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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雪 (1)

※ 南方公園/K2 (KennyKyle)
※ The Stick of Truth的背景設定但就是平行宇宙
※ 私設極多
※ cp前後無差


1.

  Kenny公主有很多個小秘密。
  其實對部分人來說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喜歡花、喜歡可愛和閃亮亮的東西、喜歡用自己的「美色」去色誘敵人……以及,他是個扮女裝的男性。
  Kenny活得算長也算短,長到夠讓人類王國裡只剩肥胖巫師王知道這件事,而那些曾經嘲笑謾罵自己的人全都死了個徹底;短到他明明都獲得了眾人的擁戴和愛慕,青梅竹馬的精靈王仍舊把自己當作不懂事的小孩子。
  精靈王……Kenny輕聲唸出這三個字,嘴角勾起一抹帶著苦澀的微笑。


2.

  Kenny在非常久以前曾經經歷過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他原是獸人族裡的混血王子,身為國王的父親手裡掌握著象徵權力的「真實之杖」,他們獸人族曾是大陸上的領導者。
  然而在那個夜晚,他的父親以及所有族人都在自己眼前被士兵殘忍殺害,他的家園被熊熊烈火燃燒殆盡,一夕之間他變得一無所有。

  「記住,千萬、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擁有獸人的血脈。」
  母親在被外族士兵找到之前將自己藏在一個狹小而隱蔽的地方,又刻意在附近弄出凌亂的痕跡來假裝這一帶早已被搜索過,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深深地看著Kenny躲藏的地方,義無反顧地往敵人方向跑去。
  Kenny當時年紀太小了,他對族人的覆滅根本無能為力,只能伴隨四處傳來的尖叫聲、環繞在身周圍的血腥味昏了過去。
  而等到他再次醒來,看著窗外景色才發現自己被帶到了鬱鬱蔥蔥的森林、某個擺設簡潔的樹屋裡。


  「──?」
  從房門外走進一個看起來溫和的少年,嘴裡說著Kenny聽不太懂的話──後來想想那應該是人類的語言,說著類似「你還好嗎?」的問候語──手裡端著熱騰騰的食物走到Kenny面前。
  他不知道這人在說什麼,只能從對方的尖耳朵判別他的種族。Kenny此刻只覺得滿腔滿腹的不安與惶恐,壓根不明白為何眼前這位要帶他到精靈族的地盤。
  這時這個精靈困惑又不知所措地喃喃自語:「聽不懂嗎?可是這長相分明是人類呀?還是我的人類語講得太差了?沒道理啊……」
  Kenny總算聽到稍微熟悉的語言,急忙用自己十分不流利的精靈語開口說:「這是……哪裡?」
  「你聽得懂精靈話?」對方先是一愣,連忙把手上的食物放到小孩面前,「先吃點東西吧,你已經一個多禮拜沒有進食了。」
  Kenny原先怕被嫌棄而只敢小口進食,但他實在太餓也太雷了,等到他回過神時早已把托盤上的所有食物一掃而空。
  「好吃吧?這可是精靈王國最厲害的餐館做出來的食物呢!」
  Kenny抬頭看著對方、看著周圍雖然陌生但安全的環境、感受儼然已經吃撐的飽足感,久違的安心讓他頓時留下眼淚。
  「哎你怎麼哭了……別哭啊!」

  那就是他和Kyle的初見了。
  當時還沒繼任成精靈王的Kyle在外貌上就像十四、十五歲的青少年,實際上已經活了一百多歲的他在精靈族裡就是個相當年輕的未成年──雖然只是個尚未成年的孩子,但畢竟是前任精靈王欽點的繼位者,在精靈族裡仍舊擁有相當高的聲望和地位。
  Kenny依稀記得父親對這個未來精靈首領的評價──年紀輕輕就擁有不輸給現任精靈王的實力,也許未來繼任之後會成為獸人的最大威脅。
  但在Kenny印象裡,這個紅髮尖耳朵的精靈對他總是很溫柔,即使自己除了臉之外和普通精靈一點都不相像,對方也絲毫不見外地照顧已經成為孤兒的自己。和自己從前在心裡塑造的恐怖形象完全不同。
  Kyle教自己如何利用樹木製造器具(雖然他每次光是要砍下一段小樹枝就差點把鋸子插進自己腿上)、教自己如何使用召換魔法(即使他只能召喚一些對自己有害的生物),他甚至還教自己認識精靈和人類的語言──精靈的語言其實Kenny和母親學了點基礎,太艱難的字詞他不了解但至少能夠溝通,因此讓Kyle一直認定當初撿回來的小孩可能是精靈與人類的混血,才會抱持著「讓孩子學習自己的母語」的想法來教導Kenny。
  Kenny不那麼喜歡學習,但他更不想辜負Kyle的好意,所以再怎麼困難混亂莫名其妙的語法,他都一一啃了下來。
  那時的Kenny單純感謝Kyle為自己做的一切,所以他總試著想讓對方開心,對方要他學習的話那就學吧。

