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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胎83



不想讓他人遭受同樣的悲傷與痛苦。突如其來的、就失去明日的那種痛苦。悲鳴嶼嘗過、也看過,殺了鬼是阻止下一次的悲傷,但對於已經逝去的生命,沒有任何足以補救的方式。

他聽見忍活下來的消息。雖然很艱難,但她還是活下來了。香奈惠一定也同樣感到欣慰。往後的日子,他期盼忍能夠露出輕鬆的笑意。

終於能不一樣了。悲鳴嶼感覺到那一直沉沉地在肩上的東西,盤桓不去的悲傷,終於有鬆動的預兆。

身體的損耗已經讓他非常、非常疲倦。不能視物的雙眼,格外敏銳地感知到力量正快速地流失。

隱們正替他包紮,感受到針尖即將要碰觸肌膚時,悲鳴嶼抬手阻止。

「藥不要浪費在我身上。」他開口:「給年輕人吧。」

「你的傷還沒有到不能救治。」

他聽見宇髓的聲音。宇髓在他右方接受治療,一度心跳都變得微弱,所幸他的體格健壯,在搶救中又慢慢地恢復回來。

「沒有人是抱著珍惜自己性命的半吊子想法成為柱的」──悲鳴嶼認為宇髓也是如此。

「我已經開了斑紋,」悲鳴嶼平靜地說:「即使救回來,也同樣會死。」

「……斑紋?」聽到宇髓的不解,悲鳴嶼想起來,那日的柱合會議,宇髓並不在場。

「開了斑紋的劍士,壽命最多就到二十五歲。」

斑紋就是向天借命,畢其生於一役,將未來醞釀培養磨練的經歷,全數濃縮在此刻,突破當下的能力限制。壓縮如一片薄冰晶的時間,提前預支壽命,無論如何,殲滅了無慘,就是最重要的事。

宇髓聆聽著。他注視悲鳴嶼手臂上如巨岩裂紋般的印記,是那樣子嗎?

「難道你……」悲鳴嶼意識到這份沉默的意義。縱然每個柱都有同樣的覺悟,但在戰前,悲鳴嶼得知宇髓的妻子,生下孩子的消息。

宇髓開口:「那這樣你昨晚就會死吧。現在太陽可是曬得我皮膚痛,你別華麗的想太多。」

事情有存在就有例外,宇髓還正要說甚麼,忽然就聽到義勇大叫。


「能動的人──!!都拿好武器集合!!」





──騙人的吧,炭治郎……大家都已經遍體鱗傷,無法戰鬥了啊……!善逸被隱扶著,愣愣地,炭治郎的眼睛在陽光下豎起鬼之瞳孔。

「這樣、小禰豆子該怎麼辦啊……」

水柱被甩開,伊之助舉起的雙刀遲遲砍不下去,其他的柱幾乎都力竭昏死狀態,目睹這一幕的隱都嚇呆了,善逸去摸刀柄,但腳部已經連一絲力氣都榨不出來──





香奈乎拖著沉重的腳步,緊握姊姊給的針筒,奮力地往炭治郎、瀕臨極限地走動。宇髓注意到那管針筒,他撐著隱站起來,右手拎起這個胡蝶的繼子。


更快地到炭治郎那裏吧!!!!!!


這是宇髓最後的力氣,香奈乎順著這個的力道,像一隻殘破翅膀的蝴蝶,被順風推飛而至。

僅餘一眼的花之呼吸最終型,穿過破綻縫隙,將針筒扎進炭治郎的背部。

看到順利扎進,前音柱又搖搖欲墜地倒下,四個隱撐著前音柱健壯的身軀,手忙腳亂讓他安躺下來:「您、您先坐下來!又噴血了!!!繃帶!縫合!!」

「炭治郎……怎麼換成你華麗的變鬼啊……!」宇髓咬著牙,失血過多的昏暈感,終戰後居然還有一戰,善逸那小子在哪裡?他有沒有順利活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身體。

現在倒下,可就太土氣又無能了。





善逸猛然抬起頭,睜大眼睛。




宇髓、宇髓先生的聲音!!他也來這裡了??!他上戰場了嗎,還是他太想念宇髓先生的幻覺?

不、不可能是幻覺,但是……

隱和隊士們圍繞在炭治郎身邊,滿手是血的禰豆子也是、富岡先生和伊之助都在那裏,善逸的腦子越來越暈,腦海裡閃爍著許多畫面,一格一格的。

希望宇髓先生的聲音只是他的幻覺,這裡太可怕了,殺了上弦四,又拚死的去砍無慘,現在炭治郎變鬼,小禰豆子和伊之助受傷,沒有盡頭的緊繃,一切都讓他好累……想要被安穩地抱住……


……為甚麼你還沒有出現……



想念一個人,不是會讓自己變強大嗎,怎麼會變成這樣?善逸又嗚嗚地哭起來。傷口好痛,他覺得自己死掉的原因,是太想念。

快結束吧,炭治郎,快點變回人醒來,結束一切吧,你可以做到的……!小禰豆子開心,大家都可以快樂地活下來,而我要回去宇髓先生身邊,回到音屋敷,大家都在那裡,天梓也是,他想回家,一起過著幸福的日子──

