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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某間live house裡。

明明接連數日都在實習的大量勞動中度過,期間還得兼顧練習。此時彰人卻異常亢奮,臉上毫無一絲疲憊。
今天VIVID BAD SQUAD 四人難得沒有同台,而是以Vivids和Bad Dogs的名義各自演出。「偶爾也想單獨跟こはね一起唱嘛~」這是杏在某次練習中提議的。雖然彰人仍有和冬彌單獨出席幾次活動,不過在成為四人團體後搭檔也因此蛻變,這反映在冬彌開始融入感情和變得鮮明的歌唱表現上。每次演唱總能看到夥伴歌聲細微處嶄新的一面,也讓彰人期待之後單獨活動的機會。
「———♪」
女生們甜美而力量強勁的歌聲穿過狹窄的後台縫隙,台下空氣並沒有隨樂曲結束而冷卻。
剛結束演唱的Vivids和兩人擦肩而過,「待會可別漏氣囉」杏朝正倚在牆等候的兩個男人投來視線。「那當然」彰人咧嘴一笑,隨後也向冬彌遞過眼神確認彼此的鬥志,下一秒便轉身走向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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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以往強烈的節奏不同,日式風格的前奏在整個空間敲著輕快節拍。
首先由彰人起頭。為了配合歌曲氛圍他軟下平常有稜有角的音色,低聲吟唱出第一句歌詞,接著才是冬彌同等溫柔的歌聲。他們輪流用歌聲回應著彼此,彰人閉口則冬彌自然地張口接下下一句歌詞,配合無間節奏應證了兩人本就處處相契合。

私 曖昧さ故にシンパシー
大胆不敵なセンソリー
どんまいどんまい大丈夫 笑わせてあげるから

「沒事的」搭檔個人特色鮮明的嗓音一遍一遍唱著。充滿力量卻又溫柔的歌聲輕撫冬彌心頭,像極了那人性格中藏不住的柔情,總能第一個察覺自己的鑽牛角尖並一次次釐清、撫平那些壞念頭。彰人總是那樣任由自己予取予求,既使是冬彌向他坦白自己的愛慕之情也是如此,不但沒有選擇離開反而更靠近地留在自己身邊。
「像是不會消逝般待在這裡」輪到他的段落,冬彌高昂地用歌聲回應,一直以來控制得宜的換氣聲這時也紊亂了起來。
待在這裡吧。作為搭檔、第一個朋友、合租對象———
———以及那近在眼前卻永遠無法觸及般的心上人。

搭檔繼續唱著屬於自己的段落,台下人們情緒也逐漸熱絡起來。青年難得在舞台上分神去思考,直到間奏結束注意力才被拉回台上。

貴方に捧げた心臓
いつか返して 優しくしてね

空間突然昏暗了下來,只留下一道打在冬彌身上的群青色燈光。被照亮的男人呢喃般唱著歌詞,溫婉滿懷情感的音色在兩人空氣裡盤旋。
相識數年來冬彌確實對他的夥伴越陷越深,就連他也沒曾想過自己會對一個路邊搭訕、看似輕浮的少年用情至深,甚至執著到像是要獻上一切般。少年笨拙地捧著對搭檔的情感度過青春,既使無果卻也從來沒有一次感到後悔、也沒有離開的念頭。

———♪
收起藍橘兩色聚光燈後空間重新被點亮,抒情的和風配樂開始激昂,這是他們合唱與分別對唱的段落。彰人高亢而不失技巧地喊著歌詞,一步步往舞台中央走去。
他們走向彼此並對視,兩雙染上舞台燈光顏色的眼眸燁燁生輝,像是要在眸子裡燃起細碎星火。搭檔的臉龐與他近得只隔著兩支麥克風,練習時並沒有這個橋段,但冬彌隨即明白這是為了舞台表現。分不清是唱歌所致還是對彰人的情感令冬彌更為亢奮,他小心抑制著不要讓情感性淹沒理智,也靠近一步配合搭檔演出。

