的記得很清楚。」

「那你為什麼還要……」虎杖困惑地說,「不如說,告白本身就沒有意義了吧?」

五条卻在這個時賣起了關子來。「想知道?唔~~~~怎麼辦好呢?要不要說出來好呢?」說著,還真擺出一副我很煩惱我真的很煩惱的表情來。要是面前的不是虎杖,恐怕早就引人暴打了。

「啊、我突然就不想——」

「好吧!看在悠仁的份上就只告訴你一個好了!」一改輕快的語調,五条用認真的口吻接著說,「因為我是個一但執著起來就不懂得放棄的人。我喜歡悠仁,但既然悠仁說不喜歡我的話,我就只能努力讓你改口了吧?所以我的告白就是比賽正式開始的暗示。」他一如往常地露出了自信滿滿的微笑。「接下來我會拼盡全力,你得做好覺悟哦?」

「……五条老師,小心我報警叫警察來抓你哦。」

「啊哈!最強咒術師因為猥褻罪被登上報紙可就搞笑了!不過沒事,因為我是最強的!」

「……跟最強沒有關係吧。」

五条到底是太有自信還是臉皮太厚呢?虎杖一時之間還真的分不清楚。不如說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必須令眼前這個人放棄一切跟自己有關的可能性,他必須狠下心來,說出更加明確的拒絕。即使這會傷害到他,甚至是自己也在所不惜……明明是這樣的,但虎杖卻說不出浮現在腦海中的任何一句。

雖然從來沒有告白的打算,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喜歡五条的這份心情。

他無法開口傷害自己喜歡的人。

「哦呀?」五条突然望向了門口的方向。

沒過多久,伴隨著一陣急躁的腳步聲,教室的房門被粗暴地推開了。邁步走進來的是心情不悅的釘崎。

「虎杖!你的補課到底要完了沒有啊?再這樣下去我們除了西口公園哪兒都不用逛了!」釘崎低下頭,看了眼他桌上那張理應還剩下一題的課題紙。「什麼啊?不是都做好了嗎?為什麼還呆坐在這?」

「什麼?」虎杖連忙低下頭看,發現本來一片空白的地方寫滿公式,連答案都已經寫上了。

他只想到一個人會做這件事。

「什麼什麼?你們要去池袋玩嗎?」五条站直身子問。

「嗚哇!原來你在啊?剛才都沒看到你。」

「欸~這說法不會太過份嗎?我明明一直都在啊?」

虎杖代替釘崎答道,「剛好都有東西想買,就想著不如一起了。」

「好妒忌啊!我也想要和悠仁二人約會!」五条不滿地鼓著嘴道。在場恐怕只有虎杖一個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確實就是字面意思。

「伏黑也會去的好不好。」釘崎忍不住反了個白眼。

說到伏黑,被心急的釘崎丟下不管他此時正好緩步來到教室。見狀的五条一臉嚴肅地望向釘崎,「三人約會嗎?」

少女的額角啪的一聲冒出了青筋。「能別把我說得像個一腳踏兩船的混帳錶子一樣嗎你這個混帳教師!」

虎杖趕緊在情況一發不可收拾前轉移話題。「要是老師不介意的話不如一起去吧!」代價是他被釘崎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幸好眼神不能殺人,不然他現在就是具屍體了。

不過,在五条回話前,反而是伏黑先說話了。「我走過來的時候遇到伊地知先生,他正在四處找你,我猜應該是工作。」

「對。雖然已經比原地時間遲了十多分鐘。」五条毫無歉意地說。一年生三人此刻同時浮現出伊地知的胃痛得快要穿洞的情景,不約而同地決定待會去藥局買盒胃藥送他。「在年輕人歌頌青春的時候我就要去工作,這也太不講理了……待會用力摑伊地知一巴掌好了。」

不,不講理的是你吧。三人暗自在購物清單上增加了一盒消炎止痛貼布。

「那麼,既然課題都做完了,今天的補課就正式結束吧!再有什麼不懂的話隨時歡迎來問我哦。」在快要走出門口前,五条回頭補充道,「啊,不過你要是敢忘記我剛才說的話就不是補課這麼簡單了。小心我懲罰你哦?那我走啦,玩得開心點~」他對三人揮揮手,然後整個人就從原地消失了。

伏黑和釘崎望向虎杖,看見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都是一愣。

「怎麼了?不會是被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吧?」

「那傢伙還說了懲罰什麼呢!可疑死了!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看著伏黑和釘崎一左一右的著緊表情,被夾在中間的虎杖不禁笑出聲來。「你們太誇張了!五条老師怎麼可能做那樣的事!」

也不知道五条平時在他們眼中是個怎樣的存在,不管虎杖怎樣跟他說好話,伏黑和釘崎依然是「虎杖!你別太相信他!」的態度。

雖然在某方面來說,他們的擔心是正確的。虎杖將視線落在課題紙上,在一堆密密麻麻的數字中找到一顆來自某人手筆的心型符號。他不禁露出苦笑。

儘管伏黑和釘崎肯定兩人在補課其間發生過什麼事,他們都沒有選擇追問下去。說不想知道是假的,但如果自己的好奇心會換來他人的為難,他們還寧可永遠不知道真相。只要知道虎杖不是獨自面對著什麼危險的事,這樣就夠了。