  時間對精靈血統的Kyle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而對混血的Kenny來說,是終於能夠長得和Kyle差不多的身板了。
  Kenny不知道確切到底過了幾個十年,只知道人類那邊的領袖換了好幾個、Kyle的外貌只稍微成熟了點,而自己依然是個魔法用得特別差的混血種。
  但沒關係,Kenny對自己說。只要和Kyle一直在一起,他總有一天能把魔法學好的。
  Kenny從沒想過有那麼一天,用自己族人的血換來的和平會這麼容易破碎。


3.

  那是寒冷的嚴冬,遠方屬於精靈王國的森林卻燃起熊熊焰火。

  「人類背叛了盟約!我就知道那群低賤生物遲早會背叛我們!」
  「王,現在人類已經進犯到邊界上了,請給士兵下一步指示!」
  精靈王並沒有馬上回答,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旁邊的二把手按捺不住,眼神轉向了另一旁站在Kyle身邊的Kenny,咬牙切齒地說:「這個小鬼不是人類混血嗎?乾脆把他派去前線引開那些下賤人類的注意力吧!」
  其他士兵聽完雖然仍有些猶疑,但畢竟是二把手說出來的話,依舊將武器對準了Kenny。
  Kenny皺著眉,明知道精靈族內部對他不滿的人沒少過,但卻也沒設想過會遇上這種局面。
  只是轉念一想,他的確已經在精靈族、嚴格說來是在Kyle這裡得到太多原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安全、歸屬感以及尊嚴──所以即使Kyle也答應這個提議、讓自己去當作誘餌,Kenny也不會有任何一絲怨言。

  精靈王表情不甚贊同,但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了。Kenny端詳著對方的神情,頂著眾士兵的尖銳武器緩緩上前,開口道:「王,不如就……」
  霎時間,突如其來的爆裂聲響讓眾人為之一愣。從地面上冒出眾多藤蔓纏繞住Kenny周遭所有的士兵,兵器一一掉落在地上鏗鏘作響。
  Kenny同樣被這變故震懾住了,他驚訝地看著身旁的Kyle,卻意外看見對方總是平和的臉上出現顯而易見的憤怒。
  「……只要我還活著的一天,」他近乎咬牙切齒地說著:「你們任何人都不許讓Kenny去前線送死!」

  二把手似乎氣急敗壞地大聲嚷嚷,但Kenny一點也不關心這個人究竟在罵什麼,他眼裡只剩下面前盛怒的紅髮精靈。
  他看起來好生氣,我也惹他不開心了嗎?Kenny在心裡想著,對自己或許也是讓Kyle不快樂的罪魁禍首而感到沮喪。
  Kyle沒有或是無暇理會Kenny的心路歷程,他無視了來自士兵的怨懟眼神、逕自走到精靈王面前行禮,堅定地說:「我願帶著親信,自行前往一線屠滅所有敵人,請我王別讓連魔法都用不熟悉的孩子去戰場,這有違精靈一族的精神。」
  「用孩子來開路的做法,和那群人類又有什麼區別?」