「炭治郎!炭治郎醒了!」隱跟隊士們大聲呼叫。善逸鬆口氣,終於承受不住疲倦,直接往前栽。

伊之助心一涼,立刻衝上來:「吾逸!!!怎麼你也昏倒!!!!」他害怕又憤怒地舉起雙手,要敲他腦袋:「醒來!!你不可以也變鬼!!」



「不准敲我老婆的頭。」一隻纏滿繃帶的手,格開伊之助。



山豬皮已經被血和眼淚浸濕,伊之助抬起臉,祭典之神抱過善逸,很輕柔地抱在懷裡,像雄鷹從風暴歸來,張開翅羽,攏住一顆在雨中受傷的小毛團。

伊之助一瞬間就放心了。他轉身,改去敲炭治郎的頭,禰豆子抱緊炭治郎哭泣。

隱們準備好擔架,抬上炭治郎、栗花落、水柱大人、嘴平,而我妻跟音柱大人──

「音、音柱大人?」

音柱大人沒有回應,仍抱著我妻。

我妻隊士靠在他的胸口,音柱大人的頸子到左胸,是煙火爆裂後銘印於天空的殘影。


//


等了這漫長的一夜,雛鶴和牧緒終於聽到了無慘消亡的消息。鎹鴉忙碌地傳報,可是還沒有提起她們所在乎的人的名姓……!

「我受不了了!!」牧緒站起來,眼睛底下都是黑眼圈:「直接去蝶屋!!!」

天梓哭累就睡,睡醒又哭,直到雛鶴讓他一手抓著娃娃一手抓著鈴鐺,他才停止哭泣,好好睡著。

牧緒快速地張開背巾:「走!」

雛鶴背起天梓,也是不遑多讓地憔悴。

須磨呢?她們往蝶屋走,會聽到甚麼消息?會不會看見天元大人和小善?雛鶴感覺背上的暖暖小身體,如果天元大人跟小善都──


「小鶴!!!小牧緒!!!!」有個極快地身影飛奔而來,牧緒大叫:「須磨!!!」


她張開雙手,須磨飛撲到她們中間,雛鶴緊摟住她,抱在一起。須磨從兩人的肩膀探頭跟天梓打招呼,又忙碌地跟她們說:「我聽到了!我在小主公門外都聽到了!!!」

「啊?聽到甚麼?」

「會有鎹鴉給小主公宣報消息,我聽了一整夜,天元大人跟小善都沒有死!!」她歡呼:「我們快去接他們回家!!!」

從此之後,可以五個人一起快快樂樂地生活,一起看天梓慢慢長大,那樣平靜美好的日子,終於能到來──……



//



愈史郎探訪完炭治郎,走出門口。他在鬼殺隊的任務還差一件就結束了,做完後,他也要繼續過著他漫長的人生,直到珠世大人輪迴回來,與他相遇。

「啊、那個……?」

愈史郎轉過頭,認出是無限城裡跟著他的隊士。

「我是村田,」村田第一次看到愈史郎沒有偽裝的模樣,不過那個眼神都沒變:「呃,就是想說謝謝……」

「沒什麼。」出乎意料的,他沒再多說甚麼,只是簡單的說了這麼一句。村田猜他也很累了吧。他們倆個默默地走了一段,愈史郎開口:「你認識有哪個劍士叫做我妻善逸的嗎?」

「我知道,你也有看過,」村田說:「他就是那個殺了琵琶鬼的雷之呼吸劍士。」

愈史郎想起來,村田確實對那個劍士喊出類似的音節,但當下沒有聽清。殺了琵琶鬼的任務,原本是產屋敷耀哉和他討論由他對付。但在當下,愈史郎判斷那個隊士或許有機會大大提早他趕過去的速度,要是珠世大人知道這個決定,一定會擰起漂亮的眉頭,責怪他的莽撞。

愈史郎停下腳步,再次確認:「就是他,我妻善逸,他現在在哪裡?」




珠世大人美麗的側臉微低,專注地輕晃試管。這是愈史郎看不膩的畫面,儘管他知道珠世大人調配的,除了是無慘的死期,也是她的死期。

她清洗完雙手,精神奕奕地,似乎是研究上有了突破。

「愈史郎,炭治郎和禰豆子的出現,是很關鍵的一著呢。」

託他的幫助,獲得了禰豆子及上弦鬼的血液得以研究。珠世大人繼續說著,語氣漸漸低沉:「還有想感謝的人……但我沒有辦法親自轉達,我對他有虧欠感......」

誰啊,是誰啊,是哪個傢伙讓您有虧欠感!愈史郎大聲抗議,用表情強烈表示不滿。

「……因為這份感謝,是奠基在那孩子的苦難啊。」珠世大人悲傷的微笑:「但若不是我妻君先做為變人藥物的實驗對象,我不可能改良它。」

如果我和胡蝶小姐研發的藥物,能順利地協助鬼殺隊殲滅無慘,請你代替我,感謝炭治郎、禰豆子,以及我妻君吧。拜託你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