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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nny x Yugo] 花季 ch.10
*現代架空，OOC流水帳，左右有意義，純屬個人妄想，請勿牽扯到streamers本人
*本文為虛構故事，與現實人物、團體、事件等均無關連


天是不是全黑了？

Sonny從臂彎裡抬頭，留意到虛掩的房門外一片黑暗。

唰！他開了燈後一把拉上窗簾，揉著眼睛慢慢從客廳走回書房，瞧見凌亂堆疊書桌和地板的資料、包圍在中央閃爍冷光的電腦螢幕，忽然起了一陣強烈牴觸的心理。

他實在不願意這麼原地踏步，但眼下除了等待，他束手無策。

自從被調離原單位，就一直是這種不上不下的心境。美其名減輕了不少工作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把一個立下不少功績的刑警調進內勤，只是變相的就近看管。

Sonny不自覺又想起第一次筆錄到了尾聲，上級拋給他的最後一個問題。

『Brisko，』他在即將打開門前被喊住腳步。

『Yugo Asuma是你的什麼人？』

『……朋友。』艱難地擠出這回答，Sonny下意識脫口：『他跟這些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請不要把他牽扯進來。』

『有沒有關係我們能自行判斷，這點你放心。』

……他當時就不該那樣回答的。

Sonny皺緊眉頭，自忖無法再專注工作，關了電腦拎起手機就往臥室走。滿室昏暗中只有手機亮得刺眼，他蜷縮在床被裡，畫面已經在某個聊天視窗凝滯許久。

鍵盤不斷被重複叫出又收回，在避不見面這麼多天後，他遲遲想不好第一個要送出的訊息是什麼。

也許輕快地打聲招呼就好？但是一個月沒見，這麼隨便的開頭好嗎？那麼……好久不見？這比前一個更糟啊他們明明在交往。那是不是該道歉——太沉重了，要是造成Yugo的負擔怎麼辦。

——但這也是Sonny最想和他說的一句話。

主動招惹的麻煩他當然做好心理準備由自己收拾，被過往的對象暗算，仔細想來本就算情理之中，Sonny儘管一開始慌了陣腳，冷靜過後卻發現對方的手法粗糙不堪，充其量只達到讓他名譽受損的目的，接受調查的過程裡因此十分鎮定。然而，他總感覺情緒裡還有一處失重空懸著，是他難以靠一己之力補足的缺口。

他好需要有個人在他身邊，但那偏偏是他最希望遠離這一切紛擾的人。

他沒料到這些案子會牽累Yugo，更不曉得警方要往Yugo身上查多少。想到Yugo可能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要經歷一遍跟他一樣的質疑，Sonny就快喘不過氣。

不行了，腦子裡的聲音太多了。

他盯著手機直到螢幕完全黯淡，再沒有力氣把畫面按開，只維持一樣的姿勢把臉埋進雙掌，縮起全身彷彿更加渺小脆弱。低沉滾過喉嚨的哼鳴透著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痛苦，他還以為只是疲於近日被處處掣肘的心煩意亂。

「叮咚——」

Sonny忽然驚醒，隨即更加頹喪不甘地倒回枕頭。

搞不好又是同事來和他討要物證。帶著半是警戒半是尷尬的神態踏進門，說著上級交代的說詞，幾番搜查同時窺探他的私隱。他知道有些謠傳已在同僚的耳語間逐漸得到證實。

他現在這種處境，還說什麼想保護重要的人，根本信不得啊。

Sonny深呼吸幾口氣，將面色武裝得嚴肅，逼迫自己起身應門。如何應對在他心裡仍沒個底，走出房間當下，卻聽見一串鑰匙叮噹聲。

他立刻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瞪著玄關。

門鎖沒一會兒便被輕輕轉開。

「嗨……我按了門鈴才想到，我有鑰匙……哈哈……」

一張怯生生的小臉出現在門後，那雙眼是他幾週以來一直惦念的蔚藍。

*

「你還沒吃飯吧？廚房收得好乾淨。」

「嗯……是還沒……」

Yugo解下大衣，提著購物袋走進廚房，自在的模樣似乎對進門那會兒的意外不甚介意。

「那你可以再等我一下嗎？半小時？」他把購物袋放上餐桌，對客廳裡反應還有些遲鈍的Sonny勾起笑，「不好意思啦，半小時好像還是太久了。」

「沒關係……」Sonny赧著臉搖頭，收拾好Yugo的衣物，對那條淌濕一小片的圍巾瞥上最後一眼，搓搓發紅的鼻尖趕忙跟過去。

「我幫你好了，應該會比較快。」

「好啊……啊。」

他的動作似乎太急躁，扯開購物袋的力氣大了些，幾顆蔬果掉到外面滿桌子亂滾。Sonny在一串好聽的笑聲裡接住差點墜地的洋蔥，抬眼看見Yugo已經把掛在廚房門口的圍裙取下來給他。

