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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尋死路

※第一人稱普通人視角,寫普通人自尋死路的故事
※犯罪描述,違背一般社會道德
※因為死人所以上個R18 Tag
※可能有因為他人視角描述所造成的OOC
※捏造醫療情境可能有Bug請多包涵
※夏跟五出鏡率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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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紅燈關了。

我連忙從長凳起身,等待醫生和我的親人從手術室裡帶著好消息出來。不知是否因為維持坐姿太久,突然站起來的時候眼前都是黑的,我不得不伸手扶著牆壁,等視野裡灰黑的色塊消失。

金屬門軸發出轉動的吱嘎聲,我抬頭正好跟醫生對上視線──他的口罩邊還有一點血跡,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眉頭揪在一起,與我確認身分後語氣凝重地簡扼說明:「小姐,您的家人暫時搶救成功恢復生命跡象,但可能隨時惡化,請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

「他腦部將近一半壞死液化,這是不可逆的傷害,詳細的情況會由住院醫師與您說明。」

執行手術的醫生話說完立即離開,沒有留給我更多的時間發問,可是....腦部壞死?■■好好的怎麼突然腦部壞死呢?

我盯著地面的混亂劃痕,那是長久以來病床進出手術室所留下的輪軸痕跡,我懷抱著微小慶幸,安慰自己幸好■■大概是手術結束後直接轉向加護病房,而不是蓋著白布從眼前推過前往太平間。話雖如此,我知道自己心底有難以忽略的疲憊,同時厭惡自己在得知■■時日無多的放鬆。

現在不是加護病房探病時間,但我仍在加護中心門口攔住一位護理人員,先請對方協助釐清病情,不過剛起頭便難以回答對方的問題:「令弟是否近日有中耳、鼻竇、齒槽感染發炎延誤治療的情況?」

我支吾著說不確定,給出近幾週情況都無大礙的回答,護理人員沒有追問,他繼續說明:「大腦是無菌的環境,病人現在腦部許多地方感染壞死嚴重,已經空洞甚至液化,雖然先切除部分病灶組織並施以抗生素,但還須繼續觀察。」

送走忙碌的神情嚴肅但溫和的護理人員,我再隨意找了有空位的長椅坐下以緩解疲倦。即使是走廊的空調也相當強勁,吹得我頭痛發冷,不知為何我突然想到上個月前往盤星教時,教會總部的走廊也有同樣的感受。

醫院和盤星教都是救治人的地方,我再次從這兩處找到一個共通點:醫院將■■從鬼門關拉回來,而盤星教教主把■■從一個瘋子變態矯正回正常人的樣子,至少讓我不用擔心未來某一天要去監獄看他。

『滴。』

我差點跳起來,連忙掏出手機,點開一封未讀的簡訊正是來自盤星教,寫著下個月的教眾聚會日期與問題諮詢報名的流程。

問題諮詢....可以請夏油教主為■■祈福嗎?他康復之後應該不會再排斥去盤星教吧?

反覆咀嚼簡訊內容,我回想上個月硬將弟弟帶去盤星教的過程,以及請夏油教主協助之後,弟弟乖巧的樣子。


記得當天早上九點鬧鐘準時響起,我停止手上切分三明治的動作仔細聆聽弟弟臥室裡的動靜,果然沒過多久尖銳鬧鈴跟著重物摔擲的聲音一起軋然而止。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樓梯口提高音量提醒:「■■,起床了──昨天說好的──」

這是家裡這半年來幾乎每日都會上演的戲碼:弟弟自從半年前被公司革職後便渾渾噩噩暴躁易怒,宣稱會趕緊找工作但對應徵面試的消息一字不提,半夜不願休息,每次晚上經過他的房間時,都能看見門板縫隙透著電腦螢幕散發出的冷光。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突然對攝影有興趣,常常帶相機出門,我曾嘗試多了解他的興趣,問他願不願意分享拍攝成果,但他彷彿被戳到痛點一樣突然動怒,掃掉桌上所有杯碗,要我少管。

當天我們大吵一架,我嚴厲斥責他該對自己的處境有自知之明:「你花光自己的積蓄,現在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少在這拿蹺!」

