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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小孩〉添練

  *給鮪魚的新刊插花,攻年齡操作+過去捏造



  一般的小孩是什麼樣子的?

  頭戴了頂黑色鴨舌帽,上頭還縫了一個動物圖案,添的表情被帽緣陰影遮擋,那雙灰紫色的眼睛照不進一絲光,暗沉得不像是個孩子。

  不過,眼前的人似乎沒有留意到這些事情。

  「喜歡這件衣服嗎?還是這件?」練牙蹲低身體,兩手各拿著一套衣服,輪流拿到小孩身前比劃,「嗯……這套和添平常穿的風格比較類似,但另一套比較可愛,感覺更適合小孩子。」

  紅髮的青年自顧自地嘀咕著。

  「……」添——更確切地說,是小孩子模樣的添,安靜地站立著沒有出聲。

  有記憶以來,他便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作為二曲輪的一員,自小就得接受嚴苛的訓練。同齡的孩子是競爭對象,年長的長輩是審視能力的上位者;只有足夠優秀的人,才能得到賞識,才能往上爬,才能存活。

  今天早上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環境,第一反應是新一輪的能力測試開始了。但到目前為止,都和預想的完全不同。

  身下是柔軟舒適的床鋪,從未見過的人朝他展開笑容,撫上頭的掌心溫暖,這些都是他沒有體會過的。

  ……或許,他稍微有那麼一點眷戀吧。

  「抱歉,我好像太興奮了……是不是很無聊?」注意到添始終都很沉默,練牙停下動作,抬起的眼皮下是略帶歉意的暗紅:「添,你會餓嗎?還是我們去吃東西?」

  「我不餓。」添收回目光,唇角勾起笑,與外表相符的稚氣從微彎的眼尾淌出,「練牙想讓我穿哪件,我就穿那件。」

  「喔?」練牙驚訝地眨了眨眼,最後沒忍住伸手的慾望,揉了兩下添的臉頰,感嘆道:「小時候的添也太可愛了吧。」

  再艱難的任務他都執行過,不過是陪一個幼稚鬼玩扮家家酒而已,太簡單了。

  無視練牙對自己的臉又揉又按的行為,添冷靜地想著。直到終於受不了,他忍無可忍地抬眼,遲來地意識到他和陌生人的距離似乎不太恰當——太近了。添幾乎能看清那雙眼睛眨動時,睫毛輕顫的模樣。

  練牙又靠得更近了些。本來帶笑的眉眼變得嚴肅,添緊抿著嘴,心裡無端生出些微的緊張與不安。

  果然,前面只是假象而已,接下來就是……

  「你想不想畫畫?」練牙說,「如果不太會表達,用畫圖的就好了!」

  「……什麼?」

  「我看添好像不太喜歡說話,剛才也只有我在說而已。」

  小孩睜大茫然又困惑的眼,像是怔住了一樣沒有反應,而練牙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直起身從櫃子上拿了紙筆過來,連同幾顆糖一起放到了桌上。

  「添,來吧!」練牙催促似地輕拍添的手臂,「這裡也沒有多少小孩可以玩的玩具,暫時只能畫畫了。」

  「別把我當成小孩。」添皺起眉,卻也沒有抵抗練牙的動作,就這麼順著那股力道坐下了。

  「嗯?你現在不就是小孩嗎?」練牙偏了下頭,沒將這話放在心上——他小時候也不想大人把自己當小孩看,這很正常。「畫點喜歡的……啊,不過添喜歡的……」

  不管是菸還是酒,都不適合讓小孩子碰啊。

  練牙嘀咕著,苦惱地撓了撓臉頰,「添有其他喜歡的東西嗎?」

  「沒什麼特別喜歡的。」

  「不然、自畫像?不過我的鏡子借給主任了,現在可能不太方便……畫燒賣呢?前幾天剛好幫牠拍了不少照片。」練牙邊說邊拿出手機,滑開相簿隨意地點開了其中一張照片,轉動手腕將畫面朝向添,彎起眼睛笑道:「很可愛吧!」

  添的掌心握住了筆,直直盯著練牙看,嗯了一聲。

  看起來滿笨的。



  下筆後,耳邊吱吱喳喳的吵鬧聲音就沒了。添癱著臉畫了幾筆,非常敷衍地在紙上留下潦草的線條。察覺到身旁的人投來目光,他的手微微一頓,落下最後一筆後轉過頭去:「畫完了。」

  「畫得很好看!」練牙只看了幾眼就大力誇讚,讓人懷疑他究竟有沒有看進去。「但添不簽個名字上去嗎?」

  「為什麼要簽名?」添反問。

  「這樣才知道這張畫是你的啊。」練牙笑著說,指尖碰上空白的角落:「這裡剛好可以寫。」

  已經照著練牙的意思畫了圖,沒想到對方還有要求,添的眼裡不由浮現出少許煩躁,一時間沒有動作。

  「怎麼了?……啊、添會寫自己的名字嗎?」該不會是因為不會寫,覺得彆扭吧?練牙想著,伸手就要握上添拿筆的手,「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我會寫。」添打斷練牙的話,避開朝向自己的手。

  練牙哦了聲,看添躲開就沒再靠過去,而是靠上桌邊,用期待的眼神無聲地催他。

  被練牙這樣看著,添動了動身體,微妙的感覺一點點從心底冒頭。他分不清楚這是不耐,還是浮躁,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

  他還是不打算在紙上簽名,但簽別的地方倒是可以。

  添盯著練牙看了一會,突然喊了聲:「練牙。」

  「嗯?」練牙疑惑地靠近,正想開口詢問,高度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孩冷不防抬手,下巴就這麼被抓住,而簽字筆毫不客氣地畫了上來。他驚得微微瞠大眼,有些不知所措地問:「添?怎麼、你在寫什麼……?」

  「簽名。」添淡淡地說。就算不知道添的漢字怎麼寫,但讀音和他的名字一樣,他還是能寫出平假名的。「唔,好了。」

  「簽名是簽在紙上,不是我……」練牙下意識想摸臉頰,又有些猶豫地頓住。「……好吧,這樣也可以。」

  反正只是寫個名字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之後再洗掉就好了。

  沒有太放在心上,練牙放下手,朝添笑了笑:「會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添蓋上筆蓋,點了點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