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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奏競 星鳥(途絶えた光への反証)

  北極星的光輝明明沒有變,那為什麼這個地方卻如此黑暗呢。在感到疑惑的時候,七生終於意識到自己所在的,是光無法穿透到的海底。又冰又冷,且孤獨的地方。這裡是無法順利呼吸的昏暗地方。七生所憧憬的那道紅色光芒,無法傳達到他所在的海底。
  或許是因為這樣吧。星星再怎麼閃耀,若無法傳達到那都沒有意義。不是他的光輝被遮去,而是因為七生被隔絕了開來。
  北極星的光是能把這件事想成是救贖的那般特別。
  在光所傳達不到地方抬頭看向昏暗天空的七生千慧,將現在已看不見的那道光輝藏在心中,隻身一人踏出步伐。

  七生並不喜歡阿城木入彥這個人。最剛開始只覺得他是個可憐的傢伙。
  明明不是那種只剩下舞奏的人。明明想成為覡想得不得了,明明想用舞奏跟他人比拚,卻只因為沒有化身而無法成為覡,因為愛而被囚禁在上野國裡苦悶著。
  然而他那雙眼眸卻仍然能直視前方,讓他感到很不可思議。明明是他沒有被賦予化身,但卻讓有化身的自己感到痛苦那般。
  若刻劃在這胸口上的東西是在阿城木的胸上出現的話,那該有多正確呢。
  他並不喜歡阿城木這個人。可以說是很不擅長。和六原三言很像的地方也感覺很討厭。什麼都會,連料理也會,也毫不費力的就接受了突然出現的七生。七生想,總覺得太過完美,完美到令人火大。
  先不說體型,和自己身高也不是真的差那麼多,卻總說自己小隻小隻的地方也令人不悅。若有什麼契機,七生也是可以突然長高的。
  不喜歡的地方有很多。明明自己也是個普通的人類,卻總在關心周遭的人這點很討厭。也不擅長應對不討厭觸碰他這像是要拒絕他人冰冷皮膚的他。他希望入彥能在多猶豫一些。總覺得他像是要證明自己可以無差別的跟任何人都能很要好似地,讓七生感到悲慘的心情。
  自己絕對沒辦法和阿城木入彥好好相處的吧。絕對無法相互理解。
  所以,七生才選了他。
  水鵠眾是為了向神報仇的復仇者。是自私自利的蒐集詛咒,拉動弓弦之人。是誰也不會回頭看一眼,只為最後的繁華而存在之人。是從舞奏的世界被排擠出來的被遺棄之人。是誰都不要的我們。
  在招集和自己同樣不被需要的存在時,阿城木入彥是個理想的人才。
  明明想成為覡想得不得了,卻沒有化身的可憐阿城木。沒有最關鍵的東西,對上野國舞奏社來說就是價值的異端。所以可以接近他,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他。討厭他明明什麼都有,卻要刻意看向自己沒有的東西。既然如此,那就連你剩下的全部也奪走。
  而另外一人也是類似的人選。是在上野國被當成怪物對待的,可憐的化身持有者。有著被人疏遠、蔑視的背景的妖怪之子。既然都是被人忌諱的存在,那我只要將其拾起利用就好了。
  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抵達大祝宴。一定要實現自己的目的。
  七生明明是這麼想的。

  即便已經抵達舞奏競會場,七生仍然非常想逃離。觀囃子的喧鬧和忙著準備的社員們,都慢慢地將七生逼入絕境。到底該怎麼辦?自己真的可以待在這裡嗎?
  修袚儀式結束後,七生和阿城木依舊維持著決裂狀態。不如說多虧去記在修袚儀式的時劃的界線,才沒有發生其他的衝突,就這麼膠著到現在。
  可若當時去記沒有劃清界線的話,事情也不會惡化成這樣吧。
  因為七生無法原諒,他沒想到會被阿城木——還是用那種方式揭開秘密。能像那樣直接的干涉別人的事情,都是因為阿城木至今為止都被特別對待的關係吧。
  因為是自己,所以可以直接踏入他人的領域,可以碰觸他人內心最柔軟的一處。是因為有這種傲慢的心態在。
  又或是,他傲慢地認為他懂七生,甚至覺得做這種事也沒關係的程度。不論是哪個,那種事都不能原諒。
  而且,總算是被阿城木知道,七生千慧他,正透過阿城木入彥在追尋誰的影子的這件事。
  不想讓阿城木和九條鵺雲見面的真正理由或許就在這裡。這麼一想,就會因為自己的淺薄而想哭。討厭那個想著「不想被發現」的自己。
  把六原三言跟他重疊在一起的事,唯獨不想被阿城木知道。是不能被他知道的。被當作誰的替代品是多麼痛苦的事情,七生明明是最清楚的人。
  被憤怒、罪惡感和焦躁的情緒弄得快要喘不過氣。揣懷著這些心情,根本不可能像之前那樣相處。
  也因為處於這種狀態,水鵠眾近一個月幾乎沒有好好三個人一起練習。七生獨自一人確認舞步,阿城木又是那個性格,肯定會好好練習的,而去記的實力是掛保證的。
  若要說在這種情況下會被丟下的,那肯定是七生吧。更不要說七生並不是真的很有舞奏實力的,而是被兩人幫助的形式,才總算有辦法的。一想到自己將在舞台上獻出的醜態,他就害怕得動彈不得。
  再加上水鵠眾的舞奏是以七生千慧為中心的。沒有好好練習舞步的配合,連想法都不一致了,這樣的舞奏真的能成立嗎?更別說對手是那個九條鵺雲所率領的御斯葉眾,這樣下去根本不可能贏。
  他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不斷推動七生的那股疼痛也好,本該是救贖的那顆星也罷,都沒有引導他。
  就這樣,即便在同個家裡也不曾說過半句話,幾乎不怎麼碰到面的,迎來了舞奏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