問題是,當事者的另一個人完全沒有隱瞞的打算。

「悠仁很暖和呢。這就是傳說中的小孩子體溫嗎?雖然我沒抱過小孩子,所以完全不知道就是了。」

伏黑和釘崎都愣在原地了。就算是在高專遇見特級咒靈,他們肯定也能比現在更快回過神來並作出反應。說真的要是出現在眼前的只是特級咒靈該有多好。只見五条從後緊緊的將一臉困擾的虎杖圈在懷裡,還不停用臉頰蹭他的頭頂。兩人都不禁懷疑在虎杖身後的那個到底是老師還是變態了。仔細回想一下,他剛才說的那句也很有性騷擾的味道呢。

難道五条是中了什麼咒術或是被什麼咒靈附身了?那樣就能解釋眼前的地獄畫是怎麼回事了。雖然能對那個五条做成此等影響的咒術和咒靈根本就不存在,但不管了。就在釘崎右手拿著鎚子左手指間夾著鐵釘,伏黑擺好手勢就只差開口召喚玉犬之際,虎杖的視線落在他們身上,然後又尷尬地移開了。

「那個、老師,差不多可以放開我了、吧?伏黑和釘崎都在看著……」

「不放不放我才不要放開!這明明就是健全向的!下流的是覺得我下流的惠和野薔薇!」

不知道是幸或是不幸,這番發言成功令伏黑和釘崎確定眼前正在猥褻未成年男學生的就是他們的班級導師五条悟沒錯。

「你以為誰會信你這番3歲幼稚園生的發言!」

「要是警察見到的話100%就是定罪證據吧!」

兩人都想將同級生從魔掌中解救出來,但不知道五条用了什麼法子,不管伏黑和釘崎拉得多用力都沒能將虎杖拉出哪怕一小步。虎杖想必早已嘗試過無數次不果才會一直掛著這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吧。

「我說你啊!到底想幹嘛!」釘崎不悅地問。

「就算再怎麼喜歡捉弄人也該有個限度。」伏黑的語氣雖然較平和,但緊蹙的雙眉同樣毫不掩飾地表達著他的不滿。

五条絲毫不理會自己彷彿變成了擄走公主的大魔王,對兩位前來營救的勇者說,「才不是捉弄,是愛情表達方式!」

「就算是愛情表現方式也太……!」伏黑突然意識到哪兒不對勁。「教師是想對學生表達什麼愛情?」

「哦!真不愧是惠!馬上就察覺到問題所在!」五条笑瞇瞇地說,「所以這不是教師對學生的,而是我對喜歡的人的愛情表現!」

「不、等等!老師你別開玩笑了!」

換了是平時,伏黑和釘崎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出類似的話然後一笑置之就算吧。要知道他們的班級導師雖然強得像開掛一樣,但確實不是個多正經的人。要是把他說的每句都當真,累的反而是他們。

但看到虎杖這個臉紅、驚慌失措的反應,不就跟在說「他說的是真的!你們相信他吧!」一樣嗎?

「才不是玩笑。我說啊悠仁,你該不會真的忘了我昨天說的話吧?懲罰壞孩子的菜單我昨晚可是想了好多好~~多哦。悠仁要聽嗎?」

「我沒有忘記!但是……等等老師你別抱這麼緊!」

「哈哈哈~」

「斷、要斷了!腰真的要斷了啊啊啊!」

「五条老師正在跟虎杖交往的意思嗎?」

聞言,五条才停止繼續捉弄懷中發出連連慘叫的少年,應道,「沒有哦。現在算是猛烈追求中。」

釘崎憐憫地看了一眼垂著頭,奄奄一息的虎杖。「這是哪門子的追求方式……」

「首先得讓所有人知道悠仁是我喜歡的人,誰敢對他出手我就殺了誰~」

「好沉重!」釘崎叫道,「沉重得太過頭反而像是在搞笑了!」

「嗯?是那樣嗎?」五条歪頭想了一下,接著似笑非笑道,「不過我是認真的,所以好孩子不可以以身試法哦。絕對不可以。」

伏黑和釘崎頓時感到一陣惡寒竄上後背。有誰會想到這個總是嘻皮笑臉,個性輕浮得連他的學生見到都會忍不住搖頭嘆氣的男人,竟然會在心中藏著此般瘋狂的執著。

他們認識的那個吊兒郎當的老師,原來是個病嬌嗎?

