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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波輕緩拍打在暖色的礁石上,海鷗的雙翅還沾著不久前漁獵留下的水珠,朝著牠們專注打理羽毛的背側看去,便是某漁人的小木舟,被不太牢固的繩繫在岸邊,隨著引人暈眩的鹽水搖晃。

被繩纏繞的岸柱並不牢固,木質表面已被腐蝕,像隨意地被插在水面下,連甫出生的魚苗都能戲弄它,漁人選擇無視它的孱弱,日日坐著小舟出發,向北方或南方前進,全憑當日心情。

傳說居於海底的海神有獸類的外貌,佈滿全身的鱗片閃爍荷綠色的光芒,日日受人類難以理解的痛楚所苦,吐出純白珍珠,那是漁民們口耳相傳的寶物,卻從未有人見過。

現在漁人立於不穩的小舟上,手裡既無魚叉也無漁網,衣物單薄得無法抵抗海風,海風穿透入漁人的肋骨。

早已看不見海鷗了,此處悄無聲息。

漁人低頭看著沈默的海面,她既不清澈也不灰暗,只與漁人無言對望,肉眼無法瞧見的暗流深處吞吐碧玉般的光輝,猶如薄紗後緩緩更衣的無名女娼,而那恰恰是件碧色衣裳。

海水冰涼、海風刺痛、礁石沈默、水下萬情凝結、漁人仍處於千世流轉。

他曾想潛入深海,將海獸吐出的珍珠一顆一顆收集起來,哪怕要尋到無底奈落,他也會循荷綠色的光輝游著、游到能與祂對視為止。
但他最終發現自己只能行走於海面上。

漁人望著無法見到的碧玉光色,望著無名女娼的薄紗,輕輕跪到船沿,帶有海腥味的鹹水因重力壓迫而濺了些許到船上來,海風呼呼地吹著,漁人單薄的白衫被掀起,仍不罷休地彎下身體,一寸一寸地拉近與海面的距離。

怕是難以掀開那薄紗吧。

他閉上雙眼,朝海面獻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