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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到九歲

  六歲
  
  奈因被送下山後,在房間裡一連待了好幾天,連伊連敲門要讓他看一看新發現的小花,那扇門也沒有打開過。為此,從未被冷落過的幼子鬧了幾天脾氣,並下定決心,絕不會輕易原諒哥哥。

  再出現時,二哥已經換上了和父親、瑟肯大哥一樣的長大衣。像往常一樣抱起生悶氣的伊連,奈因嬉皮笑臉的向弟弟賠罪。

  伊連捏著兄長的臉頰肉,正要控訴小花早已凋謝時,卻發現手下的肌膚不如以往溫暖,慘白的幾乎沒有血色。
  「奈因哥哥……你也生病了嗎?」

  「只是跟大哥一樣有點冷而已,伊連你要幫哥哥暖一暖嗎?」

  「哼!我還沒原諒哥哥呢!但、但如果真的很冷,我還是可以勉勉強強幫忙一下。」小孩子的脾氣堅持不了太久,被臉頰上的親吻一哄,又立刻恢復了神采飛揚的模樣。

  「對了,我發現涼亭那有新的鳥巢喔!還有……」
  
  七歲
  
  伊連從來都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母親、哥哥們還有其他叔叔阿姨們,明明都很怕冷,大家卻都得住在雪季長達半年的雪山山腰。

  他問了母親,母親嘆了口氣,擠弄眉眼做出誇張的悲傷表情。
  「看來我的小伊連已經不喜歡我們家了呢……」

  看著捂臉顫抖的女人,伊連連忙抱住母親的腰,一連說了好幾個喜歡,著急得自己先落淚。還是路過的奈因發現,才解救了惡作劇過頭而差點無法收尾的母親。

  「伊連再長大一點就會知道原因,雪山是我們家族收到最大的禮物唷。」
  掛著滿臉淚水的伊連趴在母親的懷裡抽泣,正好錯過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沉重。
  「……雖然媽媽有時候也希望你,可以不用收下這份禮物。」
  
  八歲
  
  米諾瓦里山脈雪季長達半年,期間所有家人都會減少外出頻率,而伊連也只能跟著一起待在室內過冬。
這是每年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對於充滿活動力和探索慾望的小小少年來說,這樣被迫和銀白世界隔離的生活屬實難受。

  於是剛學會入門漂浮咒的伊連計畫了一場逃脫遊戲。

  計畫進行的非常順利,自認為已經是魔法大師的少年在雪地裡玩得不亦樂乎,直到被循聲而來的母親抱入懷中,才注意到天色已經轉暗。

  抱住他的臂彎顫抖不已,緊的他有些疼了。

  他還不太明白為什麼大半個莊園的人都出來找他,只是和母親一起哭著被父親和哥哥抱回宅邸裡。
  
  九歲

  冰雪初融的早春,布利澤特家一年當中最為熱鬧的時期將至。
  漫長雪季結束,沉靜許久的莊園隨著綠意萌芽而復甦,來自旁系家族的拜訪者絡繹不絕。

  迎接春日的慶典將持續一周,伊連少數能接觸到繼承者以外的同輩,雖然他對繼承者到底是什麼還不大清楚,但這不妨礙他對這個身分的自信。

  奶奶不止一次地誇獎過他:「小十一的魔法很厲害呀,要好好練習呀。」
  他也從不吝嗇於在兄弟姊妹們面前展示自己努力練習的成果。

  如同此時,坦恩絲特姐姐一家來訪,只有迎春祭典這幾週,伊連才能見到她的兩個弟弟。年齡相仿的三個少年初次見面時吵了一架,經歷一系列的探險之旅之後,很快變成了朋友。平時只能透過書信交流,或是仰賴經常來往兩家之間的坦恩絲特傳遞分享新玩意,三人都很珍惜這短短幾天的相聚。

  仍然是漂浮咒,能掌握的魔法尚只有這一個,伊連踏在小草尖梢上,離地兩個手掌高,正享受著凱特和利特的崇拜眼神和熱情掌聲。魔力輸出不穩,漂浮咒解除,伊連一個踉蹌栽進坦恩絲特的懷裡,場面一瞬間靜默,而後被笑聲填滿。

  明年一定會讓姐姐他們刮目相看!少年小小的握拳宣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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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莊園中心的主宅沒有隨著夜色沉靜下來,人員進進出出,每個人臉上都掛滿焦急。

  伊連被喧鬧聲吵醒,揉著眼睛悄悄跟在管家姐姐背後,一路到了客房門口,他認得這裡,是一直以來坦恩絲特留宿用的房間。

  房門大開,床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從縫隙中勉強能看到一角,少女平躺在床鋪上,雙頰潮紅臉色卻白的嚇人,裸露在外的肌膚被一朵朵冰花覆蓋,睡裙也被撐的變形。

  他著急的想穿過人群,卻被終於發現他在一旁的管家攔住,她安撫說著沒事、別怕,一會兒就沒事了。但周邊人的神情和語句裡的絕望,眼下的情況有多糟糕,即便是小孩都能察覺。

  各種魔藥、魔法試了又試,蔓延速度減緩些許,但所有人都清楚,這些治療只有拖延時間的作用,只要坦恩絲特沒有醒來自己控制魔力,最後仍然會走向同樣的結局。


  伊連被抱著哄著離開房間時,少女的眼角開出最後一朵晶瑩剔透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