それでも貴方から言って欲しかった

質地相反的兩道聲線合而為一,疊加後歌聲飽含的情感與力量足以燃起本來的小火花,碰撞、激起反應、最後在眼中迸發成燦爛花火。眼前搭檔側著光的臉上幾乎無法看清表情,橄欖石般的眼神閃爍著光芒,冬彌注意到那雙目裡也和自己一樣燃燒著花火。
碰撞而出的熱能讓台下氣氛炒熱至最高點,他們注視著彼此,待副歌結束才轉頭背對彼此。

ずっとこれからだったのに
それでも
「貴方から言ってくださいね」

剛才的煙花只剩下燒著點點星火的餘燼。話音落下後和樂器交織的旋律又轉為平緩,燈光暗去,接著便是觀眾們如雷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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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結束後,後台。
因為是壓軸演出所以會場的觀眾已全數離場,這裡更不會再有其他表演者進來。後台小空間裡僅有門外舞台還未熄去的燈光勉強作為光源,青年們走入其中準備收拾離場,整個人卻還包圍在方才演出時熾熱的空氣裡。
「......唔呃!」
細長的塑膠質感撞到腳尖,霎那間彰人便被那線狀物絆住,在差點跌倒時被走在前方的搭檔一把接住。所幸冬彌有站穩腳步,否則他們本來可能會雙雙在地上跌成一團。埋在頸窩的彰人抬起頭望了對方一眼。無須言語,只是彼此一個視線重疊就重新點燃他們眸子裡細碎的光點。
「冬彌?」
彰人輕聲喚了友人的名,只見對方覆在自己背上的手仍未離去。
隔開彼此臉龐的最後三公分瞬間為零,他們鼻尖蹭著彼此,雙唇間幾乎是可以接吻的距離。平時搭檔看似淡薄充滿餘裕的模樣已經蕩然無存。一片黑暗中仍能隱約看到冬彌難得雙頰泛紅,呼吸聲明顯急促了好幾拍,停在彰人背部的手甚至抓得更緊,在衣服布料上綻起好幾個皺褶。
簡直像是下一秒就要對自己下手。
演唱後就在某處打得火熱對這圈子而言並不奇怪,偶爾彰人也會在live house外的暗巷裡聽到或是撞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音樂人做這種事,對此他也早見怪不怪。
冬彌也會有想這樣的時候嗎?
從冬彌的年齡性別來看這肯定正常,只是彰人從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對方還是那個一臉和慾望沾不上邊的搭檔。
「彰人、彰人⋯⋯」
青年沒有再繼續出手,只是呆站在原地重複自己熟悉不過的三個音節。藏在瀏海下清澈的月光銀不再清澄,如同蒙上氤氳的眼神令彰人感到異常陌生。搭檔依然直勾勾盯著,就連平常乾淨穩重的嗓音也添了幾分色氣。
彰人那雙朽葉色自然也燃起了興奮情緒,皮囊下激素跳動得讓人發狂,明明渾身顫抖著卻又像在期待下一步,絲毫不在意現在距離已經十分危險。「或許真的能親下去」腦中突然閃過不理智的聲音,悄聲煽動著讓他索求更多。就連彰人也意外自己竟沒有抵抗剛才一連串舉動。腦袋一片空白已無餘裕去思考是什麼讓事態演變成現在這樣,只能站直身子默許一切繼續,讓這一連串失控行徑活像個合意的調情。
咚咚。
碰咚砰咚。
「在嗎———喂——」
是工作人員和杏的聲音。
門外聲音讓兩個男孩立刻從彼此身上退開。他們尷尬對視,過了數秒才生硬擠出對白。
「抱歉剛才是我太衝動了,彰人沒事吧?」
「沒有啦。那個、呃,剛才謝謝你。」
男人沒有理會冬彌臉上的歉意,只是邊說邊打開手機,待機畫面上報時的斗大數字意味著從表演結束到現在也不過幾分鐘。那心急的工作人員仍在外面喊道,他們連連道歉,趕緊收拾好東西轉身就走。
於是險些要擦槍走火的空氣又冷卻了下來,後台裡沒了年輕男生們情緒高漲的餘溫,像是剛才一切從未發生過。
窗外的雨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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