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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

等到他發覺時,他的視線已經難以從他身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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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我是怎麼了……」躺在床上,六根用左手擋住了眼,「那個廚師明明跟我沒有關係的……」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會不自覺的對那個黎朔玥起了必要以上的關心……是為了心裡那份奇異的熟悉感嗎?
想起之前聽見的夢話,他原本就已經拉成一直線的唇越發僵硬。
他問他什麼時候才會想起來……問題是,他連他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更別談要恢復記憶這種事了。
「我連名字都是中之那女人取的啊……」找回過去?他根本連想都沒想過。
接著他想起了那個也許稱不上是吻的吻。
他那時,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推開黎朔玥的呢……是驚?是怒?還是連自己也說不上到底是為什麼的,認為他吻的不該是自己?
「該死,越想越亂了……我該不會是對黎朔玥心動了吧?哈。」自嘲一笑,他翻身抱住身側的竹夫人,「他可是活的啊,跟我不一樣……我不該也不能對他心動……是說,我已經幾天沒睡了啊……」他闔上雙眼,嚐試讓自己睡去。
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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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頭好暈……」六根無奈的在雞啼時分睜開眼,坐起身,「該死,睡不著……已經天亮了?」這樣的身體狀況能做事嗎?該不會一踏出房門就暈倒了吧……但是又不能不做事。
「……罷,先去竹林一趟,權作醒神好了。」翻身下床梳洗,六根在打理好外觀後便踩著有些不穩的腳步晃向竹林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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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
「唔,似乎好了點……雖然還是有點暈。」揉著太陽穴,六根深深的吸了口氣。
一絲酒氣混雜在竹香中竄入鼻腔,令六根微微蹙起眉頭,緊接而後的是稍顯零亂的沙沙聲傳入耳裡,最後便是由背部傳來一陣幾乎要將他撲倒在地的衝擊。
「抓到根了~」
「黎?」詫異的盯著掛在身上的銀髮人兒,在發覺酒氣的來源是出自於黎朔玥身上後,六根擰起眉頭,「又喝酒了?」
「才沒有呢~朔玥才沒喝酒!」黎朔玥鼓起雙頰反駁六根的話,「朔玥只是……只是不小心把一瓶白酒弄倒了而已嘛……沒有喝酒的啊……」狐耳抖動兩下,朔玥委屈的回望六根。
「……但我看你好像又醉了。」
「好、好嘛……朔玥只有把沾在手上的白酒舔、舔乾淨而已……」縮縮肩膀,黎朔玥的氣勢弱了些,「沒有喝的……」
「……你是貓嗎?用舔的?」聽見對方的陳述,六根忍不住出聲吐嘈掛在自己身上的狐妖。
「嗚!根好過分嗚……朔玥是狐妖啦!咬你喔!」
啊,果然醉了。
六根默默的在心裡下了註解,接著背著人走回房間。
「嗚?根要帶我去哪裡?」
「我房間……給你喝醒酒藥,喂、等等、別咬我啊你!」
「我才沒有醉--!」
等到給黎朔玥喝完醒酒藥後,六根就看見一隻不停炸毛的狐狸……然後不得不承認看對方因為喝藥而澎毛這種事其實還挺有趣的。
「藥好……嗚……」
「好苦好酸?那當然,我是刻意的,這樣才比較容易醒啊。」坐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對方,六根不確定自己的嘴角是不是揚起了笑。
「根好壞嗚……」扁嘴瞪著六根,黎朔玥把用來裝醒酒藥的杯子再推遠一點,好讓自己不要想起那杯藥的味道。
「我早說過我不是好人了……好了,該做什麼做就……」六根站起準備出門做事,但卻在踏出第一步時,就發現眼前一片黑暗。
膝蓋傳來敲擊在地上的痛感,同時世界也開始天旋地轉。
在真正昏過去之前,他不確定是不是聽到了黎朔玥的尖叫。他只聽見一個字,接著意識就陷入深淵。
「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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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嗚嗚嗚……」
……怎麼了?
聽到呼喚聲,六根掙扎著要撐開眼皮卻是徒勞,只好放棄。
「怎、怎麼辦……根額頭好燙……」
這個聲音,是黎朔玥?
「這小子只要再睡個幾天就會起來了啦,不用擔心好不好。」
……這個是中之?不是說打死她也不到四季殿嗎?
等、等一下,剛剛她說「再」睡個幾天?!
那他該死的到底睡了幾天了?分部的公務呢?還有該要引渡的靈魂呢?
不行,他要起來。
「啊,這小子差不多是醒了……看他眼皮動得那麼勤……嘖,果然是死工作狂。黎,幫我扶這小子起來。」
「好!」
在中之的話說完後,六根就感覺到有幾隻手撐起他的身子,而後中之的聲音再次響起,相當不懷好意的。
「哼哼……黎,教你一招,下次他再這樣拼過頭結果倒下睡死,就拿這個擦在他的鼻子下面……」
「這是……哈啾!是什麼?」
六根有種自己會被中之整很慘的預感,無奈身體似乎是因為睡了太多天而全身乏力……於是六根在幾秒後體會到所謂的突破身體極限。
「極、辣、粉、唷~」中之十分愉快的公佈正確解答,同時六根的人中部份瞬間傳來熱辣辣的痛感。
-幹中之我恨你--!