「那你幫我把馬鈴薯削皮切塊可以嗎？」Yugo邊說邊穿起自己的圍裙，靠向流理台時笑聲還沒停。

「……別笑了，幹嘛一直笑……」

「因為很可愛啊。」

「哪裡可愛……」

「好嘛好嘛不笑了。」他甩乾手上的水，見Sonny套上圍裙又湊回來幫忙繫好結，笑聲柔軟拂過Sonny耳後，嘴角依舊愉快地上揚著，「對了，你最近都吃什麼啊？還是乾脆不吃了？不能這樣子欸，感覺你很忙的樣子，三餐還是要定時啊，空腹太久很傷胃的……」

「你才是吧，要不是沒吃要不就是吃泡麵。」

「喂你怎麼這樣說！我現在每天都有記錄自己吃什麼了，等等拿給你看……」

肩上被輕輕打一掌，Sonny回過頭，看到Yugo已經回到流理台前處理起食材，哼著即興變奏的輕快小曲處理起食材，沖水和廚具碰撞的雜音錯落其中，可是最干擾的大概是菜刀落向砧板，另成一個規律的咚咚聲，擾得整首曲子都亂了調，Yugo卻不以為意，手上動作一絲不苟地繼續，就像Sonny從休假的午睡中醒來，走進廚房會看見的景象一樣。

Sonny這時的呆愣樣和睡醒那會兒差不了多少，望著Yugo忙碌的身影，莫名卻覺得喉嚨好燙。

他快步走向前，拉一拉Yugo捲起的袖管。

「咳……你刀子用完了嗎？換我用。」

「嗯？好啦。」Yugo說著把砧板推過去，「還是切菜都交給你好了？我順便準備其他的。」

「嗯。」Sonny簡單應了聲，洗了手接過刀具便開始動作。雖然這舉動著實危險，他的視線卻克制不住時不時往旁邊飄。

當地的廚房吊櫃通常做得比較高，Sonny家的也不例外，Yugo的個頭大概只比門把手高一些。有時想拿櫃子裡不常用的餐具或雜物，偏頭看見Sonny倚在廚房門口發呆，他就會急匆匆地叫他來幫忙拿，然後在接過物品、被取笑不知第幾次short as hell的時候，一邊揮拳過來一邊笑著說謝謝。

「……nny、Sonny？」

察覺這樣的對話已經久違了，Sonny抽了下鼻子，偷偷盼望起Yugo在這麼近的距離裡再多叫幾聲他的名字。

「サ兄——停一下好嗎！」

「……嗯？」他迅速放下菜刀，撇頭冷靜看向Yugo，「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沒想到Yugo一臉哭笑不得，抬手指指Sonny的刀下。

「Sonny……馬鈴薯要先削皮，你怎麼直接切下去了？」

「呃……？」Sonny立刻收回視線，只見切塊的馬鈴薯散在砧板上，靠近一瞧所有薯塊的一面卻都還黏著土色的外皮，Yugo準備的刨刀原封不動放在角落的小盆裡。

「咳、呃……抱歉……」

「沒關係啦，我幫你吧。」

Yugo再次笑起來，推開完成的備料，拿起小刀就開始削皮。Sonny這回也不好意思阻止，要不是一個月沒見了，Yugo有滿肚子話題能說，他大概只剩繼續悶頭做事的窘境。

兩人一來一往地閒聊，很快拾回熟悉的親密，Sonny也有點心情和Yugo鬥嘴了，三言兩語就能把戀人激得出口成髒。幸虧他們還在廚房，否則依照Yugo面紅耳赤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能撲過去反擊。

晚餐的主菜就快要煮好，敗下陣來的Yugo咕噥兩句便縮回爐子前，佯裝忙碌地仔細攪拌鍋裡的燉肉。炊煙裊裊升起，捲著料理的香味四散在周圍，廚房裡的照明是沒什麼情調的日光燈管，但是當Yugo在這樣慘白的光線裡低眉斂目，桀驁外表下的溫和卻就此無所遁形。

這傢伙一旦臉紅，想退熱總要耗上不少時間。Yugo的耳垂這時還有點發紅，嘴唇從側面看還是微微嘟起的，口舌之爭留下的小脾氣，看在Sonny眼裡卻止不住心口一陣悸動。他不自禁移近一步。