  也許是對Kyle語氣中的自信說服,也許是對錯綜糾纏的藤蔓莫可奈何,包含二把手在內的士兵都不再試著脫困,藤蔓便緩慢地縮回到地面下。
  精靈王嘆了一口氣,鄭重地問著Kyle:「我的孩子,你想好了嗎?」
  「人類仗著自己手裡握著『那個東西』而為所欲為,你有自信能全身而退嗎?」
  「應該要害怕的是人類,」Kyle並未馬上做出任何承諾,他拉著Kenny的手低聲回答:「我會讓人類為他們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Kyle一言不發地拉著Kenny回到住處──原先他們住在一起,自從Kenny長到看起來像個青少年模樣時,Kyle就在自己房子隔壁又用魔法蓋了一間屋子──進門後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尚未消散完全的憤怒,然後面帶愧疚地對Kenny道歉。
  他說精靈族一向排外,特別是交惡已久的人類,像今天的情況不會只發生這麼一次,但他會盡力讓這些傢伙不敢當著自己的面講那些廢話、也絕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做出類似的事情。
  Kenny其實根本不在意Kyle以外的人事物,他來回踱步並焦躁地問:「所以你要去戰場了嗎?」
  Kyle的臉立刻冷了下來,身為高等精靈的他,骨子裡的高傲在此刻展露無遺。他幾乎是不屑地回答:「那些人類在出手之前不想想自己惹到誰,你不需要擔心我,我去陪他們玩一下就回來。」
  Kenny對Kyle有盲目的信任,好像只要對方說了什麼就永遠是對的。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感到十分焦慮不安,這對他而言是從未有過的感受。
  Kyle教了他這麼多,卻沒有告訴過他這種情緒是什麼。

  後來,Kyle依照和精靈王的約定,帶著親信前往了森林邊界,並在幾天之後如期歸來、手裡攢著一根不起眼的木魔杖。
  他的衣服被鮮血染成深紅色,臉上也沾了不少已經乾涸的血液,但大部分族人似乎只在意他手裡拿著的真實之杖。
  Kenny被擠在人群後頭,他不斷跳上跳下想看看Kyle到底有沒有受傷、Kyle是不是很累……頓時對這擋住自己的肉身牆要煩死了。
  他索性跑到周圍最高的樹上,想著在高處看總不會被擋住了吧──這要感謝Kyle一直灌輸他「精靈與自然共生」的觀念,讓他雖然魔法用得不怎麼樣但樹倒是爬得還不錯。
  Kenny爬到最為粗壯的樹枝旁,撥開了覆蓋的積雪,小心翼翼地站在上面低頭往下看。
  被同胞簇擁著的少年表情沒有驕傲、沒有興奮,他似乎有著很重的心事,配上那件染血的上衣簡直不像凱旋而歸的年輕領袖,反倒像浴血而戰敗的俘虜。
  我應該去問他怎麼了,他好像不太好……那種焦慮驚慌的心情再次出現,Kenny打算在它逐漸發酵前趕緊找個安全的落腳點跳下去,但遲遲無法跨出自己的腳步。
  在他猶豫不決時,Kyle似有所感地看向大樹的方向。
  Kenny頓時更慌了,像是被家長抓住搗蛋痕跡的小孩子,他試圖用揮手表示自己很安全讓Kyle不要擔心更不要生氣。
  但Kyle只是愣了一下,和身旁的族人說了些什麼就走了過來。

  「你爬上樹做什麼?」Kyle抬起頭看著Kenny,語氣和平常一樣溫和,「下來吧,他們說要開一場慶功宴,我讓他們準備多一點你喜歡的食物,太晚過去的話可就吃不到了。」
  陽光灑落在Kyle張揚的紅色捲髮上,他的嘴角帶著疲憊但溫暖的微笑。因為遲遲等不到自己的回應而又露出不解的神情,然後恍然大悟地張開手臂,半哄著說:「下來吧,我可以接住你的,別怕。」
  Kenny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楚。
  「我才不會怕呢!」
  嘴上這麼說著,但Kenny仍舊往Kyle的身上跳了過去,而即將成年的精靈也一如既往地穩穩接住了他,耳邊還傳來對方無傷大雅的揶揄:「你真的是越來越重,我都快接不住了。」
  Kenny緊緊摟著Kyle的肩膀,把臉埋在他的身上悶悶地說:「才不會呢,真的接不住的話,我們就一起摔倒吧。」
  在Kyle接住自己的那一瞬間,Kenny驀地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突破層層積雪而一發不可收拾。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