原應無力的手瞬間抬起擦去鼻下的粉狀物,同時六根開始大力的咳嗽,想讓喉頭的火熱緩和點。
這下他是真的醒了。
「中之--」惡狠狠的瞪著罪魁禍首,六根的聲音乾啞的異常猙獰。
「看,這不醒了嗎?」中之笑得燦爛,「好啦,小狐狸,接下來交給你了,我得趁六根沒力的時候逃跑吶~」
「咦?咦咦咦?等……哈啾!」黎朔玥瞬間慌亂。
「渾蛋中之!咳咳咳……有種你就不要跑啊!」六根依舊兇狠……只是搭上他不停咳嗽的動作,猙獰度只能打折再打折。
「你說對了,中之我是母的,沒種喔~啊哈哈哈哈~」中之狂笑著遠遁了。
「該、咳咳、該死的中之……」六根嘖了聲,「我需要水……」
「這裡!」黎朔玥慌慌張張的跑去端起擺在桌上的水,接著因為過於慌張而絆了一下。
於是他手上的水就這樣全數潑到六根身上了。
變成落湯雞的六根聽著黎朔玥不停的道歉,嘴角抽動了下,然後疲勞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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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分鍾過後-
「妖術真好用……全乾了。」六根盯著恍若在太陽下曬了一整天的衣物,難以想像它在幾分鐘前還溼得跟什麼一樣。
「對嘛~朔玥很厲害的嗚~」黎朔玥對狐尾甩動著,在那秒六根突然有種看到大型犬科動物在向自己撒嬌的錯覺。
「謝了……糟糕,分部的公務……」被中之惡整一下差點忘記。
「喵?公務……?啊對了!你的中之說有人幫忙代班了!」
「……所以她剛剛在收利息嗎……」
「咪?」黎朔玥歪頭看著人,不解的眨了眨眼,「利息?」
「找人代我班的利息。」
「……不懂。」
「不懂就算了,別想太多。」拍了拍狐妖的頭,六根放鬆嘴角線條,露出一個近似微笑的表情。
黎朔玥瞪大眼,伸手摸上六根的臉。
「真的、好像……明明就是的……為什麼,說不是呢?」夢囈似的呢喃著,黎朔玥那紫晶般的瞳泛起霧氣,「明明你是的……」
六根一怔,接著輕輕的抓下對方放在自己臉上的手。
「我不可能是你要找的那個人……永遠不可能會是。在這個世界,我……是外來者。」垂眸回想第一次見到中之的時候,六根淡淡的道出過去,「中之說我是另一個時空的人,在那個世界裡我幾乎瀕死,我的……另外一半?總之似乎是名為半身的存在在不得以的狀況下將我送來淵,代價似乎就是我除了知識以外的所有記憶。所以,我在這裡不可能有所謂的故人。」六根閉眸,不忍看見黎朔玥此時此刻的表情。
接著將近乎致命一擊的殘酷話語丟出。
「更何況,你是活的,而我……是『死的』。」陰陽之間本就不該有交集。
他會在四季殿也不過……只是個必然會發生的「意外」。
空氣在一瞬間凍結。
六根仍是閉著眸,不願張開。
他承認,他是在等,等黎朔玥甩開他的手,等黎朔玥自己放棄。
這樣是最好的。
他這樣對自己低語。
他是死的,死人不該擾亂活人的人生,所以儘早斬斷黎朔玥對自己的關懷是好的,否則對方總有一天會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但是、但是……
在心裡有令一道聲音響起。
你不是喜歡黎朔玥麼?你推開他只是為了所謂的陰陽本該相隔不是?黎朔玥可是妖啊。 他可是介於陰與陽之間的生物。
……夠了,不該再想下去了!
在心裡對自己咆哮,六根持續保持表面的靜默。
「……不管。」黎朔玥的話語微微發著顫音,「我才不管!我知道你是!」他倏地將人撲倒在床上,眼中的淚奪眶而出。
察覺到灑落在臉上的淚,六根無奈的睜開眼,抬手拭去眼淚。
「……別哭了。」
回應這句話的是一個稍嫌狂暴的吻,不同的是這次六根並未推開吻著自己的人。
也許是因為那些淚,或者是為了心裡那幾乎不可能出現的熟悉感,六根並未推拒對方。
「根、根……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將臉埋在對方胸口,黎朔玥的手抓得死緊。
六根沉默著,接著輕輕拍撫趴在自己身上的黎朔玥,低嘆。
「但我可能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你是。」黎朔玥抬起頭,即使淚似雨般不停滑落臉龐,但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六根張了張嘴,最後瞇眼挑眉。
「我承認我有些私心……」
「嗚?」黎朔玥一呆,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挑起眉毛。
「不過,陰陽相隔什麼的,管他去死。」
「……根?」
「黎,從今而後……是真的請多指教了喔。」在對方額上烙下吻很,六根露出了純粹的笑。
-8/24 22:57 言荒 於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