「你有問過虎杖的意見嗎?」伏黑皺著眉問,「你剛才說你們沒在交往吧。」

五条卻答非所問。「我不會做悠仁不願意的事啊。」

「那可以請老師你放開我然後讓我去買早飯吃嗎?」虎杖抬起頭,面帶無奈地問。

「啊!我忘了悠仁還什麼都沒吃呢!這可不行,我們快點去買吧。」這樣說著,他依然沒有將人放開的打算。

虎杖心中有很不好的預感。「我們?」

「對,悠仁不用管我的,我會配合你的步伐一起——」

「絕對不要!」

然而,五条彷彿忘了數十秒前自己說過什麼似的,不管虎杖拒絕多少次他都一概回以「不要」兩個字,看著還挺像肥皂劇裡掩著雙耳只會大叫「我不聽」3個字的女主角的。生怕他可能下秒就會改變路線,轉而在地板上打滾哭鬧,虎杖只好讓步讓他勾肩膀。這總比背著電燈柱四處走要好太多了。

「那,我們待會見吧!」

「別期待我會買什麼給你們哦~」

兩人揮手說完便轉身走了。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伏黑和釘崎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中看到困惑的神色。

雖然不知道事情是怎樣發展到這個地步,但他們很快就知道五条確實是言出必行。(暫時)不是殺人的那一句,而是前一句。只是一個早上的時間,在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一個地大人少的地方,就已經沒有人是沒見過五条黏著虎杖往左走往右走的畫面了。哦不,夜蛾校長是唯一一個吧,不過那是因為他有公務在身,壓根就不在學校裡。

別說是想用報警來要脅了,他現在的行為還更像是怕警察手上的證據會不足夠將他定罪呢。

虎杖禁不住嘆氣出聲。

「怎麼突然在嘆氣了?在煩惱什麼嗎?說來聽聽?不管是什麼五条老師都會幫你解決哦!」

「謝謝……不過製造著我的煩惱的就是五条老師你呢……」

「那樣嗎!那就沒辦法了!」

虎杖無語地看著眼前這個爽朗地哈哈笑著的男人。

自被告白起已經過了一個月,五条依然是那副只要有空閒時間便會跟虎杖待在一起的狀態。即使出任務也會以最快的速度解決然後回來,效率高得伊地知一度以為在噩夢中那個會用皮鞭虐待他的五条才是真實的。雖然在某程度上,現在這個會纏著自己未成年的男學生說交往啊結婚啊的28歲男教師,還真的比夢中那個更恐怖。

起初,虎杖深信這一切都只是五条一時的心血來潮,肯定很快就會覺得無聊而收手。直到五条拋給他的話題漸漸從「想要怎樣的手信」,變成「結婚戒指喜歡什麼設計」、「渡蜜月想去哪個國家」、「喜歡哪一區的公寓」等等,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人原來認真得嚇人。

於是虎杖逃了。幾乎用盡方法想避開他,但……想想都知道不可能了。即使不惜借助伏黑和釘崎的幫助,他們頂多都只是在五条的有意為之下進行了一場名為捉迷藏的體力特訓。最後虎杖是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五条一把拎住後衣領,正式宣布「特訓」結束的。老實說,雖然不是本來的目的,但他們4個確實玩得挺高興。

扯遠了。簡單點來說就是,遲鈍如虎杖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裝了GPS。在學校就算了,但像現在這樣坐在附近的公園發呆都能突然聽到五条的聲音……這很奇怪吧?

「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兒的?」

「唔——碰巧?」見虎杖滿臉不信,甚至開始在找身上有沒有發訊裝置,五条不禁輕笑出聲,「這次是真的碰巧。伊地知的車壞了,但我想快點見到悠仁就丟下他一個在路邊,自己先走回來了。所以說我真幸運啊~」他在虎杖身邊坐下,動作自然地將一條手臂搭到他肩後的椅背上。

在外面不要抱在一起——這是虎杖的主張。雖然一貫我行我素的態度教人難以信服,但虎杖知道五条有將他的話都聽進耳裡。

「明明整整一個月都待在一起了。」虎杖感嘆道,「總是看著同一張臉,不膩嗎?」

「別~管~我~我就是想和悠仁待在一起,一秒也不想浪費!而且怎麼可能膩!悠仁這麼可愛!」五条湊近他的臉,想要看得更清楚,可惜在那之前便被虎杖無情地撇過頭。

「我倒是膩了。」順道出口將他的少男心捅了個粉碎。

「……欸?騙人的吧?是因為眼罩嗎?是因為眼罩吧!雖然戴著眼罩的我肯定也很好看才對,但你再看清楚點?這麼帥的臉你在哪都找不到啊?!!吶吶吶悠仁!悠仁你有在聽嗎??」

不管五条怎樣哭喊叫喚,虎杖就是不肯將臉轉回去。不,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啊!本來就因為五条的話而半羞半喜的他,現在馬上就要挑戰那張如同對界寶具的臉?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開什麼玩笑!會,死人的好不!