「Yugo。」

「嗯？」

「可以抱著看嗎？」

納悶的藍眼瞟過來，他指指Yugo手裡的湯勺。

「為什麼？」

「沒為什麼。」沒等答允便伸出一手，小心圈住懷裡人的腰，「只是……很久沒這樣了，很想抱著你、抱久一點。」

「又不差這點時間。」Sonny皺起眉，下意識想反駁，抬眼就見Yugo舀起勺子，呷了口湯汁後淡淡回答：「可以啊。」

說著把手舉高了些，讓Sonny也試一下味道。濃淡精準就是Sonny喜歡的程度，但他無法多作表示，因為在他將人摟得更緊同時，一聲明顯忍不了竊笑的低語鑽進他耳裡。

「無尾熊。」

「……才不是。」

Sonny斜過去一眼，正巧對上那抹噙起的笑。愉快柔軟漾開在Yugo眼裡，顯眼的虎牙反襯得微笑帶上點調皮。

他快速往Yugo唇邊啄了一口，把臉埋進一頭藍髮的當下，不得不認知到，臉紅原來是會傳染的。

「我討厭無尾熊。」

*　*　*

「Sonny，我想聽你親口跟我說，你怎麼了？」

進食的動作頓了一下，Sonny從眼角餘光瞥見Yugo放下筷子。

一反開飯前的親暱氛圍，晚餐桌上的對話從這個問句起轉瞬凝滯。

「我不是要你保證你會沒事，我只是想知道……你還好嗎？」Yugo垂著眉尾，謹慎地如此探問，接著卻忽然瞪大眼，「啊啊這樣子說好像又不對……！碰到這種事本來就不好過吧！呃、這樣講又好像我很期待你怎麼樣……我的意思是……」

原先傾向餐桌的身體迅速坐直回來，Sonny愣愣看著對面慌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想好措辭，意識到戀人可能懷著和他一樣的擔憂，緊繃的情緒竟因此而鬆懈不少。

「沒關係，我知道了。」太可愛了，又是這麼關心自己的人，說的話哪會有一點錯處。「吃完飯再說好嗎？我想好好吃你做的飯。」

他輕輕笑起來，夾了最後一塊玉子燒放進Yugo碗裡，「順便欣賞你臉紅的樣子。」

「……看來你恢復得很好嘛。」

「因為你在啊。」

「少來。」

Sonny終於開懷地大笑出聲。

*

「最直接的解釋是……這是栽贓。」

端過馬克杯的手震顫一下，Yugo穩住呼吸，回頭覷向在他身旁坐下的Sonny。冰藍色的眼睛凝視著他，瞳孔裡的寒意讓他在那瞬間理解了警察何以是伴侶的天職。

Sonny就睜著這樣沒有情緒的眼栽進沙發裡，面朝Yugo張開雙臂，Yugo別無選擇，匆匆喝了口茶便將杯子放回茶几，小心倚近Sonny的胸膛。有力的雙臂立刻一把擁緊他，粗針毛衣和平穩吐息的柔軟觸感一同圍裹上來，後頸的癢意令Yugo忍不住哼哼兩聲，撇眼發現方才目睹的冷酷融化了些許。

兩人這時已經回到客廳，Sonny如自己答應的，講起這一個月的近況、被調查的始末。Yugo由著他摟住自己，落在耳邊的男人嗓音低緩而略帶沙啞，明明是切身相關且聳人聽聞的內容，懸在嗓子眼的擔心卻微妙地不再掀起一絲波瀾。

「……集團裡的一個犯人出來做了汙點證人，指控我有參與籌劃並從中謀利。這樣我查到的證據可能就會喪失所有證據能力，而且因為他們主導的還有一件是毒品案，牽涉到的罪責就包括洩密、收賄、買賣性交等等，最重的是販毒。」

「……你怎麼還能講得這麼輕鬆？」

「因為你在吧。」

「唔。」

「開個玩笑。」Sonny低下頭，吻過Yugo的同時制住差點成功往他腰間襲去的一拐子。Yugo嗔怪的低罵還來不及脫口，他便盯住那雙藍眼，用上比Yugo更嚴肅百倍的語氣重申：「但我跟你發誓，我絕對沒有犯罪。」

「倒也不用說跟我發誓啦……」Yugo眨了眨眼，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Sonny，索性倒回Sonny的懷裡，摸著他的毛衣袖口，故作不經意地問：「那你調單位是單純為了避嫌？」

「那可不一定。」他聽見背後傳出一聲嘲諷的哼笑，「畢竟情節重大，我也確實是案件關係人，早就有心理準備不能繼續查案。這一個月除了適應新單位的工作，就是每隔幾天被叫回原單位『協助查案』，順便給熟人探個班。」

