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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大賽結束後,三井充分意識到自己在體力上的不足,一點也不鬆懈的在課業跟球隊訓練之間疲於奔命,有時甚至帶著課題本到籃球場邊鑽研,他隱隱約約的認知到自己的生活或許總得有籃球的存在。再過不到四個月,他就會離開湘北高中,期待有大學能以競技體育的名義保送他,在未來從事與籃球有關的工作,即使不是比賽也行,他對籃球的執著就是如此深沉。
  

  高中的各項學科沒有一個是三井覺得容易的,他坐在場邊,聽著球落地、鞋底與木質地板摩擦的聲響,總有種忘梅止渴的意味,使盡全力靜下心了,好不容易看進去的敘述然而卻無法理解的狀況使得他焦頭爛額,畢業前的生活就像是不斷的還債。
  

  一段時間沒有再聽到運動的聲響,三井壽察覺到這股安靜,從書本裡好不容易抬起頭呼吸,才發現除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身邊的流川楓,體育館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流川楓抱著一顆籃球默默的盯著他,三井壽腦海裡突然閃過小時候養過的狗,常會突然叼著球用一樣的眼神看他。
  

  真好懂。
  三井壽沒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學長做完功課了嗎?”
  

  “今天的份……算是吧。怎麼了?”
  三井壽翻了翻書,食指頂在折角的書頁。
  

  “學長今天有打算打球嗎?”

  流川楓指著三井壽身上的短袖制服問,三井壽跟流川楓單獨說話的次數不多,但他常會默默的觀察隊友,在回歸到球隊後赫然發現流川楓對學長姐們講話都意外的很禮貌,與櫻木或是其他一年級學弟不同,表達的時候總是有種良好家教包裹的單純直率。
  

  三井壽把文具跟書本闔上放到一旁,撐著地板站了起來,他走到白線內,回頭看到流川楓還揣著球傻傻的坐在牆邊,他邊笑邊說。
  

  “還坐在那裡幹嘛?你不是要找我1on1嗎?”
  

  流川瞳孔可見的亮了一度,迅速地站起,拿球的右手向下一垂,“磅!”的一聲。
  

  “那我先攻。”
  

  球跟人都來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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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略也只過了半個鐘頭,三井壽已經撐著膝蓋開始呼呼的喘氣,制服也被汗水浸得能透出皮膚,一來一回的這種模式實在是太高耗能了,對手還是已經暖好身的湘北王牌,沒有帶著護膝打球也很亂來,三井壽只能稍微抬手示意流川:今天就到這裡。
  

  “你找我打球的,你得收拾場地。”
  

  三井壽人已經癱在地上,仍不忘初心的重拾學長架子,流川楓點點頭,去器材室拿拖把出來時,看到舉著自己水瓶的三井壽正笨拙的在擠壓瓶內剩餘的液體,但此時的體力並不支持他怎麼做,他輕輕的擠壓,矽膠再疲軟的緩慢回歸原狀,水是一點也沒漏出來。
  

  “學長直接喝就行了。”
  

  流川楓淡然的發言讓被抓包的三井壽感到羞恥。三井壽的耳朵越來越紅,事實上他不僅沒帶水壺還沒體力走去販賣機,想偷喝學弟的水甚至被逮住,他跟流川楓的關係不過普通,但水壺就放在他手邊三井壽實在沒有體力或腦袋做其他選擇。
  

  “抱歉啊流川,我沒帶水壺過來,今天原本是真的沒打算、”
  

  話音被塞進嘴裡的吸嘴打斷,流川楓見對方不再出聲就著手指扣在手指間,緊緊的抓著瓶身,或者說三井壽的手。
  

  “學長喝就是了。”
  

  這個狀況實在是太令人不明所以,流川楓一直沒放手,像是要讓他把水瓶裡的水全喝完,他既不能說話也不好直接張口,就這樣停在這個奇妙的姿勢半分鐘,確定已經喝光之後,三井壽漲紅著臉,鬆開水壺就要罵人,他腦袋裡閃過的想法太多“哪有學弟喂學長喝水的!、“我是你養的羊嗎?!””或是“你這個臭小子!!”……諸如此類,他一瞬間竟組織不出語言,只能結結巴巴,流川楓的表情實在太過冷靜又理所當然,讓只有三井壽能察覺到的尷尬更尷尬了。
  

  這學弟實在太莫名其妙,三井壽心想,一邊別過頭佯裝無事發生,讓流川楓去把拖把放好、大門關上,自己先去外面等他。
  

  陪著流川楓去牽腳踏車的時候,三井心裡全是後悔他剛幹嘛不直接回家,丟一個高大的一年級自己關門也不是什麼不道德的事情,這樣他也就可以不用面對這個漫長的沉默,雖然他跟流川楓姑且也算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隊友關係,但三井壽從沒想過兩人居然能無話可說到這種程度。
  

  抵不住這無聲的壓力,三井壽只能唐突的開口。
  

  “我請你吃拉麵吧。”
  

  流川楓應了聲好之後,便自然而然的跨上腳踏車。
  

  “啊?你知道店在哪嗎?”三井嘴張得大大的。
  

  “不知道,學長告訴我在哪裡,我載你過去。”
  

  三井壽已經搞不懂眼前的人的腦迴路,坐在學弟的後座遜到荒唐,但剛才激烈運動後的大腿跟膝蓋已經開始痠痛了,無非只是一個合乎情理的選擇……
  

  “學長,快點上來。”
  

  流川楓看上去完全沒有要給他選擇,三井壽左右張望已經沒有人這個時間還待在學校逗留便坐上了那片單薄的置物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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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右轉。”
  

  傍晚的海風透進浸濕的制服,三井壽不由得發顫,腳踏車道遠望便是夕陽埋在海平線一點,視野被灑上橘紅色的光,他莫名的盯著流川寬厚的背看,黑色的髮絲被風吹的搖晃,此時的安靜讓人安定,在三井被課業和籃球填滿的、緊湊的校園生活,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簡單過,他不剩幾個月的高中階段,在如今突然的顯得珍貴,以至於他想都沒想,就張開雙手的向著天空大喊大叫。
  

  “啊!!!!!!!!”
  

  海風張揚的刮過來,像是要對抗這種張揚的青春,三井壽險些就要跌下腳踏車,他著急向前,臉一下撞到了流川的背,手也本能的扯住流川楓的腰,腳踏車顛了一下。
  

 三井壽覺得今天過得實在太荒唐,他依舊扯著流川楓衣角,低著頭咯咯嘲笑自己。
  

  流川楓察覺到揪著他衣服的手在晃動,一旁呼嘯而過的汽車噪音之下藏著三井壽起伏的呼吸,流川楓沒有出聲,只是顴骨提起,嘴角上揚。
  

  踩著腳踏車的節奏悄悄的變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