回過神來的時候,虎杖發現耳邊只剩下一片寂靜。要不是還能看見五条搭在椅背上的手,他都要以為這兒只有他自己一個了。

雖然靜了下來應該是件好事,但……似乎安靜得有點不對勁?虎杖用眼角偷瞄,看見面無表情的五条垂著頭,剛好為那雙如寶石般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層陰影。

「……悠仁、好像真的沒有誇過我好看呢?難道說不是喜歡的類型?那是喜歡怎樣的……好像誇過伊地知認真工作的樣子很帥呢,哼——嗯。」

某處正在檢查汽車引擎的伊地知不寒而慄。

「也有跟惠他們提過七海——」

眼見受牽連的人愈來愈多,決不見死不救的虎杖也顧不得害不害羞了,連忙開口打斷道,「五条老師很帥啊!全學校、不,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了!而且強無敵!畢竟是被稱為最強咒術師的男人嘛!」雖然聽上去真的好像那些隨處可見、誇張不實的廉價奉承,可一但放在這個人身上竟然該死的全都是事實。

冰藍色的眼眸對上他的視線,近距離下的注視令他不禁心跳加速。就在他下意識又想撇過頭之際,五条笑了,開心得四周彷彿開著小花。「悠仁~你終於看過來了~」

虎杖無聲無息地受到會心一擊,差點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昏過去。給我差不多一點!又強又高又帥又好看又有錢現在還要加上可愛嗎!嫌自己的存在還不夠作弊嗎!他清了清喉嚨,把差點說出口的話都嚥回去。

「啊咧?悠仁?臉很紅哦?沒事吧?」

「不是吧……」

虎杖一驚,正想拿出手機的前置鏡頭確定真假時,五条才輕飄飄地說,「不,騙你的哦。」

「……都已經是大人了,請不要捉弄小孩子。」

五条不服氣地說,「想要看到喜歡的人因為自己的一言一行而動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吧?真要說的話我覺得悠仁才是捉弄人的那一個呢!不過沒關係!」他說,「只要是悠仁想要的我什麼play都能奉陪!就是放置play稍微有點慘而已……」

「play什麼的,在容器的頭銜上再加個變態屬性也太糟糕了吧!完全就是會把所有人都嚇跑的類型!」

別說是五条,就連虎杖都感覺到彎著的嘴角和臉部肌肉有多僵硬。即便如此,虎杖依然笑著,五条也沒有開口揭穿。

「七海沒叫過你多依靠大人一點嗎?不可能吧,他肯定叫過。大人可是很厲害的哦,我就更加了,所以悠仁完全不需要擔心。」五条靠著他,用本來放著椅背上的手輕輕地揉著他的頭。「不管你覺得自己有任性,我永遠都不會討厭你。」

「……」

這個人就是個作弊得不講理的存在。又強又高又帥又好看又有錢,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又有可愛的一面。當你以為他是個除了自己其他怎樣都好的人時,他又會讓他看到他溫柔的一面,而且願意包容你的一切。

——這個人果然是最強的。正因為是這樣的你,我才能像現在這樣對你撒嬌。

——不過老師,你真的覺得這樣就可以嗎?

「但我不喜歡你。」

——明明我能為你做到的,就只有一遍又一遍地說著相同的回覆。

他聽到五条似乎笑了。「因為我最~喜歡悠仁了,所以是絕~對不昃放手的!被我這麼麻煩的大人纏上,抱歉囉?」

感覺到五条的靠近,虎杖閉上眼睛,假裝不知道印在唇上的觸感是什麼。





「五条先生!!有工作啊!再不出發的話就趕不上飛機了啊啊啊啊!!」

伊地知彷如悲鳴的叫喊聲清晰地從遠處傳到坐在樓梯上的虎杖耳裡。

「他那樣說呢,五条老師。」

既然連他也聽到,那麼如今枕在他大腿上並將臉埋在他肚子裡的人就更不可能沒聽到了。然而,這個人下定決心要裝死似的,動也沒動一下。直到虎杖用力地推開他,他才終於有反應。雖然他只是伸手環抱虎杖的腰,剛才努力拉開的距離就全都化作泡影了。

「我什麼也沒聽到,公幹什麼的我才不知道,工作什麼的都見鬼去吧!」

虎杖無奈地看著蹭著自己肚皮,不管說什麼都不肯起來的五条,突然深切體會到全日本母親要將不願上學的孩子拉下床是一件多麼艱辛的事。照顧小孩真不容易啊。他暗自心想。

學校某處再次傳來伊地知的悲鳴。「伊地知先生十分困擾呢。你再不出去的話他真的會胃穿洞。」

「沒事沒事~你和惠還有野薔薇以前不是送了他胃藥嗎?有3盒所以是3倍功效。」

「……」

嗚哇,這都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老師還記著嗎。

虎杖至今仍然記得,當時知道伊地知收到來自一年生的慰問品而自己什麼都沒有的五条,是怎樣只靠一個眼神就把伊地知嚇得一見到他就只會不停彎腰說對不起。看著太可憐了,所以伏黑和釘崎都(隨意地)在便利店買了點零食和甜點,而虎杖則親手做了曲奇餅送他,長達一星期有多的事情才正式告一段落。

現在看來,他們還是把五条想得太大方了。

「反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難對付的東西,派誰去也可以嘛。因為我是特級所以想我過勞死?這前後句的邏輯很奇怪吧?我的有薪假呢?說起來我上次放假是什麼時候的事?糟糕了悠仁,我完全想不起來!是我忘了還是從來沒有這回事?拜托了別告訴我是後者。」

要是在場聽到的是其他人,或許早已鄙視這個對著自家學生撒嬌訴苦的大人了。不過,虎杖的眼神只是愈發柔和起來,最後甚至忍不住伸手揉亂他的一頭白髮。第一次享受的待遇令五条愣住了。

