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宵是被刺眼的陽光喚醒的。
昨晚直接趴在窗邊睡，現在窗框被曬得發燙，皮膚也開始刺痛。
他趕緊溜進浴室往身上淋水，即使變成人類，還是不太能習慣自己身上又乾又熱。
出房門，店裡一片安靜。他在前台左顧右盼，被叉子吸引了目光，拿起來晃動，欣賞反光的銀弧。又把瓶瓶罐罐裡頭的醬料與調味都打開，每個都沾一口嚐嚐。他還給自己倒杯水，看著玻璃杯折射出彩虹的顏色，笑瞇了眼。
這裡有太多海中見不到的新奇玩意，他高興得開始哼歌，把漂亮的透明杯子疊高。
「停停停！」
剛醒的伊娃瞬間清醒，跑到宵旁邊，驚慌地想扶住眼前比自己還高的杯子塔，又怕一碰就倒。
宵見狀便慢慢把杯子收下來放回原位。內心暗自感到可惜。
「好了男孩，把它們收拾乾淨然後幫我去市場買東西。」伊娃寫了張購物清單，把幾枚錢幣塞在宵手裡，看到少年眼神發亮地盯著錢幣，補上一句：「如果你會殺價，那剩下的錢你可以去買自己想要的東西。」
隨後，她像是想起什麼，再給人一把小短刀，「如果遇到搶匪，先跑，跑不了再用這個。」


宵舉起錢幣，在太陽底下像是鑲了金邊，讓他捨不得花掉。
要留下這枚寶物只能靠殺價，可是該怎麼做呢？剛剛自己問起的時候，伊娃只說女人的方法不適合男孩子，並沒有教他。
他坐在廣場噴泉邊，摸著裡頭沁涼的水，觀察起周圍的人買東西的模樣。
過一會兒，他見有個男子明目張膽地順手牽羊，在攤販老闆的大吼中趕緊逃跑，偏偏還是往自己這邊跑來。
看著離身側越來越靠近的男子，宵思考不了太多，直接伸手將人扯住，男子被迫停下，短短瞬間已足夠其他民眾幫忙逮人。
男子氣憤地朝宵叫罵，宵忍下拿小刀揮去的衝動，不再看對方。
正當他覺得人類很討厭的時候，攤販老闆上前感謝，還送他一大塊超出購物清單要求的肉，說什麼也不收錢。
這就是殺價嗎？宵忽然對自己學會新事物感到開心。
　　

回到酒館後，宵與伊娃開始為營業做準備，當他拿出那塊肉並且說自己學會了殺價，伊娃大力稱讚了他。這讓宵感到心裡暖暖的。
在前台做事比想像中還累，連給自己倒杯水的時間也沒有。幸好偶爾出現幾名喝醉爭吵的醉漢，都會被其他客人一致扔到門外，省得他動手。
門上掛的鈴鐺響起，又來客人。宵抬頭一看，愣住，招呼的話全停在嘴邊。
是白天遇到的那名小偷，旁邊還跟著像是同伴的幾個人，跟他聊天談笑著。
「喂，你！」
男子發現宵，抽起鄰桌的酒瓶直接朝他甩去，宵側頭躲過，低身擲出手邊的餐具，一隻銀色叉子精準穿過男子耳朵，鮮紅血液乍現。
周遭客人倒吸一口氣，男子邊哀嚎邊從懷裡抽出手槍，被旁邊的其中一位灰髮同伴制止。「夠了，這裡是伊娃的店。」
男子停下，明顯有所顧忌，狠狠地瞪宵，大聲喊著伊娃。
伊娃從後台出來，將四周環視一圈，除了地板的酒瓶碎渣，沒發現其他異常，又將宵上下打量，看起來也沒受傷。
最後才將目光移至客人。
「戴維，你的耳朵怎麼啦？」她以為剛才砸酒瓶的的聲響只是醉漢在鬧，現在看來可能還有食人魔加入。
「問問妳養的狗吧，臭婊子。」
伊娃回頭望向少年：「宵？」
「他是搶匪，白天偷了東西，剛才還拿酒瓶砸我。」
「所以……那個叉子是你弄的？」
「對。」
伊娃不可置信，從門口到前台的距離，就連手槍射擊都不見得精準，更何況只是隻叉子。
「打狗也得看主人，戴維。」伊娃手插腰，音量不大，卻沒一個人敢出聲。旁邊的灰髮同伴趕緊出來打圓場，伊娃才親自接待他們到樓上的座位，下樓後交代宵絕對不要上去再與男子碰面。
「他是搶匪，妳說遇到搶匪就得跑。」宵不解，語氣有點委屈，伊娃怎麼沒將男子趕出去呢？
「那是在外面的時候，」伊娃揉著少年的頭，「在店裡，他們就是我的收入來源。」


他在樓下偷聽伊娃跟戴維一行人聊天，雙方似乎已經認識不短的時間，談話內容都是用他搞不懂的代號組成。
發現再聽下去也不會有收穫，宵回到前台，跟剛才不同的是，這次四周有許多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管是光明正大或遮掩暗藏，那些好奇、恐懼、敵意……他都能感受到。
宵提起防備，擔心下一秒或許又有人攻擊自己，他想離開前台躲回房間，但雙腳施不上力。
「打擾了，我來幫大家點喝的。」
低沉的嗓音將他的注意力拉回前台，宵看到發話的源頭竟是戴維的灰髮同伴，立刻拿起奶油刀指著人。
「別，我可不想開新耳洞……伊娃被戴維拉著說話，不然本來是她該下來拿酒。」灰髮男性退後幾步，面帶微笑。
宵皺眉，聽到樓上確實還有伊娃聊天的聲音，才放下刀子。
「那個傢伙白天偷東西時被逮捕了，為什麼現在還能出現？」宵看著菜單挑飲品，沒好氣道。
灰髮男性聳肩，「繩結或手銬對『逃跑戴維』來說沒用。」
「我會建議衛兵之後用叉子釘住他。」
灰髮男性看少年倒酒的生疏模樣，在第二次酒灑出杯子時，繞進前台示意自己來。
宵雖然不悅，但也得到空閒在旁邊坐著。長時間站著的腳得到休息，痠痛隨之浮現，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你受傷了嗎？」灰髮男性停下手邊的動作，向宵靠近，「我去叫伊娃下來？」
「不用。你趕緊做完趕緊滾。」
灰髮男性沒再搭話，熟練地將水果切片放在剛調好的酒上，端著一盤五顏六色的漂亮飲品上樓。
宵看台面上還有一杯，連忙叫住人，沒想到聽見那杯是給自己的回應。
白色酒水上承載少許可可粉，聞起來有股淡淡的奶香，宵猶豫片刻，還是啜一小口，連綿層次從舌尖瀰漫至整個嘴裡，連喉嚨也得到濃密甘甜的滋潤。
宵瞪大雙眼，腦子無法思考，在海中從未嚐過的美味令他震驚不已，原本繃緊的神經也逐漸放鬆。
「好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