他沒想到我會發飆,唯唯諾諾的應聲,不過幾秒後又陰陽怪氣:「就是這種爛脾氣你才會到現在嫁不出去──」

我氣到要他背著相機滾出門,他囂張離家,留我疲憊地收拾滿地碎瓷、打理好家裡回到自己臥室休息,等他深夜偷偷摸摸歸來,裝作若無其事一樣繼續住在我這裡。

這種虛假的相安無事在兩個月前被打破:我從他扔進洗衣籃內的長褲口袋裡翻出一張明顯是偷拍的照片。

照片裡人物混雜,一眼看過去眼花撩亂,但畫面邊緣一位通身黑衣的白髮男性卻非常顯眼,他的面部被繃帶遮住一半,不過看的出來皮膚相當白皙。

壓下心裡不安,我將照片撕碎塞回那件褲子口袋裡,打算讓它在水的浸潤與機械扭力中完全損毀。接著打開倉庫,找出塵封的備用鑰匙,進入被弟弟佔據的房間。

緊閉窗簾完全擋住自然採光,房間裡充滿略為腥羶酵酸的氣味。一張一張不同場合、不同地點、甚至標出時間,像電視劇裡的偵探一樣黏貼在牆面及東京都地圖掛飾上,共通點都是那位不知名的白髮受害人,有一兩張甚至是側面照,忠實呈現青年姣好容貌和令人印象深刻的藍色眼睛。桌上的電腦沒有關機,反覆撥放著弟弟不知從何處討來的監視器片段,記錄受害人對犯罪一無所覺、仍悠閒排隊等候甜點的怡然神態。

我的弟弟是變態,這間房間根本不是他寄居的寢室,是他的犯罪據點。

退出房間,噁心感後知後覺地湧上喉頭,我心知肚明自己不夠勇敢,沒有膽量直接向警方檢舉,也無力承擔未來可能引發的報復,只能另尋他法。

真正引起我有『帶弟弟請夏油教主治療』動機的是一天週末在超市遇到許久未見的高中同學,他提到自己遠親有心理方面的疑難雜症在盤星教治好,教主擁有超乎常人的力量,慈悲為懷憐恤眾生。

有朋友的實證,這讓我下定決心奉上自己一半積蓄,帶著弟弟前去求助。以零用錢要脅,我終於讓令我越加害怕的弟弟願意今天以「尋求宗教力量驅逐厄運」的名義跟我走一趟。

盤星教的建築風格傳統卻似乎有極為新穎的空調設施,進入廟宇之後我一直覺得後頸發涼,但回頭看到弟弟不耐煩的樣子,我硬是梗著口氣拉扯對方依照標示牌到會客室。

夏油教主已經在位子上。

如同學說的一樣,教主確實面相古典俊美,他端坐著神態平和,朝我與弟弟看了兩眼就揮揮手示意我說明情況。

可能是被教主微微勾起的嘴角鼓勵,我鼓起勇氣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全數吐露。包含弟弟的偷窺偷拍行徑與日益暴躁的古怪脾氣。約略是自己的惡性在第三人面前被揭發,弟弟爆怒的舉起手,拳頭幾乎要往我的臉上砸下來,幸好他最後還是克制住,面目猙獰的停下動作。

我趕緊拉開與弟弟的距離,聽到另一個腳步聲在我幾步之遠的距離站定,才注意到教主不知何時已步下台階,皺著眉頭向我伸出手:「我看看?」

偷瞄一眼■■,確認他沒有更進一步危險動作,我才小心從手提包裡拿出這段時間偷偷收集到的照片雙手遞給教主,觀察到對方的眉心狠狠一抽,神色也變得冷淡。

這瞬間我似乎能體會所謂的『殺意』撲面而來,幸好教主很快又恢復成一開始慈祥溫柔的氣質。我閉眼朝夏油教主深深一鞠躬,訴說自己的期望:「請讓我的弟弟恢復正常,不要再做這種偷拍的猥褻行徑了….!」

頭頂傳來教主輕輕的嘆氣:「會的,令弟將不會再犯這種糟糕的錯誤。」

我站直身體,看見夏油教主做出揮舞的手勢,他的手臂從我肩膀上方拂過,又似乎往前拋出什麼。接著感覺身後弟弟大力的抽動一下。

「回去吧,我驅逐了他身上的妖怪,讓令弟好好休息,明天就沒事了。」

我帶著神情空白、一言不發的弟弟回家,路上他保持安靜,到家後有些疲倦早早睡了。回家當晚我趁著弟弟昏睡時將他過往所有的犯罪證據全數燒成灰燼,電腦與相機也完全清空檔案、硬碟格式化。直到睡前隱約想起帶去盤星教的照片沒有取回,不過教主看來人品端正,想來不會做壞事。

隔天開始如教主所說一樣,弟弟變得正常,雖然表情有點遲鈍但終於不再突然發怒,相機被扔在角落沒再拿起來。我的生活終於獲得平靜,也希望被弟弟偷拍的青年不會再被傷害了。


『滴。』

手機簡訊提示音再次響起,點開簡訊只是普通廣告閱完即刪,我順便看了手機螢幕的小時鐘確認,發覺自己居然發呆一個多小時。安靜的醫院長廊突然響起廣播,悅耳女聲誦唸著一串聽不懂的內容:「04A2病房20床9595、04A2病房20床9595──」



(應該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