「老師,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虎杖笑著說。

「……真的嗎?這一陣子的氣氛都比較緊張,我怕他們又會找人騷擾你。」語氣中的嚴肅令人難以想像數秒前的他還因為不想出差而在鬧彆扭。

「這次伏黑和釘崎也在嘛。」

「……」

「再說,老師不是說這次不是什麼難對付的東西嗎?很快就能回來吧!」

此時,下方傳來了釘崎的叫喚。「喂~~虎杖!你在上面吧?我看到你的頭頂了。你有見到那個混帳老師嗎?我們找遍整個高專都不見他。」

「呃……」

虎杖正苦於該回答什麼之際,五条卻坐起來了。「小心你說的話哦,別忘了你的試卷還在我手上呢~」說完像是嫌釘崎不夠生氣似的,還調皮的對她吐舌頭。

「有你這樣當教師的嗎!話說你沒對虎杖做什麼奇怪的事吧!給我待在原地別動!」

單是聽到語氣和從地上傳來的輕微震動,虎杖就不難想像即將出現在眼前的同級生有多生氣了,身旁的始作甬者卻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啊啦啦,惹她生氣了~」什麼的……扣除臉、實力和銀行結餘之外他就是個100%純天然的人渣——或許這確實就是他在女孩子眼中的形象吧。

「我移速就會回來的了,悠仁。」五条微笑著說。明明戴著眼罩,但虎杖就是知道現在看著他的眼睛有多溫柔。

「……哦!一路順風!」

——明明說過要捨棄這份感情,最後卻沒能做到。

——所以一直在想,到底能為他做些什麼。

「那個老師真的很討厭公幹呢。」釘崎對著駛遠的車子感嘆道,「你知道我們花了多少時間才成功送他上車嗎?十五分鐘啊。」

「因為公幹會害他見不到虎杖吧。上次他半夜一回來就去拍虎杖的房門了,還不停叫著『工作累死了悠仁不足快死了悠仁快點讓我充電吧』呢。」伏黑語氣平淡道。

「竟然全力對小孩撒嬌,真不想變成那樣的大人啊……你也是厲害,能面不改色地將那樣的句子說一遍。」

「厲害的是有勇氣開門的虎杖吧?」

「啊,也對。」

他們都用憐憫的眼神望向虎杖。虎杖反而不知道怎樣開口解釋才好。

「不是那樣的,其實老師是為了安慰我才——」

「「世界上不會有老師為了安慰學生而跟學生睡一張床的啊虎杖!!」」

兩人同步的聲線實在太有氣勢了,虎杖連忙改口為自己的「無知」道歉,並且決定放棄為五条辯解。再說,他們確實也沒說錯……欸等等,為什麼他們會知道的?剛才有說過嗎?

雖然在場的同級生不會相信,但虎杖說的是事實,五条確實是為了安慰他才會大半夜跑去宿舍找他。

那天,在伏黑和釘崎都因為任務而離開高專後,他隨即亦收到一個祓靈的工作。目標是二級咒靈,不難對付,顯然會是個很快完事的個人任務,卻沒想到現場竟然有好幾個咒術師一直在等他,望向他的眼神都無一例外地帶著濃厚的嫌惡。

這麼討厭的話走開就好啊?當虎杖這樣說時,他們又說了一堆諸如監視啊阻止暴走啊之類的東西出來,一副不然你以為我們很想跟你待在同一個空間的樣子,反正全程就沒說過一句好聽的話。說什麼阻止不阻止的,要是他真的不小心被宿儺掌控身體,在場幾位也只是等著被秒殺的份吧?只想盡快完成任務的虎杖倒又沒有將心底話說出口。

一如想像那樣,毫無難度地將目標祓去,四周看來也沒什麼值得留意的事,他很快就回高專了。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他也沒有跟任何人提起,但不知為何卻還是傳到五条耳裡了。

半夜,不惜抱著他也要跟他擠進同一張床(說真的其實床也不是那麼窄)的五条扯東扯西的,反正一進房間嘴巴就沒停過了。

伏黑和釘崎不喜歡這種話題飄忽不定的說話方式,但虎杖倒是挺喜歡的——沒有目的,單純的保持著交流的感覺。五条本來就是個有趣的人,再加上他們意外地有不少相同的興趣,本來一直悄悄想著怎樣把人趕出去的虎杖在不知不覺間也變得樂在其中。最後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雖然難聽的說話來來去去都是那幾款,但不代表虎杖會習慣得麻木並毫無感受。要是五条沒有來,他大概整晚都會在悲傷的回憶中渡過吧。

不過,五条沒想到的是,這次的惡意挑釁其實只是一場煙幕。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告訴虎杖有關最後一根手指的事。不會少的,自然還有秘密執行死刑的事。

虎杖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五条為他做過什麼,但從那班術師的態度可見,保守派似乎不相信五条會下手處刑作為宿儺容器的他,甚至有出手阻止的可能性,所以決定瞞過五条進行處刑。