Sonny繼續說起過去幾週的到案說明、自己以外的人事異動。他的通聯設備不論公務或私人用途的確都被收去作為取證之用，很快地就物歸原主，接著便是迴環往復的警詢過程。相較於情況的嚴峻，Sonny卻有足夠把握全身而退，一來他本就無心作奸犯科，絕對與涉嫌其中毫無關係；二來他給同事們扔出的「提示」，取得的手法十分刁鑽，雖有違法蒐證之嫌，但是難以清楚指涉，檢方基於想早日破案的立場更有大機率放行，甚至能反咬那名所謂的「汙點證人」一口偽證罪。全案仍在調查階段，不過幾乎已能肯定Sonny安全無虞。

可是，這些陳述儘管再怎麼冷靜自持，對Yugo來說，仍不足以解釋初次接到警局來電時，Sonny面對他的那心虛閃爍的眼神。

於是在Sonny問起Yugo當天傍晚的遭遇，再三確認Yugo沒有太大不適而安下心來以後，Yugo順勢問出心中深埋已久的疑問，果然看見Sonny眼中又閃過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嗯、該怎麼說……」摟在腰上的手緊了緊，Yugo因此別開視線，任由Sonny低頭倒在他的髮間說話——他要是不好意思了總愛這樣做。

「我其實……很後悔認識你。」

Yugo渾身一僵，卻感受到擁緊自己的雙臂像是害怕他逃跑似的更用力地圈緊他，「很後悔……是從交友軟體上才認識你。」

「……我不懂這有什麼好後悔的。」他思考了一會兒，抽出一手輕輕拍起Sonny的手背。「我們很合得來是事實啊。」

「但是我會想，尤其是最近，我一直在想……」拍撫的手隨著背後逐漸粗重的呼吸緩慢停下，Yugo想轉過頭，但他覺得這不是個時機。

「如果不是用這種方式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你就不會被我拖累了？」

隨著這句低喃，他記起了傍晚踏進警局那幾小時裡投向他的目光，新奇的、猜疑的、審視的、憐憫的，各種各樣對他懷抱預設或評價的想法，甚或那位和Sonny交情頗好的警官也藏不了眼中的興味盎然。

他想，他聽得懂上週在酒吧裡，兩位友人語焉不詳的爭執了。

「所以，你的手機拿回來這麼久，都還不敢找我，是因為這樣？」

Sonny這回沒再應聲，可是從後頸上的動靜可以感覺到他悄悄點了頭。

一小段對話忽然跳進Yugo腦海，那也不過是一個多月前的某天晚上，他對兩人的新關係還有些戰戰兢兢的時候。

儘管一開始按著不講，Sonny卻從沒有藏過他的習慣，比如遇事總要親眼確認Yugo的反應才安心，比如他最喜歡吻的是Yugo的嘴。Yugo很早就明確接收到，但他沒想過Sonny有多固執，似乎想把交往前的份全補回來一樣，有事沒事都想親。雖然如此親密的舉動只出現在家裡，Yugo起初仍覺得該推拒，直到有一晚Sonny把他拉回沙發上問原因，他想了很久，才老實說他還是會怕，害怕自己索要得過頭會令人厭煩。

當時的Sonny沒有直接否認他的自卑，而是回以同樣長久的沉默，最後埋進他的胸口反問他，你覺得我就沒擔心過這種事嗎？

「我其實不會……」Yugo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他發現自己還是有點在意Sonny原來到近期都還在持續接觸那個平台，儘管是為了工作，儘管他知道他們老早就把全副心神放在彼此身上。

……而且總覺得要是說了不在意，好像連Sonny給他的全部也都不值一提了一樣。

「我可以理解你的理由。」他最後這麼開口，一手擠進Sonny交握在他肚子上的手牽起來，「不會對你生氣啦，我知道你是認真的。」

肩上又傳來一聲悶悶的對不起。

Yugo閉了閉眼，一把掙脫開Sonny，轉身用跪姿面對他。

「說好了，不用再說抱歉的。」他揉揉Sonny略顯通紅的面頰，剛才一番磨蹭也讓那一頭鮮黃色的短髮凌亂了些，愣神的模樣彷彿還未意會過來他說了什麼。

「只是，你也要保護好自己，好嗎？」

Yugo一字一頓地說完，看著眼前藍紫色的瞳孔裡一點點浮現的情緒。那是避無可避的內疚，只是隨著他淺淡的笑容揚起，漸漸為如釋重負的平靜取代，倦意未消但總算能好好睡上一覺的安心。

「好，我答應你。」

Sonny悄聲說道，伸開雙臂將Yugo攬進懷抱裡。

「我愛你。」

他不介意要等上多久，只要能等到最後那一聲喟嘆，以及同樣環住他雙肩的擁抱就夠了。

「嗯，我愛你喔。」


TBC. 2023. Jun.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