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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引力31



善照開始站不住了，腳踏出一步，又縮回來，繼續在陰影中等著。其實大可以直接往前走啊，但、但如果因為外面有人走動，破壞了他們某種好事怎麼辦？

善照腦中出現一個畫面，宇髓學長練完一次（總之是很厲害的動作）結束，雙手張開，學姊在旁邊鼓掌，笑著說「天滿好厲害」，學長微笑走過去，攬住她的腰用力吻上，學姊摟上宇髓學長的背肌……


太煽情了，善照揮掉這個畫面。


一樣是結束動作，宇髓學長還在喘息，學姊拿著水瓶默默地走過來，兩個人互相凝視很久，宇髓學長側過臉，輕輕貼上學姊發抖的嘴唇……


太慢熱了，像上個世紀的老電影。


宇髓學長在學姊練完動作後，站在她旁邊指導，兩個人靠得很近，原本認真的討論氣氛漸漸變得曖昧，學姊的耳尖變紅，討論的聲音漸漸安靜，只有他們的呼吸聲……


太純情了，但校園愛情喜劇都是這樣演的。


定案這個想像，善照坐在階梯上，望著磁磚的光影，宇髓學長會怎樣親吻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感覺就很霸道，但霸道的親吻應該是怎樣呢，善照盤點著腦中的親吻素材。

電視劇、H漫、HGame、AV……

後面三個是怎麼回事！善照抓著頭髮無聲大叫，早知道就多跟燈子借少女漫畫來看！

腦子混亂的切換想像，因為另外一個人的畫面素材只有高馬尾酒窩，沒來得及細看臉，而宇髓學長的正臉、側臉、笑臉、肌肉都看過了──甚至連唇瓣張開，含住乳白的正臉畫面也有，靠──腦子導演在極度不平衡的素材下，擅自使用第一人稱剪輯，讓宇髓學長那張帥臉緩緩地靠近他……


善照坐在階梯都坐麻了，糟糕的是，下腹感覺有熟悉熱度。


不行！善照按著階梯扶手起來，抽起制服下襬，書包往下一遮，現在無論如何就是衝出去，親吻中的男女絕對不會注意外人的，再不走就完了！他的高中生活會毀在這個陰暗的樓梯間！

他深吸一口氣，用奇怪姿勢往外跑，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視線，往體操場一瞥－－

裡面沒有想像中的火辣或純情的畫面。只有宇髓學長一個人，套上上衣，關掉了體操場的大燈，拿起牆邊的背袋背上。

說不清內心開心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但自己現在這樣，趕快趁著學長沒看到他的時候逃走……

原本是這樣想的。但藉著一樓的燈光，善照看見宇髓學長揉著右手肘。


現在已經沒辦法假裝沒看到這個動作了。


善照停下腳步，稍微調整自己的姿勢好讓底下不至於那麼明顯，鼓起勇氣喊出口：「宇髓學長！」


天滿反手正要關上門，我妻站在空蕩蕩的一樓叫他。

「你今天又值日？」

「呃……對。」善照沒敢說是因為要等體操部員都走光之後再走，所以才等到這麼晚。

天滿懶得說話，直接招手。我妻用扭捏的步伐慢慢過來，但他沒什麼心情問。


「陪我說話。」


善照陷入兩難，但感覺學長此時好像很需要他，而這份需要讓他……很開心。

他默默地跟著學長進到體操場，關上玻璃門。

這是他第一次進來，關上門的同時，外面的聲音就聽不見了，一樓燈光靜靜地照耀進透明的玻璃牆，而學長已經往更深的暗處走，更深的暗處，只有氣窗透入的一點暗藍微光。

不過幸好沒開燈。善照終於鬆口氣，抱著書包，在場邊的木地板坐下，蜷縮著自己。宇髓學長踢掉鞋子，躺倒在地墊上。

兩個人都沒說話，善照聽著背後學長的呼吸聲，腦子導演又開始喀擦喀擦的剪輯起來，這裡沒有校園愛情片安排好的女主角，腦導貼心的換成了我妻善照。


不妙。善照很絕望，更加抱緊自己的膝蓋。


「我妻。」

「啊？」善照發出慌亂的叫聲。

「你沒趕著回家吧。」

都把人叫進來才想到這個，善照把臉埋在書包裡，聲音悶悶地說：「沒有。」


學長又安靜下來了。不能、他不能再繼續聽學長的呼吸聲了，現在不是在講電話，他好像可以聞到學長的氣息。手心發燙，必須說點甚麼。


「宇髓學長，」他小聲地問：「找我什麼事？」

天滿躺在軟墊上，看著氣窗外的夜空。找我妻什麼事？他也不知道，放學的練習沒有達到教練跟自己的標準，雖然沒有失力感，但手肘好像又在痛，上次檢查沒事，他應該要相信大谷醫生。

然後就看見我妻善照，抓著書包叫他。

內心翻滾著的，都是沒有什麼好說、說出來也不會改變的事，但看見我妻，就下意識的想要他過來待在自己身邊。

「陪我說話啊，剛剛不是說了。」天滿的視線仍然在天空之處。

「……可是你又沒說話。」


好委屈的聲音。天滿整個背脊一麻。


TBC