真是太好了。

聞言的瞬間,虎杖差點沒忍住鬆一口大氣。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到底結局早已被決定好的自己能為那個人做什麼?那個人是最強的,擁有同伴和敵人都會畏懼的力量,正因如此,有時反而會令人忘記他同樣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類。雖然他不曾那樣說過出口,但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學生、自己喜歡的人,果然會是件痛苦的事吧。虎杖光是想像一下便難受得彷如窒息一般了。

現在這樣就好。起初或許會傷心、會震驚、會難以接受,甚至會生氣,但只要多花點時間,一定能忘記傷痛、重新振作的。

『你還真是個自說自話的小鬼啊,說著一堆連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喜歡上你這樣的小鬼,那個男人也是可憐。』

虎杖目不斜視地前進,假裝自己沒有聽到那滿懷不善和惡意的聲音。

※※※

雖然總是給人輕浮啊沒心沒肺之類的印象,但其實五条對喜歡的人的願望很沒輒。不管是什麼都想替對方實現,屬於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你看的類型。這是他在喜歡上虎杖後才知道的事。

學生、教師、未成年、犯罪,這些通通都不是令五条卻步的理由。他一開始之所以沒有告白的打算,是因為不想自己成為他美好青春中的污點。被不是那種意思上喜歡的班級導師告白,這很糟糕吧?日後回想起高中生涯點滴時都會冒出這個令自己必須尷尬拒絕的導師吧?明明咒術師的工作本身已經夠多機會接觸到不好的事了。

任何人都不能阻礙年輕人享受他們的青春,哪怕是他。

直到五条察覺到虎杖對他的感情並且打算捨棄,情況就變了。他不允許他那樣做。

那些虎杖想做但不打算說出口的事,五条替他完成。即便他的行徑總是引起全校人的側目。
那些虎杖不打算傳遞的感情,五条連他的份一起傳遞。不管要他說多少遍都可以。

凡是虎杖丟棄的,五条就逐一撿起。只是這樣而已。

這是不是私心?也許吧。理由什麼的早就不重要了,他只知道他想要實現虎杖的所有願望。

值不值得?這又是一道毫無意義的問題。想為喜歡的那個人盡瘁的心情什麼時候變成可以用價值來量度了?都不知道純愛是什麼意思嗎!話說應該令人困擾的地方才不是這兒,而是悠仁太受歡迎!雖然不是想說不明白或是為什麼啦,那個又直率又可愛社交能力又奇高笑容還像個大太陽的好孩子,自然是放到哪兒都會吸引一堆人,但這種情敵彷彿散落在日本不同角落並且可能隨時出現的感覺未免也太令人無所適從了。

事實上,此時此刻,出現在五条眼前的正是虎杖和某個年紀相若的少年並肩走在街上的情景。

順帶一題,他全然不認為自己跟蹤的行為有什麼問題,不如說還挺希望有人能稱讚他在兩人揮手道別前都只是一臉悔恨地咬著手帕乖乖跟在後頭。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對那個搶在他前面跟虎杖約會的少年做什麼。

虎杖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幾乎在轉過身的瞬間,五条已經在他面前了。

「出軌!!!」

沒來得及為如同字面意思般突然出現的人驚呼一聲,他就收到這麼一句意義不明的指控了。
「……哈?」

「出軌!悠仁你出軌!趁我出任務的時候跟別的男人約會!我哪兒比不上他了!說身高我更高、說錢我更有錢、說強我最強、說臉一定是我更帥!那個男人到底哪兒好了!」說著說著,五条已經是在模仿八點檔肥皂劇的台詞了。剛好幾天前演的正是修羅場。還挺好玩呢。

和發堀著角色扮演樂趣的五条完全不同,虎杖打從心底慶幸這附近沒有其他人在場。不管是因為五条剛才使用的術式還是因為眼前彷彿被捉奸在床一樣的發展。

「不……這是誤會……」怎麼這麼像是渣男會說的話?虎杖禁不住心想。不不不,事情真的不是這樣!

「那那個男人是誰!不是悠仁在東京認識的朋友吧!我可沒見過那個人呢!」

雖然不小心把自己檢查虎杖交友狀態的事說漏了嘴,但幸好虎杖正被他的氣勢壓過,沒有注意到。

「是在仙台那邊高中的朋友啦!他發訊息說會來東京玩幾天,問我有什麼地方推薦,我正好發現借了前輩幾本漫畫沒還回去,便叫他幫忙順道當了一會導遊!老師你沒看到他手中的紙袋嗎?那些就是漫畫!」

紙袋……說起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似的。嗯,確實沒留意。不過看悠仁這個樣子,至少能夠肯定沒在說謊。

「就只是這樣?」五条問,身上已經再沒有展示剛才的演藝細胞。

「就只是那樣!」看見五条回復正常,虎杖鬆一口氣的同時終於發現哪兒不對勁。「啊咧?我和五条老師本來就沒在交往啊……?」

不過會在意這種事就不是他五条悟了。

「真是的,嚇了我一跳!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會被不知道哪兒的哪個人拐走嗎?」五条將雙手插進外套的口袋裡,以免自己一個不留神就抱了上去。虎杖在外面不喜歡過度親密的身體接觸。雖然距離高專很遠,但現在只能忍耐了。

