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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無盡的夜晚裡,一次又一次的死去。

  被蒼白的手緊緊地扼住咽喉,窒息感伴隨著每一次的收緊而加劇。
  生理性的淚水緩緩蓄積、在模糊了視線後,順著眼角滑落。
  茫然地啟唇,我似乎說了些什麼、又或許什麼都沒說,意識與思緒在始終看不清面容的那人緊掐的動作下就此中斷。
  
  那像是雪地上折射的璀璨光芒、又彷彿凜然美麗的月光碎片般,在昏暗的燈光下依舊閃爍著絢麗的輝光。
  若有似無的腐敗味道和濕氣融合在一起,我能感受到身下開始變得濕漉……好像有什麼正在無聲且迅速地蔓延開來。
  漸漸發黑的視線裡,只見他手中高舉著的剁骨刀在瞬間落下。
  ……啊啊,那些擴散開來的液體,原來是我的血啊。
  
  像是落入了蛛網的蝴蝶般,我被懸掛在半空中。
  鋒利的鋼絲因為每次的瑟縮與本能性的掙扎而收緊,同時割裂了柔嫩的皮膚。
  綻開的皮肉下,血色無邊無際的瀰漫開來、不斷滴淌的鮮血令室內下起了豔紅的雨。
  努力睜著逐漸黯淡的眼,我注視著那個人半隱沒在黑暗中、那抹喜不自勝的笑痕。
  隨著耳邊響起了某種機關轉動似的聲音,極致的痛楚毫不留情的絞碎了我。
  ……
  
  我忘了自己到底被殺死了幾次,每一次的死亡都能感受到自身的存在正被拽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無法逃離、無力掙脫,腥紅與血的氣味徹底滲透並包裹住整個夢境。
   就這麼墜落下去的話,最後會抵達哪裡呢?
   可能是深淵,也或許是無數個相似卻又不同的結局。
   正當我調整好姿勢、準備平靜迎來又一次的死亡時,由夢境所構築出的世界驀地開始劇烈搖晃。
   咦……
   感受到夢境正在崩塌的我,帶著幾分可惜與遺憾的看向沒有任何動作的對方。
   直到我們腳下的地板開始塌陷,依舊看不見臉孔的那個人再次朝我走來。
   本以為要又一次迎接死亡,結果他僅僅只是抱住了我。
   緊緊的、顫抖的,被淚水或血液給浸染的擁抱。
   沁涼的香草氣息驅散了血與死亡的臭味,然後徹底將我包裹其中。
   我總是想不起這場夢的起始目的為何,直到現在才終於明白了。
   作為「她」的殘片、如某種思念體般存在著的我,依循著對方在世界上所留下的事物來探尋與摸索。
   而這場永無止境的夢,源自「她」愛與恨的情感。
  
   ——在結局的盡頭,他緊緊地抱住了我。
   猶如囈語般的呢喃在耳邊響起時,相擁的我們也墜入了深淵。
  
   「……哎呀,終於醒來了嗎?」再次睜眼後,熟悉的醫院設備讓我不禁發出了感嘆。
   結果小綠蘿劈頭就是一句:「你是瘋子嗎!」
   「這麼說太傷人了吧,小綠蘿。」擺弄著手上的點滴管,我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己據說因為意識崩潰而差點宣告腦死的身體。
   「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身體也會腦死嗎?」
   「噤——算了,人類你閉嘴。」
   「我想出院了耶,小綠蘿。」
   「閉嘴躺著,吊完這瓶點滴再說。」
   我把玩著透明的塑膠軟管,燦爛的虹色輸液在日光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美麗。
   恨和死亡,是鏽蝕般的血的氣味;愛與救贖,是揉合了藥草香氣的雨的味道。
   「那麼……結局呢?」我喃喃自語著。
   結局的模樣、觸感以及氣味,最終又將描繪出怎樣的風景呢?
   拼湊完一切關於「她」的線索、完整了所有拼圖後,想必就能得到答案了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