「誰要拐走滿身肌肉的男高中生……」

五条不禁為少年的無自覺而嘆氣。「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懂。雖然這也是你可愛的地方。」他說,「話說,這件事明明拜託我就可以了嘛。雖然在時間上不能作出什麼保證,但我每個月出差去那麼多地方,總有辦法幫你轉交啊?」

「這樣的小事怎麼可能麻煩老師!」

「才不是小事也一點也不麻煩~五条老師是個會聽從學生請求的好老師~」五条故意拉長每個字的尾音來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滿。

虎杖只是哈哈苦笑著,一看就知道是不打算聽進耳裡了。應該說他在顧慮什麼才對。五条自然是早就猜到個大概了。

正因為猜到,他才感到無奈。但現在不是他洩氣的時候。

「我說啊,悠仁。執行死刑的人是我,也就是說你最後會看見的人也只會是我。要是可愛的學生直到那一刻還是想著會不會麻煩到老師最後乾脆什麼都不說的話,即便是我也是會受傷的。」

「……」

虎杖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五条的眼神只有驚訝。他大概沒想到他的班級導師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吧?其實五条自己也沒想過。更準確來說,他甚至沒想像過必須處刑虎杖的畫面。

雖然很遺憾,但某程度上,虎杖的顧慮是正確的——五条根本就不想殺死他。他沒有盲目到即使虎杖的人格永遠消失也無法下手的程度,但也絕對沒有聽從上層部指令的打算。儘管未來充滿未知的可能性,虎杖悠仁都值得繼續活下去。這就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任性。

不過,這些話都只會令虎杖感到痛苦。

——既然如此,那就不說好了。

「五条老師,你真的能夠殺掉我嗎?」

這到底是在確認他能不能打贏宿儺或是能不能對自己的學生、自己喜歡的人下殺手……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是你希望聽到的,不管是什麼都……

「當然了。你以為我是誰?」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換來了少年如釋重負般的笑容。

「那太好了!」

五条用力握緊藏在袋口中的雙手。

——所以,拜託了。繼續待在我身邊吧。

兩人來到十字路口,虎杖正打算左轉、往高專的方向繼續走時,五条卻伸手拉住了他。浮現在他臉上那大大的笑容令虎杖有不好的預感。

「那麼那麼~既然悠仁已經撇清出軌嫌疑,我們現在就來個重修舊好的甜蜜約會吧!」

「現在?!」

「對,現在~」

「不不不,這發想是從哪來的!話說為什麼老師會在這兒的?丟下任務不理沒關係嗎?」

「沒關係沒關係,任務早就完成了。剛才也只是在想該買什麼當手信而已。」

虎杖嘗試掙開那隻抓著他不放的手,但在五条面前,即便是總被叫著肌肉笨蛋的他也毫無還擊之力。眼見自己又被拽著走了一段路,他只好趕在被拽到大街前放棄掙扎。

「你知道嗎?這附近有幾間甜品屋的蛋糕都超好吃的,我一直都想帶悠仁過來試試。」

「欸?蛋糕嗎……」虎杖欲言又止。

「不喜歡的話也有芭菲哦?」

「不是不喜歡啦,但老師不覺得甜品應該留在飯後吃嗎?你看啊,現在時間尚早,在吃晚飯前不如先隨意地在四周逛逛,然後——」

「……」

很多時候,五条都拿這個無自覺地惹人高興的孩子一點辦法都沒有。喜歡的心情快要滿溢到爆炸了。吻上去的話他會生氣嗎?會生氣吧?那就爆炸都得忍下去了。

「 五条老師?你有在聽嗎?」

「有在聽!當然有在聽!」五条興高采烈地拿出手機。「悠仁想吃什麼?什麼都可以哦!」

「牛排!」片刻後,他又問,「不是立食的那款可以嗎?」

「交給我吧!」五条爽快地答應,手指飛快地在螢幕上點了幾下便成功在他最推薦的餐廳訂好了位。

「那邊好像有個大型商場,老師要去逛逛嗎?」虎杖提議道。

「好啊。」等待綠燈時,五条瞥見一旁的廣告牌,突然靈機一觸。「悠仁~我想看這個電影。」

虎杖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頓時眼前一亮。「哦哦!特訓的時候有看過它的第一作呢!我們不如現在就去看?」

「嗯……但是現在去看的話之後就來不及準時到餐廳吃飯了……」五条十分苦惱地說。他覺得他可以用更誇張的方式演譯這種進退兩難的感受,但為免惹虎杖起疑,只好作罷。「我還挺期待績作的,又不知道以後的行程會不會像今天這麼空閒……該怎麼辦好呢……」在眼罩之下,他正專注地觀察著虎杖的每一個反應。

見自己的班級導師少有地擺出如此認真的神情煩惱,虎杖於是也認真地和他一起想辦法。

「吃完晚飯之後看的話就吃不到甜品了……啊!吃完甜品之後才去看!五条老師覺得怎麼樣?」

「超棒的~♥」

在這之後,虎杖驚慌失措地看著餐廳餐牌上的價錢,還有五条在半夜送虎杖回宿舍途中收到了伏黑和釘崎充滿殺意的眼神,則是另一個故事了。

※※※

——只要是你的願望,不管是什麼我都想替你實現。即使那是我不想做的事。

就結果而言,全靠伏黑察覺到虎杖的不妥,及早聯絡五条讓甚至未到機場的他馬上趕回來制止暴走的宿儺,傷亡和建築損毀才能壓到最低。

這是上層的想法。

對五条而言,當他趕到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他的學生全員重傷,生死不明、不知道是同伴還是伺機鬧事的咒靈像狂歡一般四處屠殺一般人、宿儺突破防守往大城市方向前進。

留給五条的選項已經不多了。不,他清楚知道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但他還是猶豫了。

他能為那個曾經全心全意地擔心他安危的學生做到的……就只有這個嗎?


哈哈……回想起來,我好像真的只會這個呢。


「什麼最強啊?真以為那樣說就無所不能?別笑死人了。說到底還不是連個學生都救不了?不過,在最後的最後能看到你這副丟臉的模樣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只是可惜小鬼已經看不到了。無法再欣賞他痛苦的表情,算是小小的遺憾吧。」

耳邊響起了宿儺低低的笑聲。五条只是一直咬著唇,由始至終都沒有回一句話。他怕自己的嘴巴沒有想像中靈活,更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認同宿儺在最後留下的一番話。

最強是什麼呢?他略帶愕然地發現他沒有答案。

直到四周歸於平靜,五条才放開嘴唇,嘆了口氣。他垂下視線,望向躺在一片廢墟中的那個少年。雖然渾身是傷,而且斷了一條手臂,但躺在血泊中的虎杖,表情卻安祥得彷彿只是睡著了一般。不會認錯的,因為他早就數不清自己偷偷潛進虎杖的房間偷看過他的睡臉多少次了。

只是不管哪一次,他都沒有睜開眼睛,就像現在這樣。

「雖然不爽,但最後只剩下宿儺你一個……真的太好了……」

這樣的話,虎杖就不會看見他現在的表情。

這樣的話,虎杖最後看見的,仍然是那個會實現他所有願望、最強的五条老師。

『五条老師,那場勝負,是我贏了。還有,抱歉,雖然我不會在裡面了,但我會繼續支持你的夢想的。』

那是虎杖在戰鬥中為五条製造的機會,亦是來自他的最後一個願望——特別為五条而許下的願望。

他就是個這麼溫柔的孩子。

「不用擔心,那個夢想,不管說什麼我都一定會盡快實現。」

五条扶起已經失去溫度的虎杖,讓他的頭靠在懷裡,絲毫不介意衣服會沾上血跡。

「不過啊,悠仁,想說勝負已定的話還言之尚早哦?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為比賽加上時間限制。你懂我的意思嗎?」

在貫穿少年胸口的瞬間,那雙眼睛早已如同星光墜落的黑夜般,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他如往常一般勾起嘴角,本來柔和的笑意卻因眸中流露出的偏執和瘋狂而變得令人不寒而慄。

他已經不用再當那個能讓少年放心對他撒嬌的大人了。這令他彷彿聽到心裡有些什麼碎裂了——某種一直靠著對少年的感情和微小的理性來勉強維持著的什麼。

「悠仁,我們一定很快就能再見面的。」吐出詛咒的聲音,卻宛若情人間的耳語。「我向你保證。」他如同起誓般,輕輕的吻上了虎杖冰冷的雙唇。

即便沒有回應,五条依然心滿意足。雖然暫時會有一段時間無法見面,但沒關係,在那之前他有很多東西需要處理。那些將情況逼得一發不可收拾的老不死們﹐想必正準備慶祝宿儺的消亡,並且繼續為自己鞏固的地位而安心吧?一群腦海都是花田的廢物,連自己快要死都不知道。之前不殺他們是因為沒有意義,可一但改革成功,除了五条,還有誰會在意他們的生死?他從未曾像現在這樣,如此急切地想得到那份成功。

將所有東西都搞定後就專心去找悠仁吧!五条愉快地在心中下好決定。

如果只是普通的再會,感覺實在太無趣了……啊、交換身份怎麼樣!這次換我變成咒靈去找作為人類的悠仁!這個不錯!應該會很有趣!



我開玩笑的啦☆



——距離再次對你說出「歡迎回來」,還有_____。——


End







~後記~

是個五条最後把自己逼瘋了的故事……我開玩笑的啦☆((。

就是個所有人都誤會五条,以為虎杖倒楣受害於他的我行我素……真相是五条早就看穿虎杖所有心思,不管說什麼都想實現他所有願望的故事。
原意是想側重五条成熟的一面?但發現真的好難www他的形象總是不夠一會兒就開始蹦蹦跳跳。

其實本來就只是想結尾的情景才會開始寫的,但最後的結果是這個結尾,幾乎完全不是我本來想寫的那個orzzzz((本來的那個是宿儺殺死了高專所有人,五条因為只剩下悠仁這個學生而遲遲不想下殺手,最後是精神受到嚴重打擊、生無可戀的悠仁開口求五条也把他一起解決的...說真的怎麼最後變了,前面倒是被我愈寫愈長了orzzz

